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龍在黃王寨聚義廳下的廳室之中,探聽了黃遺芝等一干黃巾寇首領的密議之後,重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潛了出去。
至於其他方便的消息,卻也趁機探聽了一些,不過都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所以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倒是對於厲青鱗之事,康龍有有些拿不定主意。
眼下看來,這黃遺芝之所以選擇與嶺南厲家聯姻,看來所圖不小。蠻巫江以南的大片地方,歷來都被人稱爲蠻荒之地,歷朝歷代都甚少有人關注,甚至多被傳爲不毛之地。事實卻恰好相反,嶺南之地不僅不是蠻荒之地,反而是少有的魚米之鄉,莊稼更是少有的一年三熟之地。
如此之地卻被人傳爲不毛之地,被嶺南厲家這些年一直牢牢掌控着。若不是此次吳越國所圖不小,想要趁着中原大亂之機,舉國練兵,想要趁機南下,侵佔嶺南,恐怕厲家也不會想着這麼快便要與黃巾寇聯姻。
只是,令康龍始終想不明白的是,厲青鱗當年便對黃遺芝不怎麼對眼,如今怎麼會改變主意,還要娶她呢?
從賀客之中探聽得知,厲青鱗此時並不在黃王島,而在千洲島海灣停泊的嶺南船隊之中,看來,大婚還未開始之前,他是不會登陸黃王島,與黃王后人黃遺芝有什麼接觸的。
當晚,康龍見沒什麼事情了,便悄悄潛出黃王寨,下到山下去,找到了身在嶺南船隊的厲青鱗。
兩年多時間不見,厲青鱗的樣貌倒是沒什麼變化,但氣色卻很差。
厲青鱗是在一艘嶺南商船之中見到的康龍,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麼也不會想到,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見到康龍這個昔日欣賞的少年郎。
“厲兄一向可好?”康龍見到昔日好友,調侃着問道。
厲青鱗苦笑着搖頭,自顧自的屏退了所有人,同時擺好兩罈美酒,爲康龍遞上一罈,自顧自的拍開一罈,飲了幾大口,嘆息道:“我都這樣了,你說好嗎?”
“怎麼不好?大權在握,沒人在懷,不亦樂乎,還有什麼不好的?”康龍似乎沒有看到厲青鱗臉上的苦惱一般,沒心沒肺的繼續調侃。
厲青鱗大爲不滿,卻毫無辦法,只能狂灌美酒。
兩人喝了一番,大半壇酒下去,話才漸漸多了起來。
“厲兄,你們真打算與黃巾賊聯手?”
“不聯手又能怎樣?單憑我們嶺南,很難與吳越對抗。這兩年,吳越錢氏練兵二十萬,已然有成。我們厲家只有鄉兵三萬,民勇四萬,如何能夠抵擋?唉,只是沒有想到,黃遺芝竟能夠如此迅速的平定內亂,打開了千洲島的僵局。想當初,家叔曾數次與黃遺芝伯父商議此事,那是青鱗還只是大頭領手下一個貼身護衛而已,哪裡能想得到,世事竟是如此捉弄人!”
無怪乎厲青鱗會生出如此感慨。
誰又能確定,這世道會是個什麼樣子呢?想當初,厲青鱗跟血狼寇的邪劍仙李逸差不多,都屬於雙方陣營裡最精銳的刺客死士高手,輕易是不會出手的。
陰差陽錯之下,兩人彼此相識,康龍不能不感到這是一種很奇妙的緣分。
“倭寇來了。”
“我知道。他們也知道。”
“我也率領了大軍來了。”
“我知道,五萬大軍嘛,我聽說了。”
“你就一點不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早聽說你志向遠大,也有人說你很有野心,原先還沒看出來,聽得多了,才知道是我看走了眼。”
康龍灌了一口酒,苦笑不已。這厲青鱗,看來並不糊塗,似乎什麼都知道一些,但他卻依舊選擇到此地來,迎娶黃遺芝,看來嶺南厲家是鐵了心要與黃巾寇聯手了。
康龍想不明白,千洲島距離嶺南數千裡之遙,這厲家怎麼會找上黃巾賊呢?
嶺南與西蜀相鄰,但卻隔着茫茫蠻巫山,道路阻隔,音信難通,不過,蠻巫江卻是經由南嶺一路蜿蜒北行,流入書中大江的,若是沿着水道,不僅可以節約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還能趁此機會,撈上一筆。
厲家人爲何不找西蜀結盟,反而要與盜匪出身的黃巾賊走到一起,這的確令人心生疑惑。
“厲兄可曾想過,有朝一日……”康龍本想直接引入主題,哪裡想到厲青鱗卻把守一揮道:“康兄,今日咱們只喝酒,不說這些掃興的事情。”
“好,喝酒!”
兩人喝到深夜,康龍有了幾分酒意,厲青鱗卻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只是口中不住叫着含混不清的名字,也不知是誰。
康龍當晚便留在了厲青鱗的商船上。兩人和衣而眠,醒來時,卻已是第二日清晨。
康龍一大早起身沿着浮橋,索橋跑了起來,等厲青鱗收拾完畢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康龍已經沿着千洲島中央島嶼四周的行軍路線非常詭異的出現在了原地。
“厲兄,早!”
“早!”
兩人打着招呼,在一處島內設的臨時供應早餐的地方,取了吃的東西,邊吃,邊聊了起來。
“康兄,其實,厲某也看出來了,這天下遲早會被人給統一,以我來看,你就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只是可惜,小弟受限於家族,不得不了……”
“你什麼都不要說,好好看兩天戲吧,興許,還會有意外收穫呢。”厲青鱗臉上帶着古怪的笑。
康龍笑了笑點頭道:“也罷,就讓你得瑟兩天,我來給你當貼身護衛,隨侍左右,不知大將軍意下如何啊?”
“嘿,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傢伙!你真以爲我不知道你來此就是想要探聽千洲島的虛實啊!”厲青鱗笑着道,兩人正聊着,忽然遠遠的聽有人道:“封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