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奎很快就想辦法讓醫務科把這具麻煩的屍體給轉移了出去,當然,孟亞也通過特殊的渠道,把屍體給弄了回來,好歹對上面也是個交代,至少這傢伙不可能再給市裡添麻煩了。不過他依舊在電話裡捱了一通訓,說這次工作沒有做好等等之類的,最後交代了一番,參議院馬上又要進行選舉,本地一些幹部可能會去C市,讓他們做好接待工作。
“教官,那具屍體我看過了,全身都是傷啊,肋骨都斷了好幾根,他們也夠狠的!”徐褚悄悄對朱二奎說道。醫院裡死了一個不是本院的人,這件事情被嚴禁私下裡討論,醫生護士們皆諱莫如深,也只有徐褚石建國他們敢私下裡說說。
“既然不是醫院的患者,那就不要操這麼多心了!跟咱們有什麼關係?”朱二奎當然知道那個人是幹什麼的,但他不能說,實際上他連知道都不應該知道。在自己透露了軍情局工作人員的身份之後,孟亞依舊沒有交代,這個人具體的身份,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
“慶島分公司已經開張大吉了!第一單生意已經搞定了!”馬恆從慶島打來了電話,顯得非常興奮。畢竟慶島也是一個相當龐大的市場,之前鋪天蓋地的廣告已經做過了,效果還是很好的,剛剛開始營業的第一天,電話就被打爆了。爲了拉攏朱二奎,秦玉關甚至專門從風波集團總部劃撥了一間閒置的辦公室,還接了一臺電話。慶島分公司現在可要比C市總部氣派多了!
“那可就太好了!我讓財務上做過預算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慶島分公司半年就可以收回成本,甚至可以盈利二百萬!”朱二奎也很高興。相比起物業來說,這個客必勝戶外運動公司的利潤還是很大的,當然,它並不是沒有缺陷,只能在人口集中的大城市開辦,畢竟大城市人們的消費觀念很不一樣。
“對了,教官,您還是派我去管理慶島分公司的業務吧!”徐褚嘿嘿地抓了抓腦袋,吭吭哧哧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想去慶島那邊當經理?我可告訴你,那個經理並不好當啊,要操心業務、員工的管理,還要時刻跟風波集團打交道,遠遠沒有這裡輕鬆哦!”朱二奎很欣喜,手下的這幫子弟兄,總算是有人能幫他忙了。
“沒關係,我就喜歡忙一點,充實嘛!再說了,多學一點沒啥壞處,我也出來有三年了,到現在什麼都不會……不是,廣告策劃現在會了!可還是覺得不夠嘛!”徐褚仔細地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去。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他越做策劃越覺得,自己懂得簡直是太少太少了,連電腦都不會操作,說出去簡直就丟死人。
“那行,你把手續辦一下,明天就過去吧!”自己的兄弟中總算是出了個能獨當一面的大將,朱二奎的心裡比吃了蜜還甜,至少這個徐褚算是徹底培養出來了!
第二天晚上,秦玉關卻專門在風波集團下屬的飯店裡,隆重地給徐褚接風。在他看來,這個分公司經理的主要任務,就是跟自己集團不斷地溝通,畢竟當地的一些人脈關係都是秦玉關的。
“秦助理,您不用太客氣。臨走的時候教官跟我說了,到了這邊,有什麼需要協調的,儘管找您就可以了。以後肯定要不少麻煩您,這杯酒我敬您,希望以後能多多照顧!”身高一米九二的徐褚站起身,朗聲對秦玉關說道,言談舉止之間,並沒有因爲自己身份低微而卑躬屈膝。秦玉關越看越喜歡,他就是很看重這種不卑不亢的人。有大才者往往如此。
風波集團陪着吃飯的很多人,都不禁暗暗地點頭。如此一個人才,怎麼就甘心在那個朱二奎的手下做事?
“兄弟呀,你先坐下,跟我不用那麼客氣。你……真的就不再考慮一下,到我的公司來做事嗎?我們風波集團可以說是山南省目前最具實力的綜合性大公司,各個行業都有涉及,這其中必定有你的位置,能讓你最大限度地發揮出自己的才能。只要你肯紮紮實實的做事情,待遇更不用說了,在座的諸位,基本上都是年薪十萬的管理人員!你在我這裡,才真正叫做如魚得水啊!良禽擇木而棲,識時務者爲俊傑,兄弟,再考慮一下吧!”
