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時隔五年，但是恐怖襲擊給這座城市造成的創傷依然歷歷在目。在洛克菲勒中心的頂部，能夠清楚看到聯邦儲備銀行紐約分行的遺址。恐怖份子沒炸燬銀行大廈，只是用來溶解黃金的王水是強酸，而且在揮發之後會產生具有強腐蝕性與毒性的氯氣，所以在恐怖襲擊之後，聯邦當局封鎖了銀行大廈。接下來的金融危機，讓聯邦儲備銀行瀕臨破產。雖然在科波菲爾在任期間，沒有就聯邦儲備銀行國有化的事情做出決定，但是新當選的總統劉易斯並沒打算向銀行家妥協。結果就是，聯邦儲備銀行紐約分行被撤消，銀行大廈被改建成了恐怖襲擊的博物館。
不遠處，就是“九一一”事件的紀念館，即世界貿易大廈遺址。
兩座遺址，分別代表着一個時代的開始與終結。
本世紀初，在後冷戰時期的餘波即將消散，恐怖份子駕駛客機撞向世界貿易大廈後，隨着美國發兵阿富汗與伊拉克，以摧枯拉朽之勢，迅速瓦解兩個國家的政權之後，一個嶄新的時代到來了。隨着塔利班政權被趕盡殺絕，薩達姆被送上絞刑架，恐怖大亨在阿富汗被美軍特種兵擊斃，美國的終於登峰造極。當時的美國，如同維多利亞女王晚期的日不落帝國，把所有的競爭對手遠遠摔在身後。不同的是，由維多利亞女王推上巔峰的日不落帝國在國際舞臺的中央聳立了一個世紀，而現在的美國，在二十多年之後就迎來了衰落的那一天，喪失了霸權地位。
從某種意義上講，美國的成敗都與恐怖襲擊有關。
當年，美國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所以當美國總統揮舞起大棒的時候，沒有任何一個國家的領導人敢於出面反對。而這次卻截然不同，至少在道德上，美國並沒得到太多國家的諒解與支持。
雖然美國同樣是恐怖襲擊的受害國，但是其中的含義卻大不一樣。
到底是怎麼回事，尼古拉斯很清楚。
秘書進來的時候，尼古拉斯正站在窗邊，遙望遠處的遺址。現在是美國東部時間上午八點，也就是開始工作的時候。
對尼古拉斯來說，這五年過得很艱難。
第一年，他仍然爲聯邦政府工作，而且盡心盡力，只是最終的結果卻讓他很失望。因爲他沒有找到可以讓中國或者日本當局妥協的證據，所以在“巴黎協議”出臺之後，他就丟掉了飯碗。
不在單獨針對他，而是他領導的那個臨時機構被直接解散了。
相對而言，尼古拉斯還是幸運的，因爲他已經爲聯邦政府工作了三十年，而且擔任過聯邦調查局局長，能夠拿到高額退休金，還有額外的保密津貼，不需要爲生活發愁，即便丟掉工作也餓不死。
當然，尼古拉斯不是那種閒得下來的人。
在家呆了不到一年，尼古拉斯就失去了耐心。
以他的資歷，很快就找到了一份年收入超過五百萬美元的工作，即現在的工作，在藍德公司擔任高級政治與情報顧問。當然，現在的五百萬美元算不上多，與五年前的五十萬美元差不多。
這份工作很清閒，主要就是對藍德公司獲取的情報與信息進行評估分析。
尼古拉斯選擇這份工作，不是看中了清閒，而是可以通過藍德公司，獲得一些無法從其他渠道獲得的重要信息。
要知道，藍德公司具有半官方性質，很多聯邦政府的高官在退休之後，都來這裡擔任高級顧問。通過這些人，尼古拉斯能夠接觸到一些機密情報，有的時候甚至能夠從他們那裡聽到有價值的信息。
顯然，尼古拉斯沒有放棄。
雖然不再是聯邦政府的工作人員，但是尼古拉斯有責任，也有信念，還知道一些連現任總統都不清楚的內幕。
當然，還有歐陽鳳鳴的那個承諾。
三年多來，尼古拉斯一直在通過藍德公司尋找與曼哈頓恐怖襲擊有關的線索，特別是那兩個秘密組織。
可惜的是，他的努力沒有獲得多少回報。
查到的線索非常有限，而且價值都不是很高。似乎在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之後，這兩個秘密組織突然解散了一樣。只是，尼古拉斯相信，這兩個秘密組織沒有消亡，只是暫時潛藏了起來。更重要的是，它們需要花一些時間爲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善後，比如通過暗殺等方式處理掉一些知情者。
就尼古拉斯所知，在過去五年裡，至少有十七名現任與前任聯邦官員身亡，大多死於交通事故等意外，只有三個死於兇殺，不過警察查到的線索表明是普通兇殺，與政治醜聞沒有關係。
當然，這騙不了尼古拉斯。
在查明瞭死者的身份之後，尼古拉斯相信，他們都是被人暗殺的，因爲他們都與曼哈頓恐怖襲擊事件有染，很多甚至與約翰遜有往來。就算他們沒參與恐怖襲擊，也對恐怖襲擊有所瞭解。
顯然，他們的存在，對某個秘密組織構成了威脅。
在尼古拉斯查到的線索中，最重要的，還是歐陽鳳鳴等人的下落。要不然，尼古拉斯早就放棄了。
四年前，也就是尼古拉斯被聯邦當局解聘前不久，幾名垂釣愛好者在那個廢棄採石場的水潭裡面吊起了五具骸骨。根據法醫鑑定，三男兩女。收到消息之後，尼古拉斯立即讓克里斯蒂安親自趕往現場。隨後用最先進的基因鑑定技術對屍骸，以及同時被打撈起來的幾件衣物的殘留物做了鑑定。在衣物的殘留物上，發現了歐陽鳳鳴他們的da，可是屍骸的鑑定結果卻不大一樣。雖然無法對屍骸做準確的基因鑑定，但是法醫在檢驗之後，對死者的年紀做出了大致判斷。三名男性死者中，年紀最大的一個肯定超過了五十歲，而歐陽鳳鳴、李金明與譚滔都沒有五十歲。此外，法醫在一具女性屍骸上發現了癌變組織，斷定死者已經是骨癌晚期，而楊詩琪與愛田玲子都不是癌症患者。這些發現足以證明，那五具屍骸不是歐陽鳳鳴他們。
