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雪麗不想一直瞞着唐旭宸，只是不想讓唐旭宸分心。
只要知道她在酒店裡，唐旭宸肯定會立即趕過來。可是現在，唐旭宸必須集中精力追捕展鵬圖。
絕對不能讓唐旭宸分心。
來到審訊陳金彪的房間，劉雪麗注意到，他在流鼻血。
從段宏光的發病症狀來看，流鼻血是病毒發作的第一顯徵。
“怎麼樣？”
“他指認了展鵬圖，卻不肯交代其他事情。”審訊陳金彪的外勤人員嘆了口氣，一副束手無策的樣子。
劉雪麗走到陳金彪面前，仔細打量了他一番。
“殺了我，求求你們，殺了我……”
陳金彪神色恐懼，不過與遭受的拷問無關。
他是微生物學博士，肯定了解這種病毒，知道發病後會產生多大的痛苦，所以纔會如此恐懼。
他想死，想死得痛快一些！
劉雪麗把他拽了起來，拖出房間，朝段宏光所在機房走去。
大概是擔心劉雪麗殺了他，審訊陳金彪的外勤人員立即跟了上去。
劉雪麗沒有殺他，而是讓他知道段宏光現在的模樣。
“你已經發病了，只是不像他那麼嚴重。”劉雪麗把陳金彪拽到段宏光面前，讓他看得更清楚一些。“首先是流鼻血，然後會逐漸喪失視覺、聽覺、嗅覺、味覺與觸覺，接下來是皮膚潰爛，產生水泡；免疫系統遭到病毒攻擊，淋巴結等器官首先壞死，然後是腎臟與肝臟等內臟，最後死於肺水腫。這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至少會有幾個小時，也許更久，你會痛不欲生。不過，我不會讓你死得這麼容易，我會讓醫生給你用最好的藥，儘可能讓你多活幾個小時，甚至幾天。你的整個發病過程都會被記錄下來，醫生會拿你做試驗，在你身上使用各種藥物……”
“不，不要折磨我。殺了我，現在就殺了我……”
“就算死了，你也不得安寧。醫生會解剖你的屍體，把你的器官做成標本，研究你的血液與骨髓……”
“殺了我，殺了我——”
劉雪麗放開陳金彪，拔出手槍，對準他的腦袋。“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但是你得爲自己爭取到這顆子彈。”
“我說了，我已經告訴你們了，是展鵬圖，是他！”
“陳金彪，下一句話，你想清楚之後再說。我的耐心已經用完了，如果仍然是這種沒有意義的話，我只能把你交給科研人員。如果有必要，我會親自走上手術檯，對你進行活體解剖。”
“他在北京，他在北京……”
“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陳金彪崩潰了。“我只知道他在北京，在爲下一波襲擊做準備。”
“什麼襲擊？”
“我不知道，相信我，我真的不知道。”
“什麼時候？”
陳金彪微微遲疑了一下。
“什麼時候！？”劉雪麗提高了嗓音，朝陳金彪大吼了一句。
“……之後……釋放了在押恐怖份子之後。”
“在哪？”
“我不知道……”
“到底在哪！？”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劉雪麗咬緊牙關，遲疑了一下，放下了手槍。
“我什麼都告訴你了，我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殺了我，求求你，殺了我。”
劉雪麗朝那名外勤人員遞了個眼神，讓他帶陳金彪離開。雖然很想殺了他，但是劉雪麗需要證實他交代的情報，還得搞清楚他是否有所隱瞞。只是在劉雪麗看來，陳金彪的精神防線已經垮了，不會有所隱瞞。
此時，唐旭宸與歐陽鳳鳴已經到達保定，來到展鵬圖妹妹居住的小區。
剛下車，唐旭宸就接到了田皓桐打來的電話。
“什麼？”
“陳金彪已經交代，展鵬圖還在北京，將在我們釋放在押恐怖份子之後發動第二波恐怖襲擊。”
“媽的！”唐旭宸朝歐陽鳳鳴揮了揮手，讓他跟協助的警察去找展鵬圖的家人。
“劉姐認爲，陳金彪提供的線索沒有假。”
“我會盡快趕回去。”唐旭宸看了眼手錶，說道，“還有幾個小時，元首不會急着釋放在押恐怖份子。”
“元首正在召開高層領導會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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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開始，楊局打了電話來，詢問我們的調查進展。據他所說，元首已經在高層會議上提出辭職。”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
“楊局已經勸過元首了，但是沒有用。老唐，你得馬上趕回來，楊局認爲只有你才能說服元首。”
“給我安排一架直升機。”
“已經安排了，大概五分鐘後趕到。”
“你把收集到的線索與情報發到我的手機上，接到展鵬圖的家人，我就返回，直接去元首府。”
“好的，我馬上發給你。”
