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使館,地下車庫內。
看着周圍那幾名穿西裝戴墨鏡的傢伙,巴克利怎麼也想不明白,中央情報局的情報人員怎麼是這麼個叼樣。
難道他們不知道,情報人員應該低調一點嗎?
他們這副模樣,別說在伊斯蘭堡,就算在曼哈頓也會被一眼認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情報人員一樣。
還有那四輛威猛高大的越野車。
在伊斯蘭堡,別說是配備了排量在六升以上的V8發動機、售價超過十萬美元一輛的高級越野車,即便是城市SUV都很少見。當年,中央情報局順藤摸瓜找到基地組織大佬,就是那傢伙的一名信使駕駛的是一輛很少見的越野車,結果被情報機構跟蹤找到他的住處,將他們一網打盡。
即便現在是晚上,一支由四輛越野車組成的車隊也很醒目。
類似的紕漏還有很多,比如那些情報人員只攜帶了連耗子都打不死的自衛手槍,使用的是極易被監聽的通信設備,沒有人穿防彈衣,車輛也沒安裝防彈玻璃,甚至沒有爲可能遭到的襲擊制定備案。
巴克利覺得他們不是不怕死,而是根本不知道身在何處。
這裡是伊斯蘭堡,世界上恐怖襲擊頻率最高的城市之一!
別說是一羣只帶了自衛武器的情報人員,即便是那些全副武裝的軍警,也經常在市區內遭到恐怖份子伏擊。
巴克利有點無語,只是覺得擔心也沒用。
這只是一次常規行動,把一名叛變的外交人員送往位於郊外的安全屋,然後由巴克利他們審訊這個在遭到一頓毒打後依然不肯開口的小娘們,讓她交代出竊取的情報,最後再處理掉她。
對巴克利他們來說,這確實是一次常規行動。
押送與拷問一名被制服的女間諜,顯然比去阿富汗的山谷裡對付一夥悍不畏死的特種兵輕鬆得多。
“隊長,別悶悶不樂的了。”
聽到比爾的話,巴克利走過去,接住遞來的香菸。
有幾名情報人員朝他們看了過來,只是沒有阻止他們吸菸。
巴克利知道,在這些初出茅廬的情報人員眼裡,他們這些在情報戰場上摸爬滾打了十多年的秘密人員就是不敗神話。
從穿着上就能看出差別。
巴克利等四人穿的都是便裝,而且很邋遢,一看就知道是在貧民窟的集貿市場上買來的廉價貨。這樣的着裝不好看,卻很適用。在寬大的外套裡面,除了能夠藏入一支手槍,還能掛上一把衝鋒槍或者一支卡賓槍,甚至能在外衣的內口袋上掛幾枚手榴彈。此外,就算穿上一件加裝了陶瓷防彈板的防彈衣,也不會顯得太過臃腫。寬鬆的牛仔褲便於運動,還能在後腰上與褲腳處別上手槍。如果繫上皮帶,掛上幾個卡賓槍的彈匣,或者是幾枚手榴彈都不是問題。
這樣的着裝,更能讓他們混跡於市井小民之中。
巴克利還沒把煙抽完,電梯門就打開了,兩名情報人員押着那名戴着手銬與腳鐐的女間諜走了出來。
“有這個必要嗎?”比爾嘀咕了一句。
巴克利忍不住笑着搖了搖頭。
那只是一個女人,雖然很豐滿,但是很弱小,還遭受了一頓毒打,鼻樑已經斷了,嘴角也破了,被一對豐滿****頂起的白襯衫上還沾滿了鮮血,走路的時候更是踉踉蹌蹌,擡腿都很吃力。
這樣的女人,需要如此特殊照顧?
安全主管走了過來,掃了巴克利等四人一眼。“你們誰是隊長?”