秦玉關今天這番話讓在座的很多人都有些汗顏。他在集團總部從來沒有這麼誇獎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說過這番掏心窩子的話,今天卻對這個客必勝的經理這麼客氣,當真是禮賢下士了!
“秦助理,我徐某人能得到您的欣賞,那是我的福氣。我曾經跟弟兄們說過一句話,您也許不知道,現在我不妨告訴您:我徐某人的前程,是教官給的;我們這些人的命運,是他帶着改變的,所以我徐某人這輩子,只會認朱二奎一個老闆、一個教官;不管他是發達還是落魄,我這輩子跟定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三杯酒算是我給您賠罪,對不住了!”說完,徐褚換了三個大碗,連倒滿了三杯,一口氣喝完!然後臉不紅氣不喘地把三個碗反扣在了桌子上。秦玉關知道,他這是讓自己閉嘴不要再說了。
他這個舉動立刻就引起了衆人極大的好感!現在的企業最缺什麼人?最缺得就是這種既有能力又衷心的下屬!大家都是白領,自然知道跳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若是能有哪怕一個這種人,這個企業想不紅火都難!
“不說這個了,兄弟,我也敬你一杯!”秦玉關驚訝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毫不猶豫地拿過一個大碗,同樣倒滿後仰脖喝完。他的心裡對朱二奎的評價又上升了一個檔次:能讓自己屬下如此忠心的老闆,當爲人傑!
夏河村小學的落成儀式兼開學典禮,在整個工程完工之後,馬上就要開始了。爲了能讓村裡的適齡小孩都能進來讀書,李啓玲和李明磊費了無數的口舌,幾乎家家戶戶都跑遍了,絕大部分的老人都願意把孩子送進來,表態就算是砸鍋賣鐵,也要讓孩子考上縣裡的重點高中,以後能有個好的前程。
還是有極少數人對此嗤之以鼻:讀書有什麼用?城裡那麼多的大學生不還是找不到工作?不還是跟我們一樣在打工?有些大學生的工資還不如我們農民工呢!與其讓孩子去學校Lang費時間,不如讓他早點出去掙錢,也好養家餬口。
“可你得知道,上過了大學,那潛力當然不是農民工能比得了的呀!等他們有了一定的社會經驗,升職的機會要比農民工大多了!鄰家的麻四兩口子,都去了城裡快十年了,到現在不還是在工地上受罪嗎?也沒賺多少錢呀!”李啓玲苦口婆心地勸道。一邊的李明磊則沉默不言,用一種古怪的眼光瞅着李啓玲。
“你也別廢話了,我就跟你說句大實話:老子太窮,養不起大學生!明白了吧?他媽的一年學費生活費就得好幾萬,老子辛辛苦苦打一年工才賺幾個錢?況且學費一年比一年貴,等到老子的兒子該上大學的時候,恐怕都漲到一年幾十萬了!不去!”
從這人家裡出來的時候,李啓玲的臉色很難看。她幾次都很想開口說,就是因爲窮,才更要讓孩子們讀書,至少還有個希望在。可話到了嘴邊,卻又硬生生卡在了喉嚨裡。
“別想那麼多了,咱們村確實窮,連城裡人兩口子工資加一塊五六千,還養不起個大學生,更何況咱們這些祖祖輩輩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哎,能把學校辦起來,把孩子們都送進來就已經不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李明磊揹着手不知道在想什麼,很快就走到了李啓玲的前面。
開學典禮如期舉行了。在嶄新的教室裡,小孩們瘋了一般到處跳着叫着,操場的邊上卻停放着十幾輛小車。市教委對於夏河村新小學的建成非常重視,這不僅僅是對本市教育事業的貢獻,也是私營企業投資在農村興建學校的首例,因此上上下下各個部門的領導來了不少,希望能從這裡借到一些經驗,用在自己那一畝三分地裡。
朱二奎卻帶着石建國,圍着整個夏河村走了一圈,微微嘆了一口氣。石建國不解地問道:“怎麼了?”
“夏河村太窮了……窮則思變,但這個變絕不會是送小孩去讀書。他們養不起的!到最後,恐怕這些小孩們還是會初高中就不上了,到城市裡去打工掙錢。”朱二奎搖了搖頭,指了指一處新蓋的小樓,“看見沒有,那戶人家的小孩幹活這麼熟稔,至少也打過三年工了。他纔多大?十四歲有吧?”
石建國無言地順着他的手望了過去,房頂上,那個小孩正站在腳手架上,一點點地往牆上抹着石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