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歐陽,你要幹嘛?”
歐陽鳳鳴沒有理會譚滔,推開門進了關押西村弘志的房間。
與唐旭宸一樣,歐陽鳳鳴也認爲西村弘志是叛徒。像西村弘志這樣的人,不會爲了金錢背叛,而是有更“高尚”的原因,至少在他本人看來如此。這樣的人,不怕犧牲,也肯定不怕死。爲了達到目的,他會心甘情願的付出一切,哪怕是冒生命危險,因此他在解救人質時的所做所謂根本不足爲信。
正是如此,彌生四十四纔沒有殺他。
其實,這正是關鍵所在。
開始的時候,愛田玲子就提到,如果西村弘志不是叛徒,彌生四十四不會讓他活着離開航站樓,更沒理由審問他,因爲西村弘志需要的情報可以由叛徒提供,而且未必能讓西村弘志開口。
顯然,彌生四十四審問西村弘志只是在演戲。
譚滔沒能拉住歐陽鳳鳴,他也不是歐陽鳳鳴的對手。
“我知道你是什麼人,我也瞭解你這種人。”
西村弘志看着歐陽鳳鳴,在歐陽鳳鳴進來的時候,他就一直看着歐陽鳳鳴。
“其實,我們是一種人。”歐陽鳳鳴拔出手槍,說道,“像我們這種人,能讓我們堅持下去的只有一樣東西,堅定不移的信念。多年前,我落入恐怖份子手裡,被折磨了一年多。他們沒能撬開我的嘴,沒能從我這裡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因爲我堅信,要不了多久,就有人把我救出去。”
“你很頑強。”
“不是頑強,只是對朋友的信任。”退出彈匣檢查了一下,歐陽鳳鳴又把彈匣裝上,拉動套筒,把子彈裝進槍膛。“毫無疑問,你也是這種人。也許,你並不指望有人來救你,但是你相信,只要堅持下去,就能達到目的,而且你願爲此付出任何代價,包括生命,以及其他最珍貴的東西。”
“你錯了!”
“是嗎?”歐陽鳳鳴冷冷一笑,說道,“那麼,你告訴我,即將嫁給你的女人,愛的卻不是你,而是你發誓保護的人,是何種感受?”
西村弘志的面部肌肉抽搐了幾下。
“很不舒服,對吧?如果你是個男人,毫無疑問,你是個男人,也許還是一個慾望很強的男人,你會容忍這樣的事情?沒錯,你會幹掉那個佔領了你未婚妻心靈的男人,你會讓他身敗名裂!”
“不!”
“這麼說,你不是男人?”
“如果我要報復首相,也不會用這種方式。”
“是嗎?”歐陽鳳鳴把槍口頂在了西村弘志的額頭上。“我相信你說的話,因爲只是殺了他,那就太便宜他了。你不但要讓他死,還要讓他身敗名裂,還要毀滅他的理想,讓他的死變得毫無價值,讓他付出畢生努力追求的理想落空,讓他被人們遺忘,讓他成爲歷史上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
“你……”
“顯然,這纔是你的目的。”
“你錯了,你根本不瞭解我!”
“怎麼,你覺得我們不是一類人?”歐陽鳳鳴冷笑着搖了搖頭,說道,“相信我,我們是同一種人。我瞭解你,非常瞭解你,所以我知道你的想法,知道你的做法,知道你會爲了達到目的而做出多大的犧牲。”
“殺了我!”
“我會殺了你。”
“現在就動手,現在就殺了我。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是不是你說的那種人,知道我是不是叛徒!”
“沒錯,我很快就會知道。”
歐陽鳳鳴長出口氣,壓住了手槍的扳機。這是一把雙動手槍,在子彈上膛之後,將扳機壓下一半就將接觸撞錘保險。
也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推開了。
“歐陽,住手!”進來的是木林森與李金明。
歐陽鳳鳴沒有放下手槍。
“殺了他,只會讓他成爲英雄。”李金明嘆了口氣,說道,“到時候,哪怕證明他是叛徒也沒有意義了。”
“媽的!”
木林森走了過來,抓住歐陽鳳鳴的胳膊。
歐陽鳳鳴咬了咬牙,放低了槍口。
李金明把譚滔叫了進來,兩人一起把歐陽鳳鳴帶了出去。
“你演得很好。”木林森看了眼西村弘志,說道,“也許你能欺騙其他人,讓其他人相信你是無辜的,但是你騙不了我們。”
“我沒有騙任何人。”
“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你將原形畢露。”
丟下這句話,木林森就離開了房間。
其實,他也相信西村弘志是叛徒,理由一樣,即西村弘志沒有死在機場,彌生四十四留下他的性命,不是爲了拷問他,獲得山口野司的情報,而是故意放了他,因爲他是下一次恐怖襲擊的關鍵人物。
問題是,這裡是日本大使館。
此時,樓上的辦公室裡面。
“小田,是我。”
“結果已經出來了。”
“稍等。”唐旭宸朝站在窗邊的愛田玲子招了招手,把手機調成免提模式,放到了辦公桌上。“好了,說吧。”
“相似度爲百分之九十七。”
“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西村弘志與那些被恐怖份子殺害的特勤人員一樣,也只是跟神經毒劑有過間接接觸。”
“你能肯定?”
