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越還有劉麗華四個人,全都臉色古怪的看着面前這個傢伙,好像他還有點不耐煩了:“我叔叔,苟超羣,就是鐵路局建設管理處管理科科長,你們的上級主管領導。我過來就是給你們指導指導工作,不是什麼事情都乾的。”
四個人臉色變得更加古怪,敢情這個傢伙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還指導工作。可見無知無畏到了什麼程度,估計這樣的人,滿世界也找不出幾個。
耿越暗暗嘆了口氣,鐵路局建設管理處管理科科長,官不大,權利也不大,但正好卡在重要的位置,而且越是這樣的小鬼,越是難纏。尤其他身後還有點背景,做起事來更是不知畏懼,肆無忌憚。如果得罪了他,會整天給你找麻煩。要是你投訴,人家一句這是正常檢查,你也只能啞巴吃黃連。
劉麗華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苟成陽!”這個傢伙得得瑟瑟的坐到椅子上,然後抽了口煙,斜眉瞪眼的看着耿越他們。
劉麗華看了耿越一眼,耿越微微一點頭。既然小鬼登門了,那就按照楊洛的安排,讓這個小鬼滿意。
劉麗華笑着說道:“苟科長的面子我們肯定要給,而且看你的樣子,能力一定沒得說。”劉麗華一個小小的馬屁拍過去,把苟成陽拍得有點暈暈乎乎。
“那是,我跟你們說,在哈爾濱這個地方,尤其是跟鐵路建設有關的事情,沒有我辦不成的事。”
劉麗華很讚賞的點點頭:“這個我看出來了,可按照你的能力,安排到其他部門,太屈才了,所以我們成立了新的部門,對外聯絡部,你任經理。”
苟成陽一聽讓他當經理,頓時眉飛色舞,“沒問題,沒問題。”雖然他還不知道這個聯絡部是幹什麼的,但既然是經理,不管是幹什麼,先答應再說,以後在朋友面前也有面子。
耿越笑着說道;“這個聯絡部呢,就是針對政府各部門,尤其我們公司對口部門的領導聯絡工作。另外,還有一項比這個更重要的工作,不知道你能不能幹得了。”
苟成陽聽到耿越的話,有點瞧不起他,有些不願意了:“說吧,什麼事。”
耿越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跟建材商接觸,我們公司會有一個報價。只要你能在公司報價基礎上,每噸爲公司節省十塊錢,公司會給你一半作爲獎金。也就是說,你節省十塊,公司會給你五塊作爲獎金,你節省一百萬,公司給你五十萬。”
苟成陽眼睛一亮,興奮的身體都有點哆嗦,砰砰的拍着胸口保證道:“沒有問題,我一定能做好。”
耿越笑了笑:“那好了,你先回去吧。”
苟成陽興奮的站起身,把嘴裡的菸頭扔在地上:“我什麼時候來上班?”
耿越沉思了一下:“過完年之後你就可以過來報道了。”
“好!”苟成陽快步走了出去。
見到苟成陽走了出去,劉麗華皺着眉頭說道:“耿總,我們養着他也就算了,幹什麼還讓他跟建材商談判,而且還給他那麼多提成?”
耿越笑了:“你們還不明白老闆的意思嗎?”
劉麗華一愣,那名青年搖頭,只有那名中年人若有所思。
耿越說道:“這個苟成陽你們也看到了,囂張跋扈,目中無人,讓他跟那些領導接觸,他能不得罪人嗎?我們對苟超羣沒有辦法,但那些領導,可不一定會把苟超羣放在眼裡,一旦苟成陽把人得罪了,你們說苟超羣會有什麼後果?”
三個人眼睛頓時一亮,中年人哈哈大笑:“養狼驅虎,謀虎吞狼,我們老闆還真是厲害。”
劉麗華呵呵一笑:“沒想到這裡面會有這麼多門道,可你爲什麼還讓他負責跟建材商打交道?”
耿越說道:“利益,利益會讓有理智的人失去理智,讓沒有理智的人變得瘋狂。那些跟鐵路打交道的建材商哪一個沒有後臺,苟成陽爲了錢,肯定會不予餘力的打壓價格。得罪那些建材商,比直接得罪那些領導還要可怕。到時候那些人聯合起來,恐怕苟超羣會被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就是他那個副局長的姐夫,也逃不了。”
中年人感嘆的說道:“這還真是殺人不見血啊!”
耿越心裡也不得不感嘆一聲,老闆和苟成陽同樣是衙內,雖然不是一個等級,不,兩個人的層次根本不能用等級來劃分,差距太大。但無論差距有多大,這是家庭帶來的,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可個人的能力是後天的,一個能在千里之外攪動風雲,而另一個只能蹲在一偶之地招貓逗狗,被千里之外的那一個算計了,還沾沾自喜。
苟成陽興沖沖的拿起電話打給苟超羣,而這個時候的苟超羣正坐在辦公室裡喝着茶,看着報紙。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進來一個戴着眼鏡,四十來歲的女人。
苟超羣不悅的擡起頭,見到女人一愣,急忙站起身說道:“大姐,你怎麼來了?”