這時候，唐旭宸聽到了直升機的轟鳴聲。“酒店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
“段宏光已經發病，陳金彪也出現了發病症狀。劉姐讓我聯繫軍情局，送了一批氰化物膠囊過去。”
唐旭宸微微一愣，說道：“告訴她，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使用。”
“我知道。”
“楊詩琪回來後，讓她負責外勤行動。如果陳金彪交代的沒有假，我們必須在幾個小時內找到展鵬圖。”
“我已經從外地抽調了情報人員。”
“不，不要。”
“爲什麼？”
“除了抓住展鵬圖，還要找到另外九份病毒。你必須確保在全國每一座大城市裡都有足夠的外勤人員。只要抓住展鵬圖，我們會用一切手段讓他招供，到時候得在另外九座城市裡展開抓捕行動。如果把人員抽調到北京，就沒有足夠的人手奪回病毒。你找楊局，聯繫總參謀部，調動北京附近的駐軍，特別是總參直屬特種部隊。由楊詩琪協調指揮，在每個區域內至少部署一支特種部隊。找到展鵬圖後，立即展開抓捕行動。還有，儘可能的利用市區裡的交通監控攝像頭與軍情局提供的無人偵察機，安排專人負責。如果有需要，調用國家計算中心的資源，支持相貌識別程序。”
“明白，我馬上安排。”田皓桐很是驚歎，因爲唐旭宸不但想得更全面，還考慮得更加周到。
“好了，直升機到了。回到北京，我們再聯繫。”
直升機飛過來的時候，歐陽鳳鳴與兩名警察帶着展鵬圖的母親、妹妹、妹夫與外甥從居民樓裡走了出來。
“有其他線索了？”
“他還在北京，在爲第二波襲擊做準備。”唐旭宸朝展鵬圖的家人看了一眼，示意兩名警察把他們送上直升機。
“第二波？”歐陽鳳鳴立即鎖緊眉頭。
“要挾釋放在押恐怖份子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在搞垮元首之前，他不會收手。”
“現在去哪？”
“元首府。”
歐陽鳳鳴又是一愣，似乎沒有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元首召開了高層會議，準備辭職。”
“爲什麼要辭職？”
“在辭職之後簽署的特赦令沒有法律效力。”
歐陽鳳鳴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元首打算用這種方式來對付展鵬圖？”
“不是對付展鵬圖，而是對付那些恐怖份子。”
“可是……”
“顯然，元首覺得這麼做給我們爭取到了時間，也創造了機會。”唐旭宸嘆了口氣，說道，“可惜的是，元首並不知道，展鵬圖的目的不僅是讓他下臺，還要搞臭他，辭職解決不了問題。”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楊局找過元首，但是沒能說服元首。”
“你能？”
“也許吧。”唐旭宸勉強笑了笑，說道，“不管怎麼說，不能讓元首做傻事，辭職根本沒有用。”
“走吧，路上再說。”
此時，元首府。
會議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薛震遠詳細說明了情況，也是他辭職的理由。只是，包括劉建志在內，所有領導人都表示反對。理由也很簡單，薛震遠在這個時候辭職，只會導致局勢更加混亂。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劉建志他們沒有說出來。
這就是，在幾位領導人中，薛震遠最有魄力，最適合處理突發緊急事件，其他領導人都無法頂替他。
其實，這裡面還有一個更深層次的因素。
誰願意接棒？
薛震遠辭職，即便說不上全身而退，也包全了名聲，而且在真相公佈之後，民衆會更加擁戴他。
問題是，接替他的人，未必就有好的結果。
如果妥善解決了這起恐怖襲擊事件，自然沒什麼好說的。如果沒能解決好，導致大量平民傷亡，那麼接棒的那個人就將承擔全部責任，至少是主要責任。因爲舍瑜酒店裡已有數百名無辜民衆被病毒感染，喪命只是遲早的事情，所以要想妥善解決這起恐怖襲擊事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任何一個政治家都能想到，在這個時候接棒，就是吃苦不討好的事情。
薛震遠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其他領導人不是不想坐上他的位置，只是不想在這個時候站出來承擔責任。
問題是，還有別的辦法嗎？
薛震遠信任唐旭宸，可是他知道，唐旭宸是人，不是神。
如果唐旭宸無法及時抓住展鵬圖，而他又沒有辭職，肯定會有第二波恐怖襲擊，後果難以設想。
對其他領導人的猶豫與不決，特別是在個人得失與國家利益產生矛盾時的表現，薛震遠非常失望。可惜的是，國家元首不是普通公務員，不可能說辭職就辭職，不然薛震遠也不會召開高層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