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你還有這麼敢玩命的仇家啊!”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外面,朱二奎低聲對唐正宗說道。竟然連槍都敢用,如果不是他反應快,唐正宗已經掛了。
“我的仇家多了,他們不過是想把水攪得更混而已!”唐正宗大口地喘着粗氣,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心裡太清楚了,這些年做房地產,強拆的地方太多了。不僅僅仇家有同行,恐怕那些被拆掉房子的老百姓也在其中之列。然而今天晚上的事情實在是有些蹊蹺。
“你的保鏢呢,讓他們二十四小時跟着你女兒吧。不過我倒是覺得,你這個仇家恐怕是個單槍匹馬的傢伙,”朱二奎也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又看了看外面匆匆趕來的保鏢們,笑了笑說道,“那些老傢伙們不會選擇這種下策,居然用到槍……當真是膽大包天不怕死啊!”
“老闆!我們在小區的圍牆上發現了一個傢伙,非常可疑,已經把他給包圍起來了!”一個保鏢匆匆趕來彙報道!他們的失職幾乎讓唐正宗喪命,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所有的人都四面鋪開,到處尋找刺客。
“抓住他,我要活口!”唐正宗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句話。他在心裡後怕不已,如果不是朱二奎,恐怕自己已經命喪黃泉了,更爲關鍵的是,如果因此影響到他跟朱二奎之間的合作,那纔是極其不划算的事情!
“唐總,要是沒有其他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朱二奎可不願意牽扯到他的恩怨裡面去,剛纔能夠出手救他一條命,自己已經做到位了。
“哎,朱老闆先別慌走。剛纔的事情……麻煩你了,我也不說什麼謝謝了,這種事情絕不會影響到咱們兩家的合作。還請你多等一會兒,我還真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想要我的命?”朱二奎心裡明白,唐正宗不過是想找回自己的面子而已,但對方既然已經說了,還是等一等的好。他也很奇怪,究竟是什麼人會做出這樣的舉動?
唐家別墅所在的小區以前是個部隊高級幹部的住宅區,老幹部們有些去世了,有些則被子女給接走了,這個曾經是守衛森嚴的小區到現在幾乎成了唐傢俬有的財產。更何況他們養得還有狼狗,那個影子一樣的人物,剛剛爬上圍牆就被發現了,他慌忙沿着圍牆往小區後面跑去,卻看到來了更多的保鏢。前有攔截,後有追兵,驚慌失措之下,這個傢伙再度拔出了腰間的左輪槍,卻沒料到從圍牆另外一側,幾個保鏢拿着棍子把他給捅了下來!
“老實點!”唐正宗已經放了話要活的,保鏢們只好憤怒地拉住了狼狗,免得咬死這傢伙,卻毫不客氣地狠狠揍了他幾下,使他痛苦地蜷縮成了一團,“拖走!”
在唐家的地下室裡,唐正宗冷冷地看着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刺客,半天都沒有說話。朱二奎四下打量了一番這裡,果然是屹立了多少年不倒的盛唐集團,就連小刑堂都設的這麼專業。房地產不比別的生意,這行當牽扯的利益和範圍太大太廣了,但凡是敢做這行的、已經做起來的,無一不是上下手眼通天的人物。
“說吧,誰派你來殺我的?他給了你什麼好處?”唐正宗眼看着差不多了,這才搬了張凳子坐下,抱着胳膊問道。他這些年躲過的刺殺和暗算不在少數,不過像今天這麼蹊蹺的卻是第一次。居然都摸到家裡來了!而且還是一個人!
“沒人派我來,是你該死!”那人相當地硬氣,都到了這個份上了,依舊紅着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唐正宗。當然,說完這句話之後,旁邊的保鏢毫不客氣地又甩了他一巴掌。
“兄弟,膽敢一個人摸到我的家裡來,你倒是條漢子。把話說清楚,或許我可以讓你死得不那麼痛苦。”唐正宗渾身也散發出了隱隱的殺氣。這些年他已經漂白的差不多了,徹底跟過去那個帶着幫派搶工地的自己做了決裂。但今天他已經決定要再下一次殺手!
“你還記得銀河商業區嗎?”青年忽然張口發出了桀桀的笑聲,無比的慘然。朱二奎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毛,這人是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啊!
