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木林森做了檢查後，張德綱給他換了一袋液體。
因爲還在術後監護期，身體又十分虛弱，所以木林森無法進食，只能靠葡萄糖、氨基酸與生理鹽水維持。
“醫生，能幫個忙嗎？”木林森沒有睡着。
張德綱看了木林森一眼，沒有立即答應。
“把你的手機借我用一下，只打一個電話。”
“我不能這麼做。”張德綱回答得很肯定。“這是規矩，而且你現在很疲憊，需要好好休息。”
“就打一個電話。”
張德綱很是爲難，畢竟這不是多大的要求。
“打給軍區總醫院，找一個人。”
“找誰？”
“她叫菜菜子，是我的愛人。”
“菜菜子？”張德綱皺起眉頭，說道，“她是日本人嗎？我沒聽說過有這個病人。”
“不可能。”
“我就是軍區總醫院的外科醫生，創傷科的主治大夫。如果真有這麼一個病人，我肯定聽說過。”
“不……不可能，唐旭宸告訴我，她在軍區總醫院。”
“那就不知道了，也許在別的科室。”
木林森突然瞪大眼睛，他猛然意識到，唐旭宸很可能騙了他，菜菜子沒在醫院，可能已經死了。
“你好好休息吧。”
“不……不要走……”木林森擡起手，想抓住張德綱，卻使不出半點力氣。
張德綱走出了病房，帶上了房門。
木林森想爬起來，只是一股強烈的疲憊感突然涌了上來。擡起的手掉到了牀上，他也閉上了眼睛。
此時，田皓桐的辦公室裡。
“如果阿布哈辛真有二十億美元，能買通很多國家的政府，爲他提供庇護。”
唐旭宸搖了搖頭，對田皓桐說道：“你覺得伊朗需要這筆錢？還有，這筆錢由弗蘭克提供給拉提夫用來重建東伊斯蘭聖戰軍，從而利用東伊斯蘭聖戰軍發動恐怖襲擊。以弗蘭克的精明，他不會一次性把全部資金交給拉提夫，更不會讓拉提夫隨意使用，肯定由他安排的人掌握，根據重建東伊斯蘭聖戰軍的實際需要，逐步轉交給拉提夫。也只有這樣，弗蘭克才能控制拉提夫，讓拉提夫爲他所用。要是拿到了全部資金，拉提夫未必會繼續充當走狗，聽從弗蘭克使喚。”
“這樣的話，那些病毒纔是阿布哈辛用來保命的籌碼。”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問題是，弗蘭克肯定不希望阿布哈辛拿着病毒去尋求政治庇護。他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讓東伊斯蘭聖戰軍在我國發動恐怖襲擊。如果現在發生的事情早就在預料之中……”
“那二十億美元就是用來購買發動恐怖襲擊的武器！”
唐旭宸沒有接着說下去，思索了好一陣，才說道：“這只是我們的推測，也許事實並非如此。”
“說不定，那二十億美元早就花光了。”宮浩寧嘀咕了一句。
“什麼？”
“我只是隨便說說。”
唐旭宸盯着宮浩寧，讓宮浩寧很不舒服。
“按照老木所說，病毒襲擊只是個幌子，爲接下來更嚴重的恐怖襲擊打掩護，那麼這次襲擊時間肯定策劃了很久，至少超過了一年。從策劃到組織、部署與實施，需要收買與僱傭足夠的人員，購買大量武器裝備，建立人員與物資運輸渠道，打通很多環節，比如收買涉及到的各個國家的政府官員，每個地方都要用錢。雖然二十億美元不算少，用來重建一支恐怖組織綽綽有餘，但是比起各種各樣的花銷，根本不算多。我覺得，到現在剩下的，恐怕也沒多少了。”
唐旭宸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宮浩寧也沒再多說什麼。
“問題是，他們肯定需要足夠多的錢來購買發動下一輪恐怖襲擊的武器。”
“八千萬美元。”
“什麼？”田皓桐有點疑惑。
“在我們找到弗蘭克之前，他的手下帶走了八千萬美元，而且是現金。”
“你是說……”
“顯然，販賣武器的軍火商不會蠢到讓恐怖份子用轉賬的方式支付貨款，無法追查的現金更加穩妥。”
“八千萬美元能買到什麼東西？”
“這就是我們要搞清楚的問題。”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我們已經知道，那名運送病毒擴散裝置的恐怖份子很可能還在上海，阿布哈辛需要病毒，也就會去上海。現在，首先調查用八千萬美元能夠買到什麼東西。必須能用來發動恐怖襲擊，具有極高的危害性，而且即將或者已被運到我國境內。”
“肯定不是核武器，八千萬美元買不到核彈頭。”
“也許是化學武器，某種類似於vx的高致命性毒劑。”
“說不定是劫持某架飛機，像九一一事件那樣，搞一次撞機。”
“光說有用嗎？”唐旭宸瞪了田皓桐與宮浩寧一眼。“馬上動手調查，給我一個明確的結果。”
