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艇劇烈晃動了幾下，歐陽鳳鳴加快步伐，衝進了駕駛艙。
“怎麼回事？”
楊詩琪站在控制檯前面，左手掌舵，右手在控制檯上操作。回頭看了歐陽鳳鳴一眼，她才說道：“空中警衛隊的預警機。”
這時候，歐陽鳳鳴才注意到，雷達已經關閉，快艇正在減速。
“現在進入潛航狀態，不然躲不過去。”
“要我做什麼？”
“檢查主排氣管是否已經關上。”
“已經關上。”
“關閉主發動機。”
“燃氣輪機已經關閉。”
“啓動柴油機。”
“柴油機已經啓動。”
這時候，快艇已經開始下潛。
雖然不是潛艇，但是這艘快艇能以半潛方式航行。簡單的說，就是讓大部分艇體沉到海面之下，只露出頂部的駕駛艙。在這種狀態下，同樣可以使用柴油機，讓快艇以大約三十節的速度航行。因爲柴油機對氧氣的需求量遠低於燃氣輪機，排出的廢氣也更少，所以不用使用主排氣管，將通過一套靠廢氣餘熱工作的渦輪增壓系統，加壓之後，把廢氣從位於船身底部的排氣孔排放出去。因爲直接排入海水，而且排氣孔在船身下面，所以不會產生明顯的熱輻射。在降低航行速度之後，廢氣產生的氣泡也很少，會被航行時產生的尾跡淹沒，不會留下明顯痕跡。
此外，快艇的上層建築採用隱身外形，使用複合材料，外表面還有一層隱身塗料。
進入半潛狀態之後，這艘快艇在預警機的雷達屏幕上，相當於一個漂浮在海面上的易拉罐。
快艇會被雷達探測到，不過會被雷達的計算機當成雜波自動過濾掉。
不到兩分鐘，快艇的速度就降到了二十節。
因爲已經關閉雷達，所以無法探測到預警機。此外，預警機在萬米高空，又是夜間，肉眼也看不到。無線電探測儀的紅燈一直亮着，表明那架預警機沒有飛走，正在用雷達搜索這片海域。
快艇裡安靜了下來，只有從下面傳來的柴油機工作時發出的噪聲。
這個時候，歐陽鳳鳴與楊詩琪什麼都做不了。他們只能指望那架預警機快點飛走，免得夜長夢多。
“他招了嗎？”楊詩琪打破了沉默。雖然恨不得宰了歐陽鳳鳴，但是楊詩琪是個公私分明的人。
歐陽鳳鳴搖了搖頭，順手掏出了香菸。
“不抽菸，你會死啊？”
歐陽鳳鳴愣了一下，又揣起了煙盒。
“要我去幫忙嗎？”
“不用，等下我去。”
“你？”
“愛田不像我們，雖然學得很快，但是在這方面……”
“是你教得很用心吧？”
歐陽鳳鳴嘆了口氣，說道：“你能不能放開點？沒錯，兩年前，我不辭而別，除了需要我去當臥底，也是在逃避。我承認，我沒有做好準備，沒想好該怎麼面對家庭，沒想好該怎麼適應這種變化。可是一事歸一事，她只是在協助我，也有這個必要。如果你願意跟我一起去紐約……”
“這麼說，還是我的錯了？”
歐陽鳳鳴無言以對，他當然不能說是楊詩琪的錯。
“我反對你去紐約當臥底嗎？”
“沒有。”
“我提出過讓你馬上跟我結婚嗎？”
“沒有。”
“我提出過要立即找個地方安家嗎？”
“沒有。”
“是誰不辭而別？”
“是我。”
“是誰連聲招呼都不打，就去做了整容手術？”
“是我。”
“是誰在這兩年裡，不但不肯打電話，還不肯接電話？”
“是我。”
問完這幾個問題，楊詩琪突然轉過身去。
歐陽鳳鳴知道，她在流淚。朝楊詩琪走了一步，歐陽鳳鳴卻沒有勇氣邁出第二步，畢竟他把楊詩琪傷得太深了。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轟鳴聲。
歐陽鳳鳴立即朝舷窗走了過去。
夜空中，有兩個正在快速移動的明亮光點。
“美軍的戰鬥機。”
“空中國民警衛隊的戰鬥機，應該是f-16，高度不到一千米。”
聽到這話，歐陽鳳鳴立即回頭，才發現愛田玲子已經來到了駕駛艙裡。
楊詩琪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才轉過身來，說道：“戰鬥機不會發現我們，需要提防的是反潛巡邏機。不過美國佬不知道這是一艘半潛式快艇，不會立即派反潛巡邏機過來。等美國佬反應過來，我們已經跑遠了。”
“改變航向了嗎？”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已經在朝南航行，再過半個小時，我們就將進入那艘巡邏艇的航線。到時候，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楊詩琪的意思。
就算美國海岸警衛隊出動反潛直升機，或者是派來反潛巡邏機，也不會搜查那艘巡邏艇的航線。
“他招供了嗎？”楊詩琪對愛田玲子問了一句。