“絕對肯定,我親自做的化驗。”
唐旭宸眉頭緊縮,愛田玲子則暗自鬆了口氣。
在愛田玲子看來,田皓桐給出的化驗報告證明了西村弘志的清白。
“好了,我知道了。”唐旭宸掛斷了電話,朝愛田玲子看了過去。
“現在搞清楚了,我去找他。”、
“愛田……”
“怎麼,這還不夠嗎?”
唐旭宸咬了咬牙,說道:“我知道你很難接受,但是這份報告說明不了什麼。”
“唐……”
“聽我說,等我說完了,你再做決定。”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那些喪生的特勤人員只是跟神經毒劑有間接接觸,因此可以推測,由運輸機運送的神經毒劑,已經被製作成了某種武器。”
“什麼?”
“也就是說,不能由此排除西村弘志的嫌疑。”
“那要怎麼樣才能排除他的嫌疑?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將他關押起來,而且讓你的人去審問他,還讓你取樣化驗。結果已經出來了,他與其他特勤人員一樣,只是與神經毒劑有間接接觸。沒錯,就算他有嫌疑,也不能由此斷定他肯定是叛徒。也許是別的人把神經毒劑送上運輸機,也許神經毒劑根本沒送上運輸機。”
“愛田!”
“我已經受夠了!”愛田玲子的情緒突然失去了控制。“唐,他是我的未婚夫,哪怕我跟他的感情有問題,我也愛他。我跟他認識了十多年,在一起生活了六年。如果不是你,我不會懷疑他,絕對不會懷疑他。”
唐旭宸暗自嘆了口氣,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唐,我非常感激你,哪怕我們之間有過誤會,但是你爲首相做的事情,已經贏得了我的信任與友誼。”愛田玲子咬了咬牙,說道,“再次懷疑某個人的時候,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理由。”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愛田玲子的意思。
愛田玲子也沒多說什麼,離開了辦公室。
等到唐旭宸來到關押西村弘志的審訊室,愛田玲子已經帶着幾名特勤人員趕到,還驚動了山口野司。
這下,唐旭宸是沒有辦法了。
不管怎麼說,這裡是日本大使館,屬於日本的領土。山口野司下令釋放西村弘志,誰也阻擋不了。
雖然山口野司沒有下達逐客令,但是唐旭宸他們也沒有必要繼續留在大使館裡面。
愛田玲子爲他們準備了一輛廂式貨車。
“現在怎麼辦?”楊詩琪問了一句。
唐旭宸沒有吭聲,其他人也都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
“如果沒有辦法調查下去,就此結束吧。”楊詩琪苦笑着嘆了口氣,說道,“反正,誰都不歡迎我們。”
“老唐?”木林森提醒了唐旭宸。
很明顯,大家的情緒都很低落,如果唐旭宸不拿主意,人心就會潰散。
“這是我們唯一的線索。”唐旭宸咬了咬牙,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我覺得西村弘志就是叛徒。”
“問題是,愛田玲子與山口野司都不願意相信。”李金明說了一句。
“我得找他單獨談談。”
“什麼?”木林森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旭宸。
“他是唯一的線索,因爲化驗結果,愛田玲子沒讓我們審問他。如果他是叛徒,我們就得審問他。”唐旭宸咬了咬牙,說道,“當然,得秘密審問,所以得去大使館找到他,設法撬開他的嘴。”
“你是不是瘋了?”歐陽鳳鳴伸手摸了下唐旭宸的額頭,覺得唐旭宸在發燒。
要知道,秘密潛入日本大使館,簡直就是送死。只要被發現,大使館的警衛人員與特勤人員絕對不會手軟。
“還有別的辦法嗎?”
沒人吭聲,因爲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了。
唐旭宸掃了衆人一眼,說道:“我一個人進去……”
“不行!”歐陽鳳鳴立即出聲反對。
“聽我說完。”唐旭宸壓了壓手,說道,“只要抓住他的死穴,就能讓他招供,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如果發生意外,你們得在大使館外接應我。還有幾個小時,山口野司就將離開大使館,我們必須在此之前審問西村弘志。”
歐陽鳳鳴咬了咬牙,知道唐旭宸說得有道理。
其他人也沒反對,要想調查下去,審問西村弘志,獲得恐怖襲擊的情報是唯一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