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切是未知的話,好像沒什麼可以怕的,因爲不知道該怕什麼。
而現在,知道了幾個關鍵點,卻拼不成一句完成的話,一個明確的消息,這似乎更加讓人感到心慌。第二天的清晨來得比想象中容易,並沒有人在這一個晚上被冷箭射死,對於徐川來說,已經是萬幸,看來郝鹽在基地那邊還有很多事情要忙,他們只不過是其中一部分麻煩而已,還沒有過多的空閒來理會
自己,一定要抓緊時間。牛雀真的是長不大的孩子一般,她並沒有聽帶來物資的人替郝鹽帶的話,而是把耗牛肉分給了莊馳和蔣山河,獨獨不給徐川,也不許莊馳和蔣山河給徐川,你問這東西是哪裡來的?牛雀說了,好心人給的
!
郝鹽可不就是好心人嗎!
說是如此,莊馳還是在牛雀看不見的時候悄悄遞給了徐川些。
徐川拿過耗牛肉來仔細聞了聞,這醃製過的牛肉味道足足蓋過其他一切,根本聞不出來其他味道。
這好心人還真是用心良苦啊!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鑑於上次發生的事情,莊馳和蔣山河只是收下了牛雀給的東西,沒有直接吃。
“你們覺得,如果是某些人有心爲之,以他對牛雀的瞭解,她會不會把東西擅自分給我們吃呢?”徐川的問話引起了蔣山河與莊馳的思考。
“會。”
“會。”
兩個人異口同聲。
徐川點了點頭,不錯了,莊馳和蔣山河終於有了這個覺悟。
“走不走啊!”吃飽喝足在安全溫暖的帳篷裡睡了美滿的一覺,其他人自然比不得。
徐川找了處清水的地方,融了一張符紙進去,符紙卻沒有完全相容,反而是化作灰燼在水面上漂浮着。
古武派系對此現象早有說明,若是符紙與液體相容,則爲時間真實物,若是沉於液體下,則能克此物,若是浮於此液體上,則不能克之。
這裡的水盡然這樣厲害,怪不得那些飲了水的奶牛,會統統身染怪病,漸漸畸形的消瘦而死。
“這臉也洗不得了,”徐川看了看四周,山青水綠的地方,沒想到卻處處暗藏殺機。
蔣山河和莊馳在原地活絡了一下手腳,這一晚上幾乎沒怎麼睡覺,手腳都是麻麻的,以前也有這樣的值夜經歷,卻不曾有這種感覺。
難道這地方竟然如此邪門?
天色明明剛放亮,卻又有一片陰雲頂在正當頭,彷彿是個監視器跟着他們一般。
牛雀走了過來,“怎麼你們男人收拾起來,比我還要慢,走不走了?我看那玻璃房裡來人了。”
幾個人各懷心事,向玻璃屋走去。
裡面的人似乎比昨天還要多。
“這個地方真不錯,這種奇觀別說百年不遇,百萬年都不遇,來參觀的人不計其數啊!今天是爲了您來,特意關閉的牧場的開放權限……”
話剛說完,冒頭的徐川幾個人就讓那楊總打了臉。
“這幾位是……”來人有些疑惑的問道。
楊總給手下幾個人使了個眼色,便紛紛都出了玻璃屋子,玻璃屋瞬間變成了非透明的材質,徐川心想,看來是不可避免的要活動活動拳腳了。
莊馳說道,“徐兄弟,這幾個小角色還不勞你動手,我和蔣兄來就是了!”
“還有我!”牛雀對於昨天徐川說自己什麼象牙塔什麼通話故事之類的字眼還是耿耿於懷在心,急着想證明自己。
徐川樂得沒事做,在一旁仔細觀察起了牛雀的拳腳。
也不完完全全是個繡花枕頭。
一招一式還是頗有些功底在內的,但是愛耍花招子,明明兩下就能制服對方的招數,爲了使出最漂亮的那招必須要打到第十招,這是近身打鬥中的大忌諱。
兩個人初次交手,對於對方的實力、招數、體力,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唯有站在面前的這個人而已,若是像牛雀這種打法,早晚會死在實力明明比自己低很多的人手裡。
旁邊的徐川由肯定的目光漸漸搖起了頭,牛雀更是不樂意了,當下的招數變得有些雜亂無章,恨不能把自己學過的,熟悉的不熟悉的,統統變作招數,一招一式耍給徐川看。
蔣山河與莊馳那邊明顯順利了很多,幾個人被撂倒在地。
看着與牛雀打鬥的那兩位,似乎越大越有勁頭了?
