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說完之後，司法部長邁卡錫依然沉默不語。
旁邊的廚房裡，兩名特勤人員在用冰袋敷傷口。雖然尼古拉斯與克里斯蒂安在下手的時候特別小心，但是兩名特勤人員依然傷得不輕，一個右肩脫臼，一個差點被勒死，所幸他們都非常強壯。
“尼古拉斯，你應該知道，如果我們這麼做，不但背叛了總統，還等於叛國。”
“如果我們不這麼做呢？難道，讓總統發動一場根本站不住腳，也絕對無法取得真正勝利的戰爭？其實，事件的真相已經很清楚了，恐怖襲擊不但與中日兩國當局無關，與唐旭宸等人也沒有關係。自始至終都是那個叫松下武藏的日本前情報人員在策劃與實施，約翰遜也參與其中。總統獲得的，是經過處理、已經失真的證據。總有一天，真相會浮上水面，到時候再後悔就太遲了。我們必須阻止總統發動戰爭，而且得立即採取行動，然後找到與逮捕發動恐怖襲擊的真兇。至少，現在還不算太晚，我們仍然有機會阻止戰爭爆發，仍然有機會挽回犯下的錯誤。”
邁卡錫嘆了口氣，又使勁揉了揉額頭。
“部長……”
“我現在就簽發命令，讓聯邦調查局立即停止追捕唐旭宸等人。然後，我去白宮找總統談談。”
“這遠遠不夠。”
邁卡錫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你得去找到副總統，把這些告訴副總統，然後讓副總統給總統打電話。”
“副總統不會見我。”
“傑克陪你過去。”邁卡錫朝一名特勤人員指了一下，說道，“副總統認識傑克，知道是我的人，他會見你。”
尼古拉斯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邁卡錫的意思。
“把證據帶上，但是不要立即交給副總統。”邁卡錫站了起來，說道，“告訴副總統，做好最壞的打算。”
尼古拉斯也站起身來，只是有點不大明白邁卡錫的意思。
“你得知道，誰面對這樣的危機都會神經緊張。恐怖份子已經引爆了一枚原子彈，還威脅將在幾天之內再引爆一枚原子彈。總統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在判斷與決策上肯定會有一些偏差。我們得讓總統明白查明真相的重要性，但是不能給總統更多的壓力，更不能讓總統認爲我們背叛了他。”邁卡錫長出口氣，說道，“我會盡量說服總統，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能用副總統向他施壓。真要走到那一步，局勢肯定會失去控制，後果難以預料。顯然，你也不想出現那樣的結果，因爲到那個時候，我們除了需要面對一位新的領袖，還要面對很多難以預料到的事情。”
尼古拉斯點了點頭，他知道邁卡錫說得沒錯。
雖然在理論上，副總統只是總統的備份，但是按照第二十二修正案，如果內閣認定總統已經失去了領導美國的能力，或者是不具備領導美國的資格，就能直接彈劾總統，由副總統暫行總統權力。
從某種意義上講，這就是由內閣發起的政變。
不管總統有多麼高尚，對待權力的態度與其他政客沒有兩樣。
尼古拉斯提出的辦法，其實就是用“政變”來要挾總統，讓總統放棄戰爭念頭，把重點轉向反恐調查。邁卡錫採納了尼古拉斯的建議，只是認爲立即搬出副總統，不是解決問題的最佳辦法。
在簽署了針對唐旭宸等人的無罪釋放令之後，邁卡錫帶着一名特勤人員趕往白宮。
按照他的安排，尼古拉斯與克里斯蒂安在那名叫傑克的特勤人員陪同下，前往位於郊外的副總統官邸。
此時，科波菲爾已經離開地下掩體，回到了白宮。
隨着戒嚴令生效，國民警衛隊接管了華盛頓特區，控制了所有道路，還在城外設了數十處檢查站。利用偵察機與偵察衛星，軍方基本斷定在華盛頓特區沒有核武器，也就用不着讓總統留在掩體裡面。
那地方很安全，卻很狹窄，而且會影響總統的形象。
雖然直接威脅已經解除，但是科波菲爾一點都不輕鬆。
事發的時候，他正在跟國務卿、國防部長等政府官員商討削減財政赤字的辦法，重點削減對象依然是國防預算。按照國會通過的法案，聯邦政府必須在下一年度把財政開支減少五千億美元，纔有可能在固定的時間內消除赤字，也才能獲得美聯儲提供的貸款，即繼續發放國債，以維持政府運作。
受經濟不景氣影響，能夠削減，或者說必須削減的就是國防預算。
當時，十幾名特勤人員蜂擁而入，不由分說的把科波菲爾帶往地下掩體，隨後國務卿等政府官員也被帶了過來。
直到地下掩體關閉，科波菲爾才知道，一枚原子彈在皮爾斯堡引爆。
接下來的十多分鐘內，局勢極爲混亂，各個聯邦機構先後發來消息，軍方送來了偵察機拍下的照片。
那局面，彷彿世界末日降臨了。
按照既定程序，科波菲爾首先打開了“足球”，也就是核密碼箱，與參聯會主席對接了密碼。雖然總統是美軍總司令，只有在總統下令後，美軍纔會使用核武器，但是爲了防止總統在精神失控的情況下胡亂下達命令，美國有一套完整的核指揮體系，即只有總統的命令還不夠，必須使用由參聯會主席掌握的另外一套密碼，同時得有兩名以上的聯邦政府官員證明總統的精神狀態正常，是在神志清醒的時候下達了命令。接下來，作戰指令纔會下達給美軍的戰略部隊，比如民兵導彈部隊、戰略轟炸機與戰略核潛艇，由這些部隊的指揮官下令進入戰備狀態。
