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師沒有回答李天瀾的問題,也回答不上來,事實上李天瀾進入荒漠一年的時間,秦微白卻離開了中洲,據說去了瑞士,這個消息已經在中洲一些小圈子裡引起了各種各樣的猜想。
雙方都不是無名無姓的小卒,東城無敵能來荒漠監獄,白清淺能來,軍師能來,以秦微白的能量,她如果想去荒漠監獄,基本不會有什麼困難,完全把李天瀾當成是祖宗伺候的肖默海自然也不敢違背‘主母’的意思。
這樣的情況下,秦微白卻遠離中洲,這不得不讓人猜測一些其他的可能。
與深情不符。
很多人都覺得這件事情有點意思。
李天瀾看了他一眼,沒有繼續追問,隨口道:“吃過了沒有?一起吃點東西?昨天這裡新到了一批海鮮,廚師的手藝還過得去。”
“知道你在這裡受不了委屈,每天山珍海味的。”
東城無敵笑着說了一句,微微搖頭,中洲每年撥給荒漠監獄的維護費用不多不少,兩千多萬而已,這是名副其實的公款,肖默海愣是從這筆錢中劃出了將近四分之一當成了李天瀾的伙食費,李天瀾進入荒漠監獄以來,肖默海已經聘請了超過十位精通不同菜系的廚師,無數名貴的食材菸酒基本都是空運,監獄附近的一架戰機,如今就是專門負責這個工作的,肖默海將需要的食材通知給最近的軍區,然後派遣戰機去軍區去取,明目張膽,沒有半點遮掩。
軍部甚至議會上都討論過肖默海亂用經費的問題,甚至不止一位理事提議將肖默海拿下,讓他去中洲談話,肖默海完全是不管不顧,一副死死抱着李天瀾大腿的架勢,而這麼做的結果也很明顯,那就是肖默海真的紋絲不動,不管遭受到了多少攻擊,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他的地位。
“走吧,一起去喝一杯。”
李天瀾笑了笑。
東城無敵猶豫了下,微微嘆息,搖了搖頭道:“算了,我還要去一趟北疆軍區,晚上軍部有會議,時間比較緊,下次吧。”
李天瀾微微一怔,點了點頭道:“也好。”
“那我也回去。”
軍師站了起來。
三人一起走向監獄大門之外。
“北海的襲擊者,有線索了嗎?”
李天瀾突然問道。
對於那位真正站在武道終點上的神秘天驕,李天瀾自然也會好奇。
“沒有。”
東城無敵搖了搖頭:“就跟完全消失了一樣,種種跡象都表明,這個人是不存在的。”
他突然一笑:“這都快成了未解之謎了,也是因爲他,這段時間黑暗世界平平靜靜的,不要說波瀾,甚至一點浪花都沒有,誰都怕成了出頭鳥,被對方一劍滅了,只不過從那天之後,對方確實是沒有什麼消息了。”
李天瀾挑了挑眉。
對於那位神秘天驕他確實有些疑惑,但同樣總是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每次看那段視頻,他都有種熟悉感。
李天瀾搖了搖頭,沉默之中,荒漠監獄的大門緩緩開啓,三人之外已經是一片黃沙。
“部長保重。”
李天瀾伸出手,表情平靜而認真。
東城無敵深深看了他一眼,跟他握了握手,轉身踏上了飛機。
直升機的旋翼呼嘯着帶動漫天的狂沙,越飛越高。
李天瀾擡起頭靜靜的看着,飛舞的風沙被他的劍氣彈飛出去,在原地形
成了一道土黃色的龍捲。
李天瀾眯着眼睛,安靜的像是荒漠烈日下的一抹微光。
肖默海走了過來,小心翼翼道:“殿下,中午吃什麼?”
“上三號菜。”
李天瀾轉過身,走進監獄。
肖默海點了點頭,李天瀾在監獄內有專用的菜單,分爲六種,按一到六號排序,每個菜單有六個菜是固定的,另外兩個隨意搭配,三號菜單是天府的菜式,辣椒放的很足,李天瀾平時吃的最多的,也是三號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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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回監獄,順着遍佈監獄的細密裂縫,他看了看真正屬於範圍的那座迷宮的大門。
李天瀾想了想,走了過去。
獄警已經一臉恭敬的打開了門。
“不用跟着我。”
李天瀾道:“去準備飯菜,開瓶酒。”
肖默海點頭記下,輕聲道:“茅臺還是五糧液?或者紅酒?”
