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現在很想弄清楚,符彥卿爲何突然對自己痛下殺手,但無論他如何分析,卻沒有絲毫頭緒。
迎賓館中一片靜謐,也不知深深的院落中,有沒有外國使節入住。
“乾脆一把火燒掉迎賓館,吸引衆人的注意力,尋機逃出!”康龍咬了咬牙,迅速做出決定。
他身上帶的有引火用的火鐮,當初興建迎賓館,爲了顯示出天朝的氣派,迎賓館的屋宇幾乎全用的是上等木料,若想點燃,非常容易。
康龍有些想不通,符彥卿爲何不讓那些士卒直接衝入迎賓館中,大肆收捕,這樣不是更容易迫他出來嗎。
但如今卻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怎樣能夠脫身才是當務之急。
就在康龍摸到一處堆放着不少木材的柴房旁邊,準備引火時,那柴房裡突然走出一個人來。
康龍驚了一跳,舉刀便向那人砍去。
“別砍!是我!”那人突然壓低嗓門,對康龍急叫道。
康龍覺得聲音非常耳熟,趕緊住手,就着月光看時,更加吃驚。
那人竟是符彥卿!
康龍冷眼看着他,同時也觀察了一下柴房的動靜,發現柴房中再沒有人出來。
“爲什麼?”康龍冷聲問道。
“康龍,老夫沒時間和你解釋。你放心,你的女人都很安全。老夫有件事需要你做。今夜的事全是老夫一手策劃,就連昭信和昭壽都矇在鼓裡。但老夫卻沒時間和你解釋,老夫只問你,你願意還是不願意!”符彥卿立在柴房前,月光下,他的面色沉重,雙目透着真誠之極,卻又痛苦之極的神色。
康龍一愣,旋即冷靜下來,道:“我爲何要信你?”
“汀羽都是你的人了,你當老夫不知?”符彥卿手捋鬚髯,有些不滿的道。
饒是康龍臉皮夠厚,也有些訕訕。他以爲那夜在假山上得到符汀羽的身體,神不知鬼不覺,想不到符彥卿竟然知道,而且第二天並沒有責問他。
看來符彥卿的確有招他爲婿的打算。
“什麼事?”康龍皺眉問道。
“浩然堂要對老夫下手了,哼,他們以爲,在老夫身邊伏有一明一暗兩個青衣密使,就能把老夫的一切掌控麼。老夫需要你趁機打入浩然堂,查清他們的動機,另外設法摸清,他們在各鎮節度使中安插的將領名單。”符彥卿冷笑一聲,提起青衣密使,神情中有說不出的恨意和傲然。
“什麼是青衣密使?我該如何才能打入浩然堂內部?”康龍疑惑道。
符彥卿說的話太過奇怪一點,什麼浩然堂,青衣密使的,他還是第一次聽說,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這裡是他們的詳細資料,你自己慢慢看。老夫沒時間和你說這些。那兩名青衣密使,一直密切的注意着老夫的一舉一動,若是老夫晚回去一刻,恐怕你將無法打入浩然堂。記住,無論遇到什麼情形,在大晉沒有滅亡之前,都需待在馮浩宇身邊!保重!”符彥卿重重看了康龍一眼,伸手遞給他一個布包,轉身重又進入那間柴房。
“汀羽那丫頭對你一片癡情,莫要辜負了她!”
符彥卿消失前,又加了這麼一句。
看來他是拿着康龍的軟肋了。說實話,符汀羽是康龍來到這個世上,第一次感到動心的女子。
她成熟,美麗,有個性,是非常少見的對自己的情感有主見的女子。而且最重要的,康龍雖然抱着玩世不恭的心態佔有了她,但卻知道,自他進入她身體的那一瞬間,她流的那一行痛苦而又暢快的眼淚,徹底讓康龍對她難以割捨。
當剛纔康龍痛苦的吼出,要殺了符彥卿和符昭壽的那一刻,康龍的心,莫名的痛苦異常。
這種痛苦,一方面固然是因爲王雪兒的那聲慘叫,另一方面卻是因爲符汀羽。若從此被迫走上和符彥卿對立的立場,他真不知該如何面對符汀羽。
幸好,一切只是符彥卿策劃的一場計謀。
既然符彥卿如此說,想必雪兒她們三人此刻應該很安全。
康龍想了想,突然鑽入柴房。找了半天卻沒找到符彥卿出來的密道,只好放棄。
突然,外面響起咚咚的撞門聲,擒殺康龍的士卒佈置好一切,終於開始破門,進入迎賓館擒殺康龍。
康龍握緊符彥卿給他的那個布包,冷笑一聲,“想在夜間抓住一個經受過特種訓練的精英特種兵,簡直癡人做夢!”