巴克利沒有回答,只是上前一步,打量了安全主管一番。
“她就交給你們了。把她送到安全屋之後,我的人就要撤回來,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沒有要求提供護送。”巴克利一點都不客氣。他根本看不起安全主管,因爲他注意到安全主管的右手裹着紗布,還滲出了鮮血。顯然,拷打女間諜的就是安全主管,而巴克利認爲,男人不應該打女人。
審訊方式有很多種,拷打是最愚蠢的一種。
“不管怎麼樣,我的責任到此。如果出了意外,得由你們負責。”
“那你得讓你養的那些狗,不但要學會叫,還要學會咬人。不會咬人的狗,只配留下來看門護院。”
巴克利故意提高嗓音,讓周圍的情報人員都聽到了。
“你在這裡耗時間,還不如趕緊出發。”安全主管壓了壓手,讓那些被激怒的情報人員冷靜下來。也許其他情報人員不清楚巴克利他們的底細,可是安全主管知道不能得罪這些不要命的傢伙。
巴克利也沒羅嗦,讓三名手下上了車。
做爲行動負責人,巴克利理所當然的與女間諜坐同一輛車,而且讓比爾開車,一名情報人員隨行。另外兩名手下上了一輛越野車,其他情報人員乘坐剩下的兩輛越野車,總共有十四名押送人員。
對於押送一名女間諜來說,這支隊伍已經足夠龐大了。
車隊駛出大使館地下車庫,由巴克利那兩名手下乘坐的越野車在最前面,巴克利乘坐的越野車在中間,後面是兩輛情報人員乘坐的越野車。巴克利並不相信那些情報人員,沒讓他們到前面開路。
車隊在市區裡轉了幾圈,確認沒被跟蹤後,才駛上了通往郊外的公路。
巴克利有點擔心,這支車隊確實太醒目了。
一路上,他都在留意超過車隊與迎面駛來的車輛。
夜晚,路上的車輛並不多,大多是一些貨車,很少看到轎車,而且超過車隊的轎車更是寥寥無幾。車隊出城後只有三輛轎車從右側超過去,而且都很普通,看上去像是專門跑長途的出租車。
“隊長,你在擔心什麼?”
“小心一點,總沒壞處。”
比爾通過車內的後視鏡看了眼巴克利,笑着說道:“你要一直這樣,我敢保證,不到四十歲,你就會陽痿。”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那名情報人員差點笑出聲來。
巴克利翻了下白眼,沒有理會比爾。他很喜歡比爾,只是這個傢伙的那張嘴很臭,也許從未刷過牙。
“其實,我也很討厭這個地方。不但沒酒喝,到了晚上,連個去的地方都沒有。”
“我們不會在這裡呆多久。”
“希望如此。”
“那就少說廢話。做完這見事,我們就能去別的地方。”
比爾癟了癟嘴,沒再跟巴克利開玩笑。
巴克利把目光轉到了車窗外,車隊已經離開市區,只是道路旁邊仍然有很多房屋,那是伊斯蘭堡的貧民窟。
在這座人口接近兩千萬的城市裡,八成以上是貧民,而且很多一貧如洗。
貧民窟既是犯罪的溫牀,也是恐怖份子的安樂窩。即便在大白天,全副武裝的巴基斯坦軍警也不敢貿然進入貧民窟。
讓巴克利選擇的話,他會住在貧民窟裡,而不是住在市中心的五星級酒店裡。
只要蓄上鬍鬚,戴上圓頂帽,穿上穆斯林長袍,巴克利就能混跡其中。要是僞裝成穆斯林婦女,那就更沒問題了。以往在阿富汗的城鎮裡執行秘密任務,巴克利經常裝扮成成年婦女。沒有人能夠看到被黑色面紗遮住的面孔,而且寬大的長袍裡面可以藏匿像突擊步槍這樣的自動武器。
其實,巴克利有點想念阿富汗。
回到巴基斯坦,巴克利總是時不時想起那夥悍不畏死的特種兵,覺得在他們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巴克利很敬佩他們,是發自內心的敬佩,因爲他們都是貨真價實的戰士。
如果出在他們當時的境況下,巴克利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像他們那樣勇敢,即便在生命的最後一刻都在戰鬥。
他們都死了,但是死得很光榮。
跟他們那樣的戰士作戰,不管是敵人、還是戰友,都是一種榮譽。
希望再也不要在戰場上遇到他們那樣的特種兵!
巴克利笑了起來,卻不知道爲什麼要笑。
“隊長,你怎麼了?”
“沒事,專心開車。”
“回來後,你就不大正常,是不是腦袋出了問題?”
“你的腦袋纔出了問題。”
“等我們離開了巴基斯坦,要不要找個小妞幫你看看?”
“比爾,你再胡說八道,老子讓你下半輩子都碰不了女人。”
比爾也笑了起來,還笑着說道:“從理論上講,只要我還活着,而且出得起錢,就能夠碰女人……”
巴克利從來沒在言語上戰勝過比爾,他對此不抱任何希望。
“小心——”
爆炸來得很突然,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情報人員大聲喊叫出來之前,比爾就一腳踩死了剎車。
越野車靠着慣性向前滑行,前方那輛則在明亮的火光中升入了夜空。
爆炸聲幾乎同時傳來,巴克利條件發射的側過身,一把拽住坐在旁邊的女間諜,把她壓到了座位前的地板上。
在巴克利拔槍的時候,後面兩輛越野車沒有剎住,依次撞了上來。
“砰——砰——砰——”
槍聲連響三下,比較低沉,是使用七點六二毫米子彈的步槍,從開槍頻率來看,應該是半自動狙擊步槍。
“比爾……比爾——”
比爾沒有回答,他已經死了,車窗與座椅上全是鮮血與腦漿,子彈打穿車窗玻璃,打爆了他的腦袋。
巴克利沒有起身給狙擊手當靶子,那些情報人員卻沒有這麼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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