“都來點。”
李天瀾道。
肖默海點點頭,轉身走向廚房。
監獄狹窄的走廊裡亮着很能混淆人感知的微弱燈光。
李天瀾在迷宮裡默默的走着,一直走到了接近核心區域的敵方。
出現在他面前的是一道窄小的房門。
房門內安安靜靜。
李天瀾揮手叫過一名獄警,淡淡道:“開門。”
這不符合規矩,但獄警沒有半點廢話,輸入繁瑣的密碼後打開了監獄的房門。
輕微的聲響中,一個簡單的房間出現在李天瀾面前。
普通的單人牀,牀墊很厚,看上去很舒服,老舊的杯子隨意的撲在牀上,大概十來個平方的空間裡有一臺書桌和一個座椅,書桌上擺着檯燈,馬桶在角落裡,正對着馬桶的一個小櫃子上,擺放着一些書籍。
一名滿頭白髮看上去六七十歲的老人帶着花鏡,坐在書桌前藉助小窗戶裡的微弱光線正在看書,聽到聲音,他轉過頭來,看着李天瀾,有些疑惑。
“新獄友?”
老人站了起來,皺了皺眉:“這裡應該都是單間纔對。”
他突然眯了眯眼睛,聲音有些冷冽:“這麼說,我要被處決了,給新人挪地方?”
“荒漠監獄很少有犯人被處決,這裡可以說是沒有死刑的地方。”
李天瀾淡淡道。
“不是沒有,而是不需要。”
老人看了李天瀾一會,笑了起來:“每個呆在這裡的人,都是生不如死。”
“你看起來倒是挺悠閒的。”
李天瀾打量着周圍的環境說道。
“不然還能怎麼樣?”
老人靜靜道,他看了看依然開着的監獄門,又看了看李天瀾,似乎才發現李天瀾跟犯人完全不一樣的打扮。
“你是?”
老人有些疑惑。
獄警?不太像,監獄高層?更不太可能,這也太年輕了點,難道是下來陪着軍部大佬視察工作的?可一個人來接觸他算怎麼回事?
“站在監獄的立場上,我可以算是你的獄友。”
李天瀾說道:“只不過我住在外面。”
“住在外面?”
老人眼神閃爍了下,試探性的開口道:“如果是站在別的立場上呢?”
李天瀾轉過身,平靜道:“站在別的立場上,我是你的上帝。”
老人的雙眉陡然揚了起來
,雙眼瞬間變得無比鋒銳。
“上帝?”
他問了一聲。
不是反問,是質問。
“你以爲你是什麼...”
“殿下。”
肖默海的聲音出現在門口,打斷了老人的冷笑:“剛剛接到議會通知,議會理事,華正陽次相過幾天會來荒漠監獄,他希望可以跟您當面談談。”
李天瀾嗯了一聲:“你安排個時間。”
“好的。”
肖默海點了點頭,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老人,轉身離開。
老人身影僵硬了一瞬,看着肖默海離開的方向,想着剛纔兩人的對話。
中洲理事?
次相華正陽?
他就算不知道如今的中洲理事都有誰,但起碼認識肖默海這位監獄長。
他僵硬的擡起頭,看着李天瀾。
李天瀾也在看着他,面無表情。
“好吧,上帝。”
老人苦笑一聲:“你想讓我做什麼。”
“我想學習。”
李天瀾走出監獄,擺擺手:“一起吃個飯。”
老人靜靜的跟在李天瀾身後:“學習什麼?”
“如何成爲一個成功的領袖?”
李天瀾問道。
老人愣了愣,擡頭看着李天瀾。
“成功...成功...”
他默默唸了兩邊,才自嘲的笑了起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問什麼?你在向一個失敗者請教成功的經驗?”
“就因爲你失敗過,在你最接近成功的時候。”
李天瀾意味深長道:“所以我確信,你可以教我很多東西。”
老人面無表情跟在李天瀾身邊,眼神恍惚。
李天瀾不再說話,只是靜靜觀察着老人,不動聲色。
周桐。
這是一個如今中洲很多人都已經忘記的名字,這個名字在今後很多年或許會當成反面教材出現在歷史書上,但這些年來,這個名字卻已經完全在中洲消失。
可如果時間倒退,十多年前,這卻是中洲最有力量的名字之一。
中洲前議員,天府行省議長。
如果在確切一點說的話。
在當年,他是如今的中洲總統李華成最主要的競爭對手。
兩人爭的不是總統的職務,而是儲君的位置。
那個時候學院派並不像如今這般龐大,李華成幾乎更是毫無勝算,所有人都認爲周桐會登頂,可就在塵埃落定前的一個月,就在周桐呼聲完全壓倒李華成的時候,就在周桐最接近成功的時候,他卻來到了荒漠監獄。
那是學院派和太子集團爆發的最大規模的一次衝突。
那個時候的周桐,是太子集團最重要的領袖人物之一,如果他不是跟李華成的競爭太過慘烈,而是後退一步的話,時至今日,中洲的首相基本就不會有陳方青什麼事了。
就算時至今日,周桐當年的一些老部下,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依舊活躍在太子集團內,而他的兒子,如今則是西南事的副議長,享受正總督級的待遇。
雖然因爲周桐的關係,他不像鄒遠山那般耀眼,但在太子集團內部,這卻是幾乎已經認定的大集團接班人。
軍師在外界已經出手運作。
那麼在荒漠監獄的這一年時間裡,李天瀾自然也不會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