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爲是個非常謹慎小心的人，不然也活不到現在。
那份至關重要，在他看來能保他長命百歲、一生平安的證據沒有放在某個地方，而是由某個人保管。
這個人與宋大爲有共同利益，不過不是僱傭兵。
用宋大爲的話來說，他絕對不會把關係到身家性命的東西交給自己的手下，更不可能讓其他僱傭兵掌握。按宋大爲所說，他沒見過那個人，只知道是個女人，他們約好在天亮前到北京的一家酒吧會面。如果宋大爲沒去，由她自行處置那份證據。如果宋大爲去了，則跟她平分收穫。
八千萬美元，每人四千萬。
顯然，四千萬不是一筆小錢，能讓很多人動心。
酒吧在海淀區，挨着幾所重點大學，主要面對一些年輕的單身教師，以及家境比較富裕的大學生。酒吧通宵營業，即便已是深夜，仍然有一些客人，而且大多是沒找到暖牀對象的單身男女。
歐陽鳳鳴非常熟悉這種場所。
以往沒有任務的時候，他經常去酒吧、夜總會等娛樂場所，用男性與金錢的魅力勾搭上某個單身女性。當然，一般首先使用後者，範思哲西裝、瑞士手工腕錶、法拉利或者麥凱倫跑車，加上一杯昂貴的雞尾酒，肯定能引來靠臉蛋與身材吃飯的拜金女。到了酒店，纔是展示男性魅力的時候。
當然，那只是以往沒有任務的時候。
在歐陽鳳鳴讓酒保滿上第三杯蘇格蘭威士忌的時候，合頁門被推開，一名裝扮時髦的女子走了進來。
歐陽鳳鳴一口喝光酒，然後回頭看了一眼，隨即就鎖緊了眉頭。
走進來的那名女子也看到了歐陽鳳鳴，同時眉頭緊鎖。
不是別人，是李瑞佳！
雖然這是第一次跟李瑞佳見面，但是歐陽鳳鳴看過她的照片。顯然，李瑞佳也認識歐陽鳳鳴。
怎麼會是他/她！？
兩人都有點驚訝，不過隨即明白了過來。
李瑞佳走過來的時候，歐陽鳳鳴打了個響指，把酒保叫了過來。
“想喝點什麼？”
“你的車在外面？”李瑞佳在歐陽鳳鳴旁邊坐下，對酒保說道，“一杯蘇打水。”
“怎麼，害怕被警察抓到？”
“我可不是你，而且不是來跟你喝酒的。”
歐陽鳳鳴笑了笑，說道：“這麼說，你覺得我們是碰巧遇到了？”
“他在哪？”李瑞佳當然不會相信這是巧合。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國土安全局忙得熱火朝天，就算歐陽鳳鳴不是國土安全局的人，以他跟唐旭宸的關係，此時肯定在調查恐怖襲擊事件。
“死了。”
“什麼！？”
“外面的車上有你想要的東西。”歐陽鳳鳴掏出車鑰匙，丟在吧檯上。來酒吧前，他專門跑了一趟，從軍情局秘密金庫裡提取了一千萬美元現金。“雖然少了點，只有他答應給你的四分之一，不過夠你這輩子吃喝玩樂了。我不想跟你扯以前的事情，我們都爽快點，我要的東西在哪？”
“爲什麼要給你？”
歐陽鳳鳴看了李瑞佳一眼，說道：“我沒有多少耐心，我也不是唐旭宸，不會像他那樣憐香惜玉。”
“所以你到現在還是單身。”
歐陽鳳鳴翻了下白眼。“這麼說，你想跟我好好玩玩？”
“下次吧。”李瑞佳也笑了笑，起身說道，“你的那些伎倆唬不住我，別忘了，我以前跟你是一種人。”
“等等！”
李瑞佳沒有理會唐旭宸，把一張百元鈔票丟在吧檯上，轉身朝酒吧外面走去。
“臭婆娘！”歐陽鳳鳴低聲咒罵了一句，丟下幾張鈔票，追了出去，在門外攔住了準備上車的李瑞佳。
“想抓我？動手吧，我不會反抗。”
“我知道你想把那個東西交給誰。”
李瑞佳笑了笑，推開了歐陽鳳鳴。
“劉雪麗死了。”
聽到這話，李瑞佳微微一愣，抓住車門的手縮了回來。
“她遭到綁架，幾個小時前在一棟別墅裡被炸死。雖然唐旭宸沒在現場，但是用視頻通信看到了整個過程。”
“他怎麼樣了？”
“你說呢？”
李瑞佳咬了咬牙，說道：“爲什麼要告訴我？”
“你說呢？”
李瑞佳轉過身來，惡狠狠的盯着歐陽鳳鳴，那樣子似乎想把歐陽鳳鳴生吞活剝。
“不是我乾的，不用這麼看着我。再說了，唐旭宸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他難受，更不想他一輩子陷在裡面。不管怎麼樣，死者已逝。他得活下去，需要新的生活，需要一個人填補他心裡的空缺。”
“你在捉弄我？”
“我爲什麼要捉弄你？”歐陽鳳鳴長出口氣，說道，“劉雪麗是女人，你也是女人，她有的東西，你一樣都不少。雖然長得醜了點，胸也不夠大，屁股還有點扁，但是你仍然是個魅力十足的女人。”
“你……”李瑞佳來火了，歐陽鳳鳴這話說得太露骨。
