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東西放下,不要激動!”
“不要進來,不然我砸碎玻璃,所有人一起完蛋!”
“我們不進去,放下菸灰缸,不要做傻事。你知道酒店裡有什麼,知道那些病毒釋放出去後會造成多大的危害。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的親朋好友,他們都應該好好活着。”
“我父母死了,我的家人都死了,是你們……是你們害死了他們……”
“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害死你父母的不是我,也不是這裡的任何一個人。冤有頭債有主,冷靜一點,不管什麼問題我們都能想辦法解決。我保證,一定少到害死你父母的兇手。”
……
最先趕到的外勤人員與房間裡面,藏在沙發後的恐怖份子交涉時,劉雪麗把趕過來的廖靖渝叫到一旁。
“有沒有辦法從別的地方進入房間?”
“通風管道。”
劉雪麗朝頭頂上的天花板看了一眼。
“不過很窄,恐怕鑽不進去。”
劉雪麗笑了笑,她是女人,本來就很瘦。
把一名外勤人員叫來,讓他們儘量穩住恐怖份子的情緒之後,劉雪麗在廖靖渝的幫助下鑽進了通風管道。
確實很狹窄,就算劉雪麗很瘦,也要脫下外套才能勉強向前挪動。
兩分鐘後,劉雪麗爬到了房間內部的換氣窗後面。因爲換氣窗是條型百葉窗,所以劉雪麗無法鑽出來。
取出從一名特工那獲得的92式手槍,劉雪麗瞄準了藏在沙發後的恐怖份子。
雖然已經很多年不幹外勤了,但是劉雪麗對自己的槍法很有信心。當初,她的手槍射擊成績還在唐旭宸之上。
深吸了口氣,劉雪麗屏住呼吸,扣下了扳機。
子彈準確命中恐怖份子的右手,打碎了水晶菸灰缸,也打斷了恐怖份子的手腕。槍聲一響,房間外的外勤人員立即衝進來。恐怖份子剛站起來就被抓住,然後被兩名特勤人員強行摁到地板上。其中一名特勤人員還掐住他的嘴,沒讓他用力咬合,仔細檢查確認他嘴裡假牙後才鬆開手。
等劉雪麗從通風管道里鑽出來,外勤人員已經把恐怖份子帶出了房間。
“把他押到存放雜物的房間裡,等下由我審訊。”
外勤人員把恐怖份子帶走之後,劉雪麗朝廖靖渝點了點頭,說道:“你去大廳,協助我們的人維持秩序。”
“每個樓層的服務員房間裡都有醫療箱。”
“他死不了。”劉雪麗勉強笑了笑,說道,“當然,只是現在不會死。”
廖靖渝指了下劉雪麗的左臂,表示不是這個意思。
劉雪麗低頭一看,才發現胳膊上有一道血口,應該是在通風管道里面劃破的,她只是沒覺察到。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吩咐。”
“老廖。”劉雪麗叫住了廖靖渝,把92式手槍遞了過去。
廖靖渝看了劉雪麗一眼,顯得有點猶豫。
“不要告訴我,你不會用槍。”劉雪麗把手槍塞到廖靖渝手上。“如果發生騷亂,你用得上這把槍。”
“你呢?”
“放心吧,我們帶了足夠多的武器。”
廖靖渝點了點頭,收起手槍。“我就在大廳裡面。”
劉雪麗也點了點頭。
等廖靖渝離開,劉雪麗去了這層樓的服務員房間,找到了醫療箱。她沒有處理胳膊上的傷口,反正只有一天可活了,那條傷口不會讓她在一天內喪命。她需要一些物品,在審訊的時候要用到。
“小田,我是劉雪麗。”朝緊急通道走去時,劉雪麗聯繫了田皓桐。
“劉姐,你要審訊那名恐怖份子?”
“對,我需要他的資料。”
“剛剛查到。”田皓桐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他叫陳金彪,二十七歲,北京大學的高才生,擁有兩個學士、兩個碩士與三個博士學位,其中一個博士學位是微生物學,在校期間參與多的國家級科研項目。”
“他怎麼會是恐怖份子!?”劉雪麗很是驚訝。
“與他的父母有關。”
“家庭環境?”
“不,不是。他的家境很不錯,父親是河北的地方官員,母親是石家莊一所重點中學的校長。還有一個姐姐,也在省政府部門任職。當然,有那樣的父母,他姐姐的仕途可以說是一帆風順。”
這下,劉雪麗更加疑惑了。
“四年前,他的家人在去北京看望他的時候遭遇車禍,父母當場身亡,姐姐在送往醫院途中死亡。”
“車禍?”
“與國安部有關。”
“什麼!?”劉雪麗立即鎖緊了眉頭。
“他的父親涉嫌一起國營企業的貪污案件,而且之前在向國外轉移財產,早已被國安部監視。事發那天,國安部的特工認爲他將潛逃,負責監視行動的特工下達了抓捕命令,結果在高速公路上發生車禍。”
“媽的!”