當然，科波菲爾沒有下達戰爭命令。
接下來，北美防空司令部確認，在覈爆炸發生的時候沒有探測到不明飛行物，即核爆炸與其他核大國無關，不是其他核大國發動的戰略打擊。在軍方提交爆炸評估報告，判斷爆炸當量在一萬噸左右之後，五角大樓才確認爲恐怖襲擊。到這個時候，聯邦調查局等情報安全機構才全面介入。
沒過多久，松下武藏的視頻就出現在了網絡上。
雖然證明是一次恐怖襲擊，但是科波菲爾一點都不輕鬆。
如果核爆炸來自某個國家，他可以立即下令進行反擊，用核武器直接摧毀敵國。可是面對恐怖襲擊，美軍就成了擺設，至少在查明真相之前，科波菲爾不可能讓美軍對任何一個國家進行打擊。
可以說，科波菲爾的精神一直很緊張。
即便來到地面上，他也沒有感到半點輕鬆。
到這個時候，事發已經十多個小時了。雖然調查還在進行，但是進展緩慢，而且有越來越多的證據與線索表明，這次恐怖襲擊與中國、日本有關，很有可能是中日兩國當局聯合策劃與實施的。
雖然科波菲爾認爲中日兩國的領導人不會這麼愚蠢，但是他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即將到來的戰爭。
想到戰爭，科波菲爾就很頭痛。
二十多年前，上一屆共和黨政府發動了反恐戰爭，在進行了十多年之後，卻不得不讓民主黨政府來收場。如果科波菲爾再次以反恐爲名發動戰爭，他的結局，準確說是他的聲名將與上一位共和黨總統差不多。也許再過十多年，人們就會發現，兩屆共和黨政府把美國送進了兩場毫無意義的戰爭之中。
從本質上講，科波菲爾不想發動戰爭，至少不想毫無理由的發動戰爭。
問題是，這不由他決定，因爲在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盼望着戰爭爆發，所有人談論的都是戰爭。
邁卡錫到來的時候，科波菲爾正在爲此頭痛，而且局勢依然極爲混亂。
此時，他剛剛收到來自國家安全局與司法部的報告，得知尼古拉斯在邁卡錫下達禁足令的時候離開了聯邦調查局總部，以及在此之前，尼古拉斯用一個私密電子信箱接受了一些敏感信息，而且沒有在聯邦調查局備案，也沒有向其他調查人員提到，更別說跟其他情報安全機構分享了。
雖然司法部還沒有爲尼古拉斯的離開定性，但是他的背叛行爲已是昭然若揭。
“對尼古拉斯的事情，我非常抱歉。”科波菲爾把其他人請了出去。“當然，你沒有任何責任。”
“總統，我來找您，就與他有關。”
“找到他了？”科波菲爾去倒了一杯咖啡，對邁卡錫很客氣。
在聯邦政府裡面，邁卡錫的身份最爲特殊。平常，司法部幾乎沒有什麼影響力，甚至比不上起下屬的聯邦調查局，可是隻要出了大事，司法部就擁有超然的地位，甚至有權決定總統的合法性。
要知道，不管用哪種方式彈劾總統都繞不開司法部。
接住科波菲爾遞來的咖啡杯，邁卡錫微微遲疑了一下，才說道：“總統，您得立即暫停正在進行的軍事部署，讓日本首相的特派員參與調查。此外，我已經讓聯邦調查局停止追捕尼古拉斯，簽署了釋放日本特派員的命令。”
“什麼？”
“尼古拉斯找到我，給了我一份足夠確鑿的證據，足以證明此次恐怖襲擊非但與中日兩國無關，還與我國、甚至聯邦當局部分官員有關。”
“什麼證據？”
“一些匯款信息，還有bh公司在過去兩年內所做的事情，以及那個叫約翰遜的前任上校支持恐怖份子發動襲擊的證據。”
“在哪？”
“我不能交給您，而且我也有權保守秘密。”
科波菲爾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如果聯邦當局涉嫌違法，司法部長就不需向總統負責，而是向憲法負責。按照美國的法律，在這種情況下，科波菲爾以總統身份命令司法部長做任何事都涉嫌違法。
“總統，我來找您，就與他有關。”
“找到他了？”科波菲爾去倒了一杯咖啡，對邁卡錫很客氣。
在聯邦政府裡面，邁卡錫的身份最爲特殊。平常，司法部幾乎沒有什麼影響力，甚至比不上起下屬的聯邦調查局，可是隻要出了大事，司法部就擁有超然的地位，甚至有權決定總統的合法性。
要知道，不管用哪種方式彈劾總統都繞不開司法部。
接住科波菲爾遞來的咖啡杯，邁卡錫微微遲疑了一下，才說道：“總統，您得立即暫停正在進行的軍事部署，讓日本首相的特派員參與調查。此外，我已經讓聯邦調查局停止追捕尼古拉斯，簽署了釋放日本特派員的命令。”
“什麼？”
“尼古拉斯找到我，給了我一份足夠確鑿的證據，足以證明此次恐怖襲擊非但與中日兩國無關，還與我國、甚至聯邦當局部分官員有關。”
“什麼證據？”
“一些匯款信息，還有bh公司在過去兩年內所做的事情，以及那個叫約翰遜的前任上校支持恐怖份子發動襲擊的證據。”
“在哪？”
“我不能交給您，而且我也有權保守秘密。”
科波菲爾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如果聯邦當局涉嫌違法，司法部長就不需向總統負責，而是向憲法負責。按照美國的法律，在這種情況下，科波菲爾以總統身份命令司法部長做任何事都涉嫌違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