“怎麼，我說錯了？雖然我跟女人的關係一向處得不大好，特別是認識久了的女人，大多把我當成仇敵，你也差不多，但是我瞭解女人，瞭解你們的想法。唐旭宸救了你兩次，還給了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機會，難道你一點都不動心？不，你動心了，還愛上了他，肯爲他做任何事情。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找到宋大爲，拿到那個東西，不是爲了錢，至少不只是爲了錢。”
李瑞佳沉默了，等於認同了歐陽鳳鳴的說法。
“讓我來猜猜。”歐陽鳳鳴沒有停下。“你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把那東西還給宋大爲，準備在拿到錢之後幹掉宋大爲，或者把他抓起來，然後連同那個東西一同送給唐旭宸，幫唐旭宸查出幕後主使。當然，你不會交出那筆贓款，甚至把宋大爲的四千萬也拿走。你做的這些事情其實是爲了唐旭宸，你會留下來，因爲你知道，唐旭宸不會一直這樣下去，遲早會離開國土安全局。你還認爲，在生活方式改變之後唐旭宸未必會跟劉雪麗白頭偕老，他們遲早會厭倦與乏味。”
“閉嘴！”
“怎麼，被我說中了？”
“歐陽，我跟你無仇，但是不等於我不會殺你。”
“你得有那個本事。”
“你……”
“好吧，我不攔着你了。”歐陽鳳鳴退後兩步，“去找唐旭宸，把那個東西給他，看看是在幫他，還是在害他。”
李瑞佳看着歐陽鳳鳴，卻沒有上車。
雖然她很憤怒，但是沒有喪失理智。歐陽鳳鳴說的這些話，讓她想到了一個極爲嚴重的問題。唐旭宸會不顧一切的爲劉雪麗報仇，如果讓他知道幕後主使是誰，就算他手刃了幕後主使，也會亡命天涯。
這不是在幫他，而是在害他。
“我們都一樣，不要誤會，我不是基佬，對唐旭宸的屁股沒有半點興趣，我欠他，所以我想幫助他。顯然，我們的出發點與目的都一樣。你想幫他的話，就應該交給我，讓我去處理。”
“你會怎麼處理？”
“把真兇繩之以法。”
“他呢？”
“不會讓他知道，也不讓他參與。”
“他今後會怎麼樣？”
“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你……”
“說實話，這難道不是你期盼已久的機會嗎？話是難聽了一點，但是你得明白，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李瑞佳咬了咬牙，說道：“你的車在哪？”
歐陽鳳鳴朝停在街對面的那輛現代牌轎車指了一下。
“我可以把東西交給你，但是你得保證，絕不能讓唐旭宸知道，更不能讓他參與接下來的行動。”
“這是當然，不然現在來找你的就是他，而不是我。”
“走吧，開你的車。”
“東西在哪？”
“上了車再告訴你。”
歐陽鳳鳴沒多羅嗦，帶着李瑞佳過了馬路，上了那輛轎車。
其實，證據就在李瑞佳身上，是一盤錄音帶，不過是翻錄的。
按照李瑞佳的說法，宋大爲找到她的時候，就只有這盤翻錄的錄音帶，證據原件是一個音頻文件。當時，宋大爲沒有發現音頻文件裡有自毀程序，直接播放了文件，結果導致文件自動刪除。所幸的是，宋大爲原本打算製作幾份拷貝，準備了錄音筆，在播放的時候把所有內容都錄了下來。
“只有這個？”
李瑞佳點了點頭，說道：“雖然這算不上是證據，肯定會被質疑，但是它能幫你們找到幕後主使。”
“媽的！”
“還有，幕後主使肯定知道宋大爲手上有證據，不然宋大爲不會把它交給我。”
歐陽鳳鳴微微一愣，說道：“他還派人來殺宋大爲，表明他並不知道宋大爲掌握的證據已經損毀了。”
“顯然，你可以利用這一點。”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李瑞佳的意思。
“前面有個停車場，你在那裡下車。”
“我下車！？”歐陽鳳鳴看了李瑞佳一眼。
“要不然，你就把後備廂裡的一千萬美元搬到另外一輛車上去，肯定比撬開一輛車的車門更費力。”李瑞佳笑了笑，說道，“你是頂天立地的大男人，這種賣力的事情，總不能讓我這個弱女子來做吧？”
歐陽鳳鳴有點無語，李瑞佳是弱女子嗎？
三年前，她把一枚核彈頭丟進了巴基斯坦的沙漠，這個世界上有幾個男人能做出這麼瘋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