這個女人就是苟超羣的大姐,苟穎慧,也就是鐵路局副局長的老婆。她自己在做生意,是個非常精明女人,也非常的強勢,所以就連苟超羣都有點怕這個姐姐。
“我來找你姐夫有點事,順便過來看看你。”
“叮鈴……”
這個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苟超羣說道:“我接個電話。”
苟超羣把倒好茶的茶杯放到苟穎慧手裡,然後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
“我是苟超羣。”
聽筒裡傳來苟成陽興奮的聲音:“老叔,工作的事情搞定了,他們給我安排了一個經理的職位。”
苟超羣一愣:“經理?”
苟成陽一陣哈哈大笑:“對啊,他們讓我當經理。”然後把事情說了一下,“老叔,還是你夠面子。”
苟超羣臉上也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算他們有眼力見兒,你現在回家吧,晚上我去你家。”說完掛斷電話。
苟穎慧疑惑的看着苟超羣:“什麼事?”
苟超羣說道:“小陽,我看他老是在家呆着也不是個事,所以跟下面一個叫金龍鐵路城建公司打了個招呼,讓他們給安排個就業崗位。”
苟穎慧喝了口茶,點頭說道:“以後這樣的事情不要做了,免得給你姐夫帶來麻煩。”
苟超羣笑着說道:“我知道,這不是沒有辦法嗎。不過那個公司還不錯,給小陽安排了一個經理的位置。”
苟穎慧一愣:“經理?就苟成陽那個德性,他能當經理?”
苟超羣眼裡閃過一絲得色:“還不是看我的面子?而且還特別成立一個部門,讓小陽當經理。”
苟穎慧皺起了眉頭,苟成陽什麼德行她比誰都清楚。當年就是因爲苟成陽在她公司調戲女職員,被她趕了出來。可就算對方害怕苟超羣找麻煩,或者說暗中瞭解過苟成陽,對她老公有什麼圖謀,但只要把苟成陽供起來就行了,沒有必要讓他當什麼經理。
苟穎慧眉頭越皺越緊,雖然她的生意做得不大,但這麼多年在商場上勾心鬥角,跟各型各色的人打交道,這讓她的嗅覺非常靈敏。而且她是個女人,心思自然很細密,一絲危險的味道讓她有點不安。
“苟成陽還跟你說什麼了?”
苟超羣看着他這個姐姐臉上嚴肅的表情,沒有敢隱瞞,把事情仔細說了一遍。
苟穎慧臉色大變:“糊塗,你做事情怎麼不用用腦子,在怎麼說你也在體制內混了這麼多年,怎麼就看不明白呢?各個部門的那些領導是苟成陽能應付的?他是什麼德性你不知道嗎?恐怕用不了一個月,他就得把所有人都得罪光。到時候人家隨便找個藉口,一腳把苟成陽踢出來,這不但討好那些領導,然後再給你穿小鞋,說苟成陽是你侄子,那個經理的位置是你讓安排的,到時候你還有好日子過嗎?還有跟那些建材商打交道,我不用想就能知道,苟成陽一定會藉着你和你姐夫的身份打壓價格,好爲他謀取回扣獎勵。到時候那些建材商聯合起來,通過他們背後的勢力對你下手,最後你會被他們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就連你姐夫都會受到牽連。”
刷的一下,苟超羣的臉瞬間變得蒼白,滿腦門都是汗:“怎麼辦?”
苟穎慧冷哼一聲:“什麼怎麼辦,通知苟成陽,不要讓他去那裡了。”說完沉思了一下,“他總是這麼呆着確實不是事,不行還讓他去我公司吧。”
苟超羣點頭:“我知道了。”
苟穎慧也感覺到很慶幸,幸虧今天心血來潮跑過來,不然他老公和這個弟弟會被人坑死。
苟穎慧站起身:“這件事情就到此爲止,你也不要再去找他們的麻煩。人家隨便挖個坑就能把你埋了,你不是對手。而且我聽你姐夫無意中說過,這個金龍公司雖然是外來的,但可能有點背景,不然這個鐵路工程也落不到他們手上。”
苟超羣忙點頭:“我知道!”
苟穎慧看了自己這個弟弟一眼:“你知道就好,不要以爲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能讓人懼怕。更不要小看誰,比你聰明的人多的是。”說完推門走了出去。
苟超羣走到辦公桌後面,坐到椅子上,感到一陣後怕,可被人算計的感覺是真的不好受,一口氣悶在胸口就是出不來。
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想摔倒地上,可想想局長辦公室就在不遠處,又把茶杯放下了。想着以後怎麼才能給金龍公司顏色看看,可想想自己姐姐說的話,又讓他感到一陣無力。
過了一會,苟超羣眼睛一亮,目光陰毒的說的:“敢坑老子,我他媽的整死你們。”然後急不可耐的拿起電話撥了一竄號碼,時間不長對方接通。
“你他媽的誰啊。”
苟超羣滿臉堆笑的說的:“姜少,我是鐵路局建設管理處管理科科長苟超羣啊,去年我還給您介紹了一筆建材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