柯衍眉毛一挑,不知可否的說道:“怎麼個當斷就斷。”
孫靖宇組織了一下語言,雖然知道他的老闆對姜建棋很不滿,可當着自己老闆的面去編排另一個常委,那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他心裡非常清楚,柯衍心裡已經有了決定,讓他發表意見,只不過是因爲非常器重他,考驗他的一種方式。如果他回答不好,那他在柯衍心裡一定失分很多,所他非常慎重。
“姜建棋同志的工作能力是毋庸置疑的,整個市在他的領導下,無論是治安還是經濟,都非常好。”這個傢伙先把姜建棋捧了起來,接着說道,“可他對自己兒子的放縱也有目共睹,雖然這不是什麼大問題,瑕不掩瑜,但下面的老百姓也頗有怨言。而賀宏宇同志的能力並不比姜建棋同志差,尤其在某些方面要強上很多。”
“啪啪啪……”
辦公室的門被輕輕敲響,接着門被推開,姜建棋拿着一個文件夾走了進來。
柯衍揮了揮手,孫靖宇跟姜建棋打了聲招呼,走了出去,順手把門帶上。
柯衍看着姜建棋雙眼佈滿血絲,知道姜建棋肯定是一夜沒睡。不過誰的兒子死了,也不能沒心沒肺的呼呼睡覺吧。
“建棋同志啊,你來了,坐吧!”
姜建棋沒有做,只是把手裡的文件夾放到辦公桌上,嗓子有些沙啞的說道:“書記,我是向您彙報工作的。”
他這麼早過來就是尋求柯衍支持的,只要柯衍點頭,他就會對左景峰發動猛烈進攻。
柯衍並沒有看那些資料,因爲他心裡非常清楚,裡面的內容是什麼。
“建棋同志啊,對於姜吉的事情我感到很心疼,可人已經不在了,你也不要太傷心,孩子的後事還是要先處理,其他的等處理完後事再說。”
姜建棋的心一沉,其實他不是傻子,也不認爲柯衍是個傻子。這幾年他一直很支持柯衍的工作,但是不是真心實意的跟着柯衍,他自己心裡有數,估計柯衍心裡也有數。現在柯衍拒絕了他,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心裡對柯衍一陣大罵。不管我對你是不是陽奉陰違,但有些事情我還是支持你的,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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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姜建棋這樣的人有很多,都是以自我爲中心,出了什麼事情不會在自身找問題,而是把一切對他沒有利的事情歸咎到別人身上。
柯衍看着姜建棋,能做到市委一號的位置上,一個封疆大吏,哪一個不是成了精的老狐狸,姜建棋在想什麼,怎麼可能猜不到。
柯衍接着說道:“孩子沒了,我這做伯伯的也得去看看,送他最後一程。”
姜建棋琢磨了一下柯衍的話,已經沉下去的心又提了上來。柯衍的話已經很明白了,爲了整個班子的穩定,我不能發表意見,但我可以用行動支持你。姜吉是什麼呀,是他姜建棋的兒子不假,可還沒有到這個市委一號親自去參加追悼會的資格,可以說送個花圈都是擡舉他。但柯衍卻親自去參加姜吉的追悼會,這就不是面子問題了,而是真正去給他姜建棋站臺。其他常委見到,包括左景峰陣營的人,都得要考慮考慮這裡面的含義。
想到這,姜建棋精神一振:“我聽從組織安排,這就去辦。”
柯衍點點頭:“去吧!”
姜建棋轉身走了出去,柯衍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可當他翻開面前文件夾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消失了,隨之而來的是怒氣。
“左景峰啊左景峰,你的膽子還真不小。”
柯衍沉思了一下,把孫靖宇叫了進來,把辦公桌上的文件夾往前一推:“你看看!”
孫靖宇走過來,打開文件夾,越看臉色越嚴肅:“書記,左景峰同志問題很嚴重啊,一個處理不好,很能會引起很大震動。”
柯衍點頭:“你怎麼看?”
孫靖宇這次沒有猶豫:“藉着這次機會把他拿下來,但風波一定要控制在一定範圍內,絕對不能擴大。”
柯衍手指很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左景峰可不是那麼好拿的,他的跟在上面。”
孫靖宇不說話了,這可不是他能參與的話題了。就算柯衍對他在重視,有些話該說不該說,他還是明白的。
柯衍一陣沉思,左景峰是軍人出身,是部隊首長的警衛員。這個傢伙沒什麼能力,但溜鬚拍馬絕對是爐火純青。當年退伍之後,那個首長親自給地方打電話,把他安排進市公安局。後來那位首長也脫了軍裝轉到了地方。隨着那位首長步步高昇,左景峰也跟着水漲船高,到了今天的地位。
如果他家老爺子還活着,他到不怕什麼,要動左景峰動了也就動了。雖然不見得把左景峰徹底打死,但弄到清水衙門去養老還是沒問題的。可他家老爺子死得早,他就不得不考慮一下後果了。畢竟他柯家當年也得罪了不少人,要不是他老爺子在臨死之前,把他弄到這個位置上,估計整個柯家都灰飛煙滅了。
但要不把左景峰拿下,他又心有不甘。可一旦動了左景峰,肯定會引起上面那位不滿,雖然現在不能把他怎麼樣,可他要在想進一步走進那個權力中心估計也夠嗆。
柯衍大腦高速運轉着,突然眼睛一亮。前一段時間他聽到風聲,上面那位出了事,現在正在醫院療養呢。可就是不知道那位是能躲過這次大難,還是退居二線。如果能確定那位退居二線,左景峰就不足爲慮了。只是這一段時間上面很平靜,也沒有什麼消息傳出來,這讓他心裡沒底。
過了一會,柯衍抓起電話撥了一竄號碼,時間不長聽筒裡傳來小七的聲音:“爸!”