愛田玲子搖了搖頭，說道：“打死不肯承認，不過他肯定有問題。”
“我去試試看。”
“楊……”
楊詩琪根本沒有理會愛田玲子，徑直朝艙門走去。
歐陽鳳鳴嘆了口氣，跟上了楊詩琪的步伐。只是，在他走到艙門口的時候，被愛田玲子攔了下來。
“我去吧。”
“她正在生氣呢。”
“生你的氣，不是生我的氣。再說了，有些話，女人之間更好說，對吧？”
歐陽鳳鳴愣了一下，點了點頭，沒有離開駕駛艙。
愛田玲子趕到的時候，楊詩琪已經把黑田文奄放了下來，讓他坐到一張椅子上，正用繩索綁住他的雙手。
“楊，讓他喘口氣，他還不能死。”
“他死不了。”
愛田玲子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誤會了。”
楊詩琪微微一愣，朝愛田玲子看了過來。
“兩年前，歐陽不辭而別，其實也是爲了你。”
“爲了我？”
“你想想，如果一個男人沒有做好準備，強迫他結婚，會有什麼樣的結果？他不是不愛你，而是太愛你了，所以才認爲，應該對你負責，而不是去領一張結婚證了事。他想給你更多，而你卻只想得到他。”愛田玲子稍微停頓一下，說道，“如果你們當時結婚，你認爲能夠辦一場風光的婚禮嗎？”
“我不需要風光的婚禮。”
“可是他認爲你需要，他也認爲這是你應該得到的。”
“愛田……”
“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雖然住在一個房間裡，但是他睡了一年的地板。”
楊詩琪微微一愣，顯得有點驚訝。
“雖然我不知道他以前是什麼人，但是他肯定不是以前那種人了。你覺得，一個男人爲什麼會發生這麼大的變化？”
楊詩琪沉默了，她知道爲什麼，卻無法說出來。
“他不肯給你打電話，甚至沒有接你的電話，其實也是爲了你。就我所知，在我來到紐約之前，不但黑田文奄在暗中調查他，還有聯邦調查局與紐約警察局的有組織犯罪科。他的電話早就被監聽，連行蹤都受到監視。當然，他可以使用其他人的手機，也可以用公用電話聯繫你，但是你應該知道，只要這麼做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遲早一天，那些暗中監視他的人會發現你。就算沒有識破你的身份，沒因此導致行動失敗，你也會受到威脅，甚至可能遭到綁架。”
“你認爲，有人能綁架我？”
“有。再厲害的人，都會有鬆懈的時候，特別是在認爲沒有受到威脅的時候。”
楊詩琪沉默了，這到是事實。
“雖然我沒有問過，他也沒有提起過，但是我知道，他愛你，而且只愛你一個，他不會接受其他女人。”
“你很瞭解他？”
愛田玲子勉強笑了笑，說道：“來紐約之後，爲了讓黑田文奄相信我是他的女人，我們接受了黑田文奄的邀請，前往拉斯維加斯。我們住的那個房間被人安裝了監視器，爲了不被黑田文奄識破，我們上了牀。只是，我們什麼都沒做，準確的說是沒有做那種事。你可以想像，一個男人脫光之後爬到一個女人身上，各種動作姿勢都做了，卻沒真正深入進去，需要多大的毅力嗎？”
“那是演員。”
“沒錯，那是演員，我們也是在演戲，可是以當時的情況，就算他來真的，我也得積極配合，對吧？”
楊詩琪嘆了口氣，知道愛田玲子說得沒錯。
“如果不是愛上了某個女人，而且不願意背棄，你覺得，以我的身材相貌，迷住一個男人是很困難的事情嗎？”
“愛田……”
“這只是一個比喻。”愛田玲子笑了笑，說道，“這個世界上，好男人本來就不多，錯過了就找不回來了。”
“你要覺得他是好男人，你就去追他好了。”
“這可是你說的，我就不客氣了。”
“你敢！”
愛田玲子大笑了起來。“怎麼樣，這就是你的心聲。不要被情緒控制，問問內心，你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楊詩琪一下就愣住了，臉也變得通紅。
“放心吧，我不會跟你搶男人，而且這個世界上，也不止他一個好男人，我想要，一抓一大把。”
“你認爲，我很在乎他？”
愛田玲子笑了笑，朝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們的黑田文奄看了過去。
黑田文奄確實很震驚，兩個拷問他的女人竟然談起了感情的事情。
楊詩琪也朝黑田文奄看了過去。
接觸到楊詩琪的目光，黑田文奄不由自主的哆嗦了幾下。
如果說愛田玲子不懂得怎麼撬開一個人的嘴，那麼楊詩琪就是這方面的專家，她的拷問技巧不比任何人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