宮浩寧吐了下舌頭，立即使用計算機查找相關線索。
田皓桐也沒再羅嗦，聯繫了在移動指揮中心裡辦公的人員，讓他們通過內部網絡尋找相關線索。
等兩人行動起來，唐旭宸離開辦公室，去了審訊室。
楊詩琪正在審訊維克多，只是結果並不理想。
“他證明了我們的猜測，確實有一個幕後主使在控制他與展鵬圖，他只向那個幕後主使負責，與展鵬圖是並行關係。只是，他從沒見過那個傢伙，通過電子郵件聯繫，不知道幕後主使是誰。”
唐旭宸嘆了口氣，維克多與展鵬圖是並行關係，因此展鵬圖未必知道幕後主使是誰。
“不管他是誰，埋得很深，要把他挖出來，肯定不容易。”楊詩琪也嘆了口氣。“老木的情況如何？”
“很虛弱，不過神智清醒，記得很多事情。”
“老唐，你用不着自責。”
唐旭宸勉強笑了笑，說道：“他提供了很多關鍵信息，包括弗蘭克與展鵬圖、阿布哈辛等人的關係，還提到了一個叫拉提夫的恐怖份子。他是阿布哈辛的死忠，弗蘭克資助他重建東伊斯蘭聖戰軍。”
“是他救走了阿布哈辛？”
“也許是，也許是弗蘭克的手下。”唐旭宸揉了揉額頭，說道，“他很虛弱，我只跟他交談了五分鐘，有很多事情沒有提到，思路也沒有理清楚。不行，還得找他談談，也許能發現新線索。”
“我跟你一起去。”
唐旭宸沒有反對，楊詩琪參與了營救歐陽鳳鳴的行動，還去了緬甸，對這次事件的瞭解程度不亞於唐旭宸。再說了，她是女人，幹了八年臥底，比唐旭宸細心，說不定能從隻言片語中發現有價值的線索。
來到病房外，唐旭宸與楊詩琪見到了派來看護木林森的忽視。
張德綱不在，他也沒有必要一直守着木林森。
房間裡的燈光很暗，木林森已經睡着了。
開了燈之後，唐旭宸走到病牀旁。“老木？”
木林森確實睡着了。
“他剛剛睡着，你們最好……”
唐旭宸回頭看了眼護士，楊詩琪立即拽住護士的胳膊，把她帶出了病房。
“老木，醒醒。”唐旭宸抓住木林森的胳膊，輕輕搖晃了幾下。
木林森依然閉着眼睛，沒有醒過來。
有點奇怪！
雖然受了重傷，而且很虛弱，但是木林森是情報人員，幾十年來從沒放鬆警惕，就算睡死了，也會被搖醒。
唐旭宸走到牀尾，拿起了掛在護欄上的病歷夾。
輸入木林森體內的只是葡萄糖液體，沒有加鎮定類藥物，而且在過去幾個小時裡沒有使用過這類藥物。
看了眼生命體徵監視儀上的數據，唐旭宸又朝木林森看了過去。
就算睡着了，也不可能睡死！
“來人，快來人！”
楊詩琪立即衝了進來。“怎麼了？”
“去叫醫生，讓護士進來。”
楊詩琪哪敢遲疑，立即讓護士進入病房，然後跑出去找張德綱。
“看看他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出問題了。”
護士很年輕，顯得有點慌張，大概以前沒有遇到過類似情況。
很快，楊詩琪帶着張德綱趕了回來。
“怎麼回事？”
“他一直沒有醒過來。”
張德綱走過來時，唐旭宸讓到了一旁。
他首先看了病歷，然後察看了生命體徵監視儀上的數據，最後纔拿起手電筒，翻開木林森的眼瞼，照了照他的眼睛。
“張大夫？”
“昏迷，血壓很高，可能是術後併發症。”張德綱摸住木林森的頸動脈。“安排一架直升機，送他去軍區總醫院。”
唐旭宸很是震驚，不敢相信的看着張德綱。
“愣着幹嘛？快去安排直升機！”
楊詩琪首先反應過來，在跑出病房的時候呼叫了田皓桐，讓他立即派一架直升機去樓頂起降場。
五分鐘後，唐旭宸與張德綱把木林森送到了樓頂。
直升機已經到來，田皓桐聯繫了軍區總醫院，安排好搶救工作。
唐旭宸讓張德綱帶着一名護士上了直升機，護送木林森前往軍區總醫院。
看着直升機飛走，唐旭宸很是悔恨。
如果沒有跟木林森說那麼多的話，沒有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木林森，就不會引發術後併發症。
“老唐……”楊詩琪有點擔心唐旭宸。
“我沒事。”唐旭宸長出口氣，轉過身來。“幫我聯繫軍區總醫院，讓他們每十分鐘彙報一次木林森的情況。”
楊詩琪點了點頭，不用唐旭宸吩咐，她都會這麼做。
“走吧，還有很多事等着我們去做。”
看着唐旭宸走向樓道的背影，楊詩琪忍不住嘆了口氣。
他揹負了太多的東西，卻在拼命堅持。或許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能承受住如此巨大的壓力！
楊詩琪既痛惜，又好奇。
他還能堅持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