柯衍說道:“楊洛在不在你身邊?”
小七說道:“在!”
聽筒裡傳來楊洛的聲音:“老柯,什麼事?”
對於上面的博弈,柯衍沒有資格參與,也不能隨便打電話去打聽。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果他這裡的動作引起京裡某些人的注意,那可是一個大麻煩。畢竟那位在養病,還沒退呢。但不能通過京裡的關係瞭解,可以找楊洛啊,那小子在這裡呢。他相信,那小子在京裡掌握的資源沒有人能比得了,上面只要有個風吹草動絕對會第一時間知道。
“你在哪?”
楊洛說道:“在酒店,馬上就走了。”
柯衍說道:“你先不要走,晚上過來見我。”
楊洛一聽柯衍的話,就知道肯定有重要的事,無奈的說道:“好吧,晚上在哪見面?”
柯衍沉思了一下說道:“去我家裡。”
“不去!”楊洛毫不猶豫的拒絕,這讓柯衍本來嚴肅的臉露出一絲笑容,“爲什麼不去?”
楊洛說道:“沒有爲什麼,就是不去。如果你不想另外安排地方,我可走了。”
“好好好!”柯衍只能妥協,“就在省委招待所吧。”
“好!”楊洛掛斷電話。
柯衍笑了一聲,慢慢的把電話放下。要說這個世上誰能治得了楊洛這個滾刀肉,除了他家老太太真沒有別人。
酒店內,所有人都看着楊洛不自然的表情,小七壞笑的說道:“老大,爲什麼不到我家去?”
楊洛一瞪眼罵道:“滾犢子!”
小七笑得更歡:“我奶奶可想你了,沒事總唸叨你。”
楊洛的臉更黑了,這丫的活這麼大還真沒怕過誰,只是對那個老太太就是沒轍。因爲詩琪跟她姥姥感情非常好,那老太太見到他就不停的嘮叨,只要他敢頂嘴,那柺杖肯定落到他身上,那是絕對不帶客氣的。
楊洛哼了一聲:“好啊,我今晚去你家,你小子也跟我回去。”
小七正笑着呢,聽到楊洛的話就像嘎嘎叫的鴨子突然被掐住了脖子。
“呃!那老太太在我家可是一霸,我可不回去觸那黴頭。”
“這不就得了,你笑個屁。”楊洛站起身往外走。
戴恩恩喊道:“你要去哪?”
楊洛說道:“去殯儀館,既然今天不走了,也許能看場好戲。”
幾個人面面相視,全都跟着往外走。這幫傢伙,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有熱鬧不看會天打雷劈的。
香坊區殯儀館,左景峰站在天王屍體前,低頭看着自己唯一的兒子,雖然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可是眼裡卻難掩那沉痛的悲愴!
他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是土生土長的本地幹部,從一個普通的士兵,到了地方進入公安局,然後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的位置。經歷了幾十年的宦海浮雲,什麼都得到了,也沒有什麼遺憾了,只是想着天王,雖然那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但那可是他唯一的骨血,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受到什麼傷害。可昨天聽到天王死了的消息,如遭五雷轟頂,差點昏過去。但他並沒有直接過來,而是通過自己在市局留下的心腹瞭解情況,當他知道整個過程之後,氣得咬牙切齒。不是對天王胡作非爲生氣,而是對姜建棋。他認爲,肯定是姜建棋背後授意開槍把他兒子殺了。
今天早上起開連臉都沒洗就匆匆趕了過來,看着自己兒子沒有一點血色僵硬的身體,心裡充滿了恨意。那是對姜建棋的恨,也是對市局主持這次行動領導的恨。他左景峰什麼時候吃過虧?而且這一次還是兒子被殺了。心裡暗暗發誓,這個事情絕對不能善罷甘休。
就在他琢磨怎麼搞掉姜建棋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回頭一看,臉色頓時陰沉下來,眼中殺機一閃。♞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姜建棋,他已經想到會在這裡碰到左景峰,所以沒有感到意外,但見到仇人,就算他城府再深,臉上也難掩恨意。
“原來左書記也在啊,真是好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