“顯然,他認爲是國安部的特工殺害了他的家人。”
“他的直系親人,比如爺爺與奶奶,還有活着的嗎?”
“沒有了。”
劉雪麗揉了揉額頭,感到有點頭大。
“不過,他不是情報人員,沒有受過相關訓練,讓他開口應該不是難事。”
“好的,我知道了。我現在就去審訊他,用手機把審訊過程錄下來,你啓動遠程同步控制系統。”
“明白,我馬上準備。”
“不要聯繫老唐,審訊完了,再把結果告訴他。”
“劉姐,都這個時候了……”
“照我的話去做。”
劉雪麗沒再跟田皓桐羅嗦,她不想提到那些會讓她分心的事情。
她一直沉着冷靜,不僅因爲她是情報人員,受過專業訓練,還因爲她需要集中精力去做某件事情,她不想停下來,不想讓自己閒下來。只要停下手上的事,她就會想到死亡、想到唐旭宸勾勒出的美好未來。到時候,各種各樣的念頭會冒出來,填滿她的腦海,讓她再也無法集中精力。
劉雪麗知道,真要那樣,她會崩潰。
哪怕她是一個堅強的女人,面對這種能壓垮世界上最堅強人的災難,只要“忠於職守”這根精神支柱倒下,她的表現不會比最普通女人好多少。能壓垮這根支柱的不是死亡、也不是苦難,而是情感。
女人,都是情感動物。
遇到極端情況,唐旭宸可以讓理智左右,劉雪麗卻做不到。
她害怕在災難面前崩潰,所以她不敢有半點鬆懈,不敢停下來,不敢分散精力,不敢想別的事情。
如果唐旭宸知道了,他肯定會打電話過來。
劉雪麗很害怕,她不知道如何面對唐旭宸,不知道該對唐旭宸說什麼,甚至不敢聽到唐旭宸的聲音。
她強迫自己變成一臺沒有情感的機器,強迫自己不停的轉動下去。
地下雜物間裡,兩名外勤人員已經爲審訊做好準備。陳金彪坐在椅子上,手腳都被索套捆着。
他在哭,或者說在流淚。
“你們都出去吧。”
“局長,他很危險。”
“我知道。”劉雪麗揮了揮手,沒有對外勤人員多做解釋。
劉雪麗在軍情局做情報工作的時候,這兩名不到三十歲的外勤人員還沒入行呢。
“我們就在外面。”
劉雪麗點了點頭,等到兩名情報人員離開,她拖了一張椅子過來,把帶來的醫療箱放到椅子上。
“你要幹什麼?”看到劉雪麗拿出一把小剪刀,陳金彪瞪大了眼睛。
“撬開你的嘴。”劉雪麗用指尖在剪刀頂端試了一下,足夠尖銳。“不要認爲我是女人就下不了手。你在念小學的時候,我就開始殺人了。別看你的手,那一槍,我打得很準,不會讓你喪命。”
“你……”
“我需要的只是你的這張嘴巴。”劉雪麗走到陳金彪身後,用左手扼住他的脖子,讓他仰起頭,然後用剪刀頂住了他的右眼眶。“不要說我沒有給你機會,在我挖出眼珠前,你有一次老實交代的機會。”
“啊……”
“是誰讓你來這裡,是誰給了你那個釋放裝置,其他的病毒在哪?”
“不要……不要……”
“是誰!?”
“啊……”
劉雪麗沒有手軟,把剪刀****了陳金彪的眼窩。
“劉姐——”田皓桐大叫了一聲,他被劉雪麗開始的樣子嚇壞了。
“是誰!?”劉雪麗也大叫起來,簡直是在咆哮。
“殺了我……快殺了我……”陳金彪大聲喊叫了起來。他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不然也拿不到那麼多的學位。就算劉雪麗不殺他,他也活不了,最多隻能再活一天。在父母與姐姐遇難之後,他就不想活在這個世界上。橫豎都是一死,他更願意帶着秘密死去,讓更多的人爲他陪葬。
“媽的!”劉雪麗突然拔出剪刀,後退兩步,身體劇烈哆嗦起來,剪刀掉到了地上。
在她捧着臉蹲下時,兩名外勤人員衝了進來。
她很想挖出陳金彪的眼珠子,可是她下不了手。
“劉局長,你沒事吧?”
“我沒事。”劉雪麗強忍住突然涌入腦海的悲痛情感。“你們繼續審訊他,但是別讓他死掉,我們需要他的情報。”
“劉姐……”
劉雪麗沒有理會田皓桐,離開雜物間,去了一樓大廳的一個房間,然後鎖上了門。
在準備挖出陳金彪眼珠的那一刻,她想到了唐旭宸,想到在這種情況下,唐旭宸會用什麼辦法來撬開陳金彪的嘴。這個念頭剛剛冒出來,一直被壓在心底的情感如同火山噴發般涌上心頭。
她崩潰了,只是沒有立即喪失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