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年輕警官這番激昂的表態,不光是周圍的人們羣情振奮,那些團體裡的守衛們也齊聲怒吼,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山口家族的人,只要他們膽敢輕舉妄動,絕對會遭到毫不留情的格殺。
“好,算你狠!”
那山口家族的中年男子退卻了,他揮手讓他的手下們全部加入了預備隊,但當他掏出那柄象牙鑲柄,上面綴着無數昂貴寶石的手槍時,臉色便顯得異常不捨和艱難。
“槍,無論裝飾的多麼華貴,終歸是用來殺人的,被你這隻槍打死的人,絕不會比我這隻槍打死的人漂亮一點……死屍,從來都是一樣的!”
年輕警官冷哼了一聲道。
“我加入後備隊,槍歸我自己使用!”
中年男子道,這槍不光是華貴這麼簡單,再貴重的東西對於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也不過是一堆數字,這槍是倭國天皇恩賜,那是他們家族的榮耀。
“父親,兒子替你,兒子一定誓死保護這隻槍,人在槍在!”
隊伍中,二十多歲的男青年激動的吼道,很顯然他也清楚這隻槍對於他們家族的意義。
幾名女人在嗚嗚的哭泣,看來是山口父子的家眷,雖然碼頭上暫時沒有發生什麼異動,但誰都清楚,隨着碼頭上想要撤離的人越來越多,這裡將變成一個冒着肥油的肥肉,那些殺紅了眼的暴徒們,絕對會像是餓狼一般的撲上來,戰鬥,絕對無法避免!
沒有人敢保證,自己一定能在戰鬥中活下來,選擇守護這隻槍,就等於選擇了死亡。
“兒子,保護好你母親和妹妹!”
中年男子轉身凝視着那男青年,道:“我山口介一活了五十多年了,現在就算真的死了,也不算是早亡,但你才二十多歲,你的生命纔剛剛開始,你應該好好的活下去,將我山口家族發揚光大!”
“父親……”那男青年和女人們淚流滿面。
“想不到你們倭國人也有父子情深的時候!”
年輕警官的臉色很鄭重,幾十年前的戰爭中,倭國製造了滔天的罪行,即便是幾十年後的今天,大多數人一提起倭國人,也會從心底沒來由的憎恨,認爲這些倭國人,都是一羣毫無人性的禽獸。
但眼前的這對父子表明,其實他們也是人,兒子願意代父出戰,父親卻想要用自己的命,換兒子的命。
“現在還沒到生離死別的時候,只要我們夠團結,也不是一定會死!”
年輕警官臉上的肅然起敬之色只維持了極短的時間,便又呵斥道:“趕緊做出決定,是你還是你兒子留下,其餘的人趕緊進港口,免得阻住了入口!”
山口家的人滿是憎恨的瞪着年輕警官,很明顯在恨他如此絕情,但周圍黑洞洞的槍口都在告訴他們,現在絕對不是跟人講道理的時候。
“這隻槍,代表着天皇賜予我山口家的榮譽,我山口介一將用我的生命來維護它,並用它來保障你們的安全!”
中年男子不容置疑的向那男青年和那些女人們揮手,讓他們趕緊進入港口,
而自己則昂首挺胸的向着後備隊集結的地方走了過去。
港口上的很多人都是華夏帝國的僑胞,當年的戰爭華夏帝國是受到倭國軍隊荼毒最深的受害國,幾乎每一個華夏帝國的子孫都對倭國人沒有任何好感……但在這一刻,他們依舊覺得這個山口介一那矮小的身子忽然高大了不少。
一個男人,只要能夠擔負起他的責任,便值得所有人敬重……對妻兒的誓死保護,對榮耀的守護,這個矮小的山口介一,他做到了這些的全部,雖然他因此可能需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你可知道,如果這山口介一死在這裡,無論他是被暴徒殺死,還是別的死法,你將會受到山口家族瘋狂的報復!”
蕭晨看着走過來的年輕警官道:“你最好死在這裡,否則也沒有任何人能救的了你!”
“我早就該死了!”
那年輕警官仰望着混亂羣島上那灰濛濛的天空道:“警察,是執法者,可在這混亂羣島上,我們這些執法者卻變成了爲禍一方的根源,我想要改變這一切,我想要還混亂羣島一個朗朗晴空……如果我做不到,那我就該死!”
“這是我的理想,我願意爲了我的理想而死!”
蕭晨看着這年輕警官,忽然覺得這個討厭到了極點的傢伙有了那麼一點的親切,從他的臉上,他看到了虎子他們,那些死在馬宏超手裡的隊員們的臉,那是一個個爲了正義而死的靈魂!
願,他們安息!