第二天,洛陽城中謠言四起,符家新招入的家將康龍,因爲和符家的三少爺爲了三個女子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差點殺了三少爺,符家的老爺子符彥卿大怒,秘密處死了那三個女子,並且下了格殺令,要不惜一切代價,擒殺康龍。
同時,符家大少爺符昭信因爲用人不當,引狼入室,被罰在符府閉門思過。護衛魯興,護主有功,升爲護衛統領,全權負責符府的護衛管理。但因其身受重傷,統領之位暫由符權代理。
爲了怕康龍逼急刺殺符昭壽,符彥卿決定帶領符昭壽去滄州,武鄆隨行,並被任命爲親兵都虞候,負責符昭壽的一切安全事宜。
佈置完一切的符彥卿,留下了鐵血二十四衛中的十二衛,統領兩百家將,在洛陽城極其四周,日夜搜捕康龍,務必擒殺之。
中午,符彥卿親自率領二十五艘運糧船,兩千親兵,沿濁lang河順流而下,奔赴滄州前線。
符家懸賞白銀千兩,捉拿康龍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時間康龍的惡名聲震洛陽。
秋高氣爽的洛陽,天氣忽然轉涼,北風漸起,明亮的天陰沉下來,見不到日光。
白天的洛神樓,一派寧靜蕭條。
穿上了火紅色夾衣的青鳳姑娘,明豔依舊,只是神色有些憔悴。想必昨夜爲了款待好那些公子和幕僚,忙到很晚。
浩宇大少白衣勝雪,俊逸的面龐古井無波,卓立鳳鳴軒北窗前,凝望遠處偌大的符府,沉吟不語。
廳中除了青鳳,還有一位全身被黑色斗篷遮的嚴嚴實實的神秘人。
那神秘人恭敬的站在浩宇大少身後,渾身散發着邪異之極的氣息。
青鳳端了一杯酒,款款行至浩宇大少身旁,依偎在他身邊,浩宇大少突然一笑,一把攬住青鳳水蛇一般柔軟的腰肢,笑道:“媚兒,真是難爲你了。”
青鳳嬌嗔的瞪了他一眼,這才柔情無限的細語道:“少爺,媚兒自打被老太爺看中,選入府中調教,又被你這冤家奪了人家的心兒,早就決定,終媚兒一生,也要幫助少爺實現那件事。無論你叫媚兒做什麼,媚兒都會毫不猶豫的去做,哪怕是去死。媚兒只盼你這冤家,能念着媚兒的一點癡心,莫要忘了媚兒纔好。”
浩宇大少嘆息一聲,接過她手上的酒杯,順勢倒入口中,突然扳過她的身子,重重吻在她柔嫩的紅脣上,來了個香豔的對嘴兒,這才哈哈一笑,神情歡愉的道:“放心吧,只要做成了這件事,我答應你,帶你歸隱山林,做對逍遙快活的神仙眷侶,從此再不問世事!”
青鳳情動之極,抱緊了浩宇大少,一臉神往之色。
那神秘人突然不合時宜的以冷澀的聲音道:“大少,符家的事該怎麼做?”
浩宇大少沒有絲毫不快之色,反而讚賞的看了一眼那神秘人,眼光自青鳳美麗的臉蛋兒轉向手中的玉杯,用一種奇怪的聲音問道:“夜帥,依你之見呢?”
“屬下以爲,該好好查查。青衣暗四傳來的密信,有頗多疑點。符彥卿那老狐狸,突然來了這麼一手,大出咱們所料。那個康龍是個人才,若真與符家翻臉,可以拉攏。”他的聲音依然冷澀之極。
“嗯?你覺得這是符彥卿玩的障眼法?明着打壓符昭信,其實卻把京都之事全部交給他打理,卻把符昭壽那廢物帶離京都這潭渾水?何以見得,康龍可以拉攏?”浩宇大少盯着玉杯上的山水紋理,淡然道。
那神秘人沉思不語,似乎在思索一些想不通的事情,半晌之後才道:“屬下並不太擅長謀略,不過卻以爲,無論符彥卿那老狐狸有什麼打算,無非是想置身事外,趁着契丹大舉進犯之機,保存自己的實力。
大少昨夜的一招,恐怕並沒有收到實效。昨夜真正迫使符彥卿對康龍下手的原因,怕是青衣暗四的密信起到的作用。江湖堂那個蠢物,自以爲這次可以打入老狐狸的軍中,事情怕沒這麼簡單。至於康龍可不可以拉攏,屬下卻只是憑直覺判斷,一切還需大少決斷。”
不等浩宇大少說話,他旁邊的青鳳卻笑了,柔聲道:“少爺,若想檢驗康龍是不是真和符家翻臉,還不簡單。”
“媚兒,你有什麼妙招?”浩宇大少眼光從玉杯轉到青鳳臉上,滿臉笑意問道。
“聽說康龍很喜歡符家的三小姐符汀羽,而符汀羽似乎也對這個康龍大有好感。符汀羽和姬瑤妹妹要好,不如派姬瑤妹妹去符家一趟,探探口風。符彥卿那老狐狸若是真和康龍翻了臉,勢必會警告符汀羽,不得再與康龍有瓜葛。符汀羽的態度,想來可以印證此事真僞吧?”青鳳嬌媚一笑,眼珠一轉,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