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佛,郊外。
碩大的倉庫裡面,數十名武裝人員正在檢查武器裝備。附近的幾座倉庫裡,還有更多的武裝人員。倉庫外面的空地上,停着數十輛做了改裝的民用悍馬越野車。全都加裝了防彈裝甲,換上了防彈玻璃,部分越野車上還架設了重機槍與自動榴彈發射器。雖然不是軍車,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接完電話,麗莎才從小屋子裡走了出來。
“十五分鐘後出發。”
聽到吩咐,附近的武裝人員全都加快了速度,幾名領隊還聯繫了分散在其他倉庫裡的武裝人員。
這些武裝人員只知道她叫麗莎,並不知道她的過去。
其實,連她自己都快把過去忘掉了。
爲什麼來到這裡,爲什麼是現在這個樣子,她從來沒有想過,因爲那會讓她動搖,讓她變得脆弱。
當年,在被唐旭宸救回去之後,她有過美好的幻想,不過那只是幻想。
康復期間,她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期望,認爲唐旭宸會回來,跟她一起組建一個幸福的小家庭。她還相信,唐旭宸再也不會離開她。