……
混亂羣島上的一處破舊的拳館。
拳王阿森此刻已經穿好了衣服,準備離開這裡,前往龍空港口。
“森哥,大老闆讓我們留下,說是隻要等混亂結束,拳賽要正常進行,難道咋們這一次要不聽從他的安排嗎?”一名手下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們口中的大老闆,便是騰龍現在的掌舵人,方明山。
“哼,我阿森在他的心裡,只不過是一隻可以爲他創造利潤的狗而已,他又什麼時候在乎過我的死活?”
阿森的眼裡現出一抹悲憤的神色,怒氣衝衝的低吼道:“幾年來,我替他從拳賽外圍賺到的錢,是他培養我出來花費的千倍,萬倍……我一直天真的以爲,只要我爲他賺了足夠多的錢,他就會放過我……”
“但我錯了!”
他的臉色很猙獰,他又想起了在馬宏超的別墅裡,馬宏超向他轉達方明山的授意,要讓他利用他拳王的身份,替騰龍販粉的事情……那些粉,無論被那個國家查出來,他這個拳王都會成爲口誅筆伐的對象,不但會威名掃地,而且肯定會將牢底坐穿!
“從現在開始,我阿森的命運,由我自己掌控,我不是狗,要爲我自己而活!”
阿森說着,重重的揮出了一拳,面前的沙包在他這雷霆萬鈞的一拳之下,被生生轟爆,其中的沙子像是流水一般的從沙包中流出,淌的一地都是。
“走,跟我去港口!”他吼着,當先走了出去,他能預料,必定會有人來阻止他離開,但是,他一定要走!
每個人,都需要掌控自己的命運,爲的,就是活下去,痛痛快快的活下去!
……
時間,中午。
在混亂羣島的某處,馬宏超的別墅已經變成了殘垣斷壁,其中青煙陣陣,很明顯火已經完全熄滅了。
被埋在廢墟之下的房間裡,一片漆黑,溫度已經緩緩降下來了。
忽然,隨着嘩啦一聲巨響,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泥土水泥塊四濺,寧毅的身形從其中猛的坐了起來,慢慢的換氣,心底也在暗自慶幸,自己終於在一次的活了下來。
溫度似乎在五十多度左右,無論是門口還是牆體上都有被砸出來的小小裂縫,因此空氣裡面的氧氣還算充足,呼吸時沒憋屈感,但異常的滾燙,皮膚上依舊有燒灼之感。
這樣溫度的空氣直接吸入腹腔,絕對會將內臟燙傷,寧毅將空氣吸進嘴裡,等溫度在口腔中降溫之後再換氣,不一會兒口腔裡邊便密佈着水泡,但總比整個呼吸道都被燙傷來的要強。
響起先前烈火焚燒的恐怖,寧毅縱使堅強似鐵,也不禁有些後怕。
不過幸好,他找到了應對的方法。
時間,回到數個小時之前。
大火一燃燒,空氣裡的溫度便急劇升高,四周是高強度水泥鑄成的銅牆鐵壁,根本沒有機會給他逃走,不過當寧毅的眼神看到了牆角用來健身所用的啞鈴之時,他終於有了辦法!
他抓起啞鈴,便拼命向地上砸去,既然無路可逃,他便要從地上挖個洞,鑽進去,他相信,就算馬宏超再如何建造,他也不可能在地面上的一間沒有地下室的地板裡都安放鋼筋。
這也是爲什麼馬宏超等人聽到了屋子內有劇烈的敲擊聲,因爲他是在砸牆,想將牆壁砸穿逃出去的原因。
他估計的沒錯,水泥地面被砸開,下面便是被壓的結結實實的泥土。
這樣的泥土板結了不知道多少年,平常人如果沒有工具,絕對很難將之挖開,但寧毅絕非平常之人,他的雙手雖然不能和真正的鋼鐵相比,但對付這樣的泥土,卻是完全夠了!
空間裡的氣溫在急劇升高,在他砸開水泥地面,看到泥土不過短短的一兩分鐘裡,便已經飆升到六七十度的樣子,寧毅必須要和時間賽跑才行!
他的雙手像是切豆腐一般的捅進了泥土裡,泥土便開始在他的身體周圍四下翻飛,他飛快的在泥土中挖出了一個足已容身的大洞,然後鑽了進去,同時將那些已經開始滾燙的泥土回填進了洞中,他將他自己埋了起來!
寧毅不是不想直接挖一個洞逃出去,而是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因爲別看他挖洞的時候速度如飛,但那是他竭力運轉催心勁爆發的結果,這種爆發很難持久,因爲他的體內,依舊受到了唐門奇毒的侵蝕,耐力極大的降低。
屋子裡的高溫被泥土阻隔,終於給寧毅帶來了一點喘的機會。
但是,泥土雖然隔絕了高溫,也同時將空氣隔絕,看上去,寧毅的危機並沒有徹底解除,他依舊處在死亡的邊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