顯然，歐陽鳳鳴他們還活着，而且藏起起來，還留下了能證明他們已經死亡的證據。
正是如此，尼古拉斯才堅持了下來，而且相信歐陽鳳鳴會在查明真相之後，向他兌現當初的承諾。
只是，當真相大白之後，該怎麼辦？
尼古拉斯沒有認真考慮過這個問題，也用不着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克里斯蒂安局長打來電話，說正在趕過來，有要事找你。”
“他什麼時候到？”
“十分鐘之內。”
尼古拉斯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到大廳去接他，到了後，立即請他過來。另外，重新安排今天的工作。”
秘書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雖然尼古拉斯混得不是很如意，至少他本人這麼認爲，但是克里斯蒂安卻不一樣，在三年前就成爲了聯邦調查局局長。當然，他一直跟尼古拉斯保持聯繫，而且尼古拉斯獲得的很多重要情報都由他提供。
沒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克里斯蒂安不會親自來找尼古拉斯。
不到十分鐘，秘書就帶着克里斯蒂安來到了辦公室。
“朱蒂，沒有我的吩咐，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如果有人找我，安排到樓下，我忙完了自然會找他。”
秘書點了點頭，出去時拉上了房門。
“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有發現了。”
尼古拉斯微微一愣，隨即鎖緊了眉頭。
“這裡說話方便嗎？”
尼古拉斯點了點頭，說道：“這是我的辦公室，沒問題。”
雖然尼古拉斯這麼說了，但是克里斯蒂安依然不放心。他掏出了一個探測器，在辦公室裡仔細檢查了一番。
確認沒有監聽器之後，他才收起了探測設備。
“有什麼發現？”
“聽了，你就知道了。”克里斯蒂安取出了一支電子錄音筆，遞給了尼古拉斯。“用耳機聽。”
尼古拉斯微微一愣，插上了耳機。
還沒聽完，他的臉色就變了。
那是一段錄音，而且從音效來看，應該是電話錄音。對話的是兩個人，而且兩個人的聲音都很熟悉。
只是，尼古拉斯沒有完全聽明白，因爲他們說的是漢語，而尼古拉斯的漢語很糟糕。
“聽出來了嗎？”
“一個是田皓桐。”
“沒錯，我已經做了鑑定，吻合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二。”
“另外一個……”
“同樣是一個‘死’了的人。”克里斯蒂安長出口氣，把一張紙遞給了尼古拉斯。“這是他們的對話。”
紙上寫的是幾句英文。
看完，尼古拉斯的眉頭鎖到了一起。
“在過來的路上，我收到了來自愛丁堡的消息，在國慶慶典活動現場發生爆炸，恐怖份子引爆了一枚裝填了數百千克高能炸藥的炸彈，而且在此之前，恐怖份子開槍襲擊了市政大廈附近的警察與平民。根據當時在現場的警察報告，至少有兩名平民受傷，可是傷員沒有被送往醫院。”
“什麼意思？”
“在警方的報告中，受傷的平民都是東方人。”
“能夠肯定？”
克里斯蒂安點了點頭，說道：“此外，在爆炸發生之前，有人聽到了從納爾遜大街那邊傳來的槍聲。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卻沒有找到受傷人員，只是在路口處發現了一些血跡與一顆碎裂的彈頭。”
“彈頭？”
“步槍子彈的彈頭。”
不用克里斯蒂安再做解釋，尼古拉斯已經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完全聽明白，因爲他們說的是漢語，而尼古拉斯的漢語很糟糕。
“聽出來了嗎？”
“一個是田皓桐。”
“沒錯，我已經做了鑑定，吻合度高達百分之九十二。”
“另外一個……”
“同樣是一個‘死’了的人。”克里斯蒂安長出口氣，把一張紙遞給了尼古拉斯。“這是他們的對話。”
紙上寫的是幾句英文。
看完，尼古拉斯的眉頭鎖到了一起。
“在過來的路上，我收到了來自愛丁堡的消息，在國慶慶典活動現場發生爆炸，恐怖份子引爆了一枚裝填了數百千克高能炸藥的炸彈，而且在此之前，恐怖份子開槍襲擊了市政大廈附近的警察與平民。根據當時在現場的警察報告，至少有兩名平民受傷，可是傷員沒有被送往醫院。”
“什麼意思？”
“在警方的報告中，受傷的平民都是東方人。”
“能夠肯定？”
克里斯蒂安點了點頭，說道：“此外，在爆炸發生之前，有人聽到了從納爾遜大街那邊傳來的槍聲。警察趕到現場的時候，卻沒有找到受傷人員，只是在路口處發現了一些血跡與一顆碎裂的彈頭。”
“彈頭？”
“步槍子彈的彈頭。”
不用克里斯蒂安再做解釋，尼古拉斯已經猜出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