“市郊區的銀河商業區?你跟方圓開發公司的張明清是什麼關係?”唐正宗仔細回想了一下,想起好幾年前在開發這個商業區的時候,他曾經跟張明清有過激烈的競爭,不過後來憑藉着寬廣的人脈的鐵血的手段,最終讓他拿下了開發權。
“我不認識什麼張明清李明清!你還記不記得,那戶被號稱史上最牛的釘子戶?那就是我家!你們斷了我們的水電還有糧食,在外面居然還挖了壕溝,在裡面灌了水……我爸爸就是被你逼死的!這下你想起來了吧?可惜啊可惜,當初我還在外面打工,不能回來殺了你這王八蛋報仇!”青年劇烈地掙扎了起來,在被保鏢們按住之後,衝着唐正宗狠狠地吐出了一口血水。
“釘子戶?!”唐正宗終於想了起來。當時按照賠償標準,在扒一賠一之後,如果不願意在當地繼續住下去,可以按照市場價格給予華夏幣。條件其實是很豐厚的,在銀河商業區的中心,一些老百姓甚至依靠賠款一夜之間暴發,有了車房。這也是不得已爲之,上面有了要求,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開發,還不能造成影響太大的事件。唐正宗唯一的選擇,就是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儘快完成拆遷,那賠付就根本不能打折扣。
不過依舊有人不願意。在開發區靠邊一點的位置上,有一戶老百姓的要求卻超乎唐正宗的意料。他們要求,不要當地的新房,卻要按照市場價格給予華夏幣,還要另外再給一輛小車。這個要求未免有些過分了,因爲這個小樓是他們自建的三層小樓,帶着一個百十平米的後院。如果按照這個三四百平米的實際面積賠付,已經很高了,可是居然還要捎帶一輛小車……
唐正宗勃然大怒,這已經到了他的容忍底線,簡直就是漫天要價!他派了不少人去遊說,甚至自己都出面了,但那戶人家卻依舊不同意:這個樓是我們自家建的,你現在要拆,拔多少就得賠多少!可是唐正宗卻認爲,小樓的面積可以賠,但那個後院不過是一道圍牆而已,按照標準的一半就夠了。至於小車更是有些扯淡了。雙方既然談不攏,他也很乾脆:那就逼他們自己搬家!所以就有了史上最牛釘子戶的由來。
沒想到,現在那戶人家的兒子居然找上門尋仇了。唐正宗無奈地搖了搖頭:“你知道不知道,你父母的要求實在是太過分了,太過貪心!我可以負責任的說,在C市,我唐某人搞拆遷還是很規矩的,從來不在錢上跟你們計較太多。我也是窮苦人出身,你自己想一想,如果按照那個標準賠了的話,你們還是完全可以再買一套的嘛!至於你父親的死,我很遺憾。我是後來才知道他有心臟病的。可是連葬禮的錢我也出了!你還想怎麼樣?”
“你胡說!我一分錢都沒見到,我娘只拿到了一百八十萬的賠償款!只有三分之二!”青年愈發狂躁了起來,劇烈掙扎着。
“唉……事情過去也有兩年了。我印象中,不是你母親出來談的。最後是你一個什麼親戚,出面說就按照原來定的來。然後我就給了二百六十萬。你可以去問他。”唐正宗緩緩地站起了身。搞清楚了不是什麼對手派來的,居然是釘子戶的遺孀,他心裡的憤怒也減少了大半。一旁的朱二奎冷眼旁觀着,心裡忽然也覺得不是什麼滋味。
“親戚?不可能,不可能……”青年似乎是想起了什麼,漸漸地眼神有些恍惚,更帶着不小的痛苦。
“其實搞房地產的開發,就是個得罪人的活,”走出了地下室,唐正宗苦澀地說道,“上面不能得罪,老百姓更不能得罪!他們若真要鬧起了事,我是吃不了兜着走啊……所以現在才把重心調整了,拆遷這塊完全交了出去。”
“對於房地產我還真不懂。不過唐老闆,我倒是感覺,你賠給他們的錢,被他的某個親戚給吞了,呵呵。”朱二奎知道自己發表任何意見都不合適,只好打了個哈哈。
“對了,這個人如果你想要,就把他帶走吧!”唐正宗忽然指了指地下室,語氣很感慨地說道,“我就當是行善積德,拜菩薩了!哈哈!”
“這……好吧,不過唐老闆儘管放心,我不會再讓他找你尋仇了。”朱二奎心裡一驚,知道他的意思有好幾種。一方面是送自己一個人情,另外一方面,則是表示出對自己的善意,不會因爲這件事影響到雙方的合作。果然薑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