徐川有些不耐煩。
凝了些真氣,一張定魂符選在空中,緊緊的追着兩個人跑。
這地方本就發生了極陰之地纔會出現的詭異之事,兩個打手看到徐川畫符的身形,便已經跪地求饒了。
牛雀有些不悅。
“沒什麼真本事,就知道故弄玄虛!”拂了拂身上的塵土,扭過頭不去看徐川,徑直走向玻璃屋。
“等下!”話音未落,牛雀已經打開了玻璃屋的大門,頓時數不清的暗器向屋外散射開來,蔣山河躲閃不及,險些被劃傷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瓷瓶不在身邊的緣故,徐川運行真氣的時候竟然覺得有些吃力。
“不要站直,低下身去,想些辦法弄水來向那屋裡潑去,切記不要弄到自己身上!”牛雀自然覺得這些話荒謬之極,一點也不肯信,還在苦苦抵抗,眼看幾次都差點被射中,被莊馳一把拉下趴在泥地裡。
“不想首領死在基地裡,就好好聽徐川的話!”莊馳一向是非常敬仰甚至可以說是討好牛雀的,他的態度也突然轉變,讓牛雀有些措手不及。
蔣山河用衣服浸在水裡,拿一根木棍挑着衣服回了來,“都閃開!”
衣服甩出去,那看似輕巧過分的水珠竟然像鋼珠一樣,將那些統統返回給玻璃屋內,頓時屋內的哀嚎聲漸漸響起,徐川這方終於喘了口氣。
“下次,我不會在救你,”經過牛雀面前,徐川撂下這句話,還有一句,“他們也不會了。”
牛雀不可置信的看着蔣山河與莊馳,誰知道兩個人都沒有再看她,徑直跟着徐川去了。
在基地裡,你是首領的女兒,是教官,可以任性,可以胡攪蠻纏,可以犯錯,因爲沒人會怪你,你做的錯事也總有人替你買單。
但在這裡沒有。
就像莊馳的部下,蔣山河的部下,一旦墮入深淵,即使是至親也不能偏袒維護,不然只會死去更多的人。
但凡是一個有責任感與集體榮譽感的人都不會置其他活着的人於陷境之中。
“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說是擒賊先擒王,這玻璃屋裡,保鏢和前來投資的人都倒在了地上,果然,他們的身形就像牧場死去的奶牛一樣,在漸漸乾癟。
“這……”楊總不斷向後退,“是你們,是你們污染了這裡的水源!”
“楊總既然知道源頭在哪,爲什麼不想着根治,而是轉手給其他人,繼續造孽呢?”徐川慢慢走近地下蜷縮着的楊總。
“你,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楊總一邊後退,一邊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徐川。
“鬼又如何,人又如何,我說我是人是鬼,可能讓你想到曾經得罪過的仇家嗎?”徐川笑得皎潔,楊總卻覺得背後的汗毛都漸漸立了起來。
“你到底知道些什麼!”楊總的聲音變得聲嘶力竭,但是他的害怕還在源源不斷的感染着在場的每一個人。
徐川蹲下身,仔細辨認着地下那人的變化。
沒有血液流出,沒有物液滲出,沒有潰爛,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異味,漸漸乾癟的眼球在預示着這具軀體的死亡。
甚至還有活着的人,尚且有意識存在,但是因爲實在是太痛了,包括舌根與嘴巴的細胞組織也在萎縮,根本沒辦法說出話。
他們痛苦難言的樣子更是讓人覺得恐懼異常。
徐川掰開其中一個人的嘴巴,投了一張尋火符進去,符紙的火焰剛剛燃燒出一點火勢,又迅速被吞滅。
“你,是你……詛咒的目標……”那楊總有心臟病,登時就犯了病,莊馳和蔣山河兩人手忙腳亂的給他服了藥,還好這個人對自己的身子骨還有幾分數,吃了藥的楊總漸漸和緩過來。
“誰得罪了你,你去找誰!總來找我做什麼!”不知道是這位楊總把徐川錯認成了誰,竟然由方纔的害怕轉成了怨恨,聽這話的意思是知道來報仇雪恨的人是誰?
牛雀經過方纔那一番教訓正愣愣的站在當下,沒有絲毫動作。
太驚悚了。
以前在基地,也不是沒有親眼見過教官考覈中受重傷的人,對於這種場景,牛雀以爲自己有足夠的心力去承受,卻在看到遍地浮屍的時刻,沉浸在幽深的恐懼中,無法自拔。
“你帶我們去個安全的地方,我告訴你事情的始末,幫你走出困境。”徐川對着剛剛從死亡邊緣走回來的楊總冷漠的說道。
“我,我憑什麼信你。”楊總盯着徐川,似乎是認定自己非死不可了,眼中絕望的深情已然溢出。
“你可以不用死,如果你識時務的話。”徐川的這句話似乎再次點燃了他對於生的渴望。
“全給你!”楊總似乎是着了魔,“你想要什麼!這牧場的秘密!地下的金銀珠寶!藏寶圖!土地所有權!你想要什麼!全給你!”
要不說人只有在直面死亡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我想要的,太多了,我們慢慢談。”其實對於這個楊總,徐川他們從他身上獲取的情報非常少,要不然這個人也不會如此急於出手這塊地方,因爲能撈的已經撈夠了。
但是對於楊總這種唯利是圖的人,你對他說什麼家國情懷,提什麼人文關懷,他都不會信你,反而是你說,你需要情報,需要利益,他纔會覺得你是個可信的人。
蔣山河與徐川駕着楊總,幾個人沿着牧場的小路走着,小路蜿蜒盤桓,原本看不出什麼不同,走了不過幾裡地,楊總有氣無力的說,在這停下吧。
說罷,在原地扣了三下。地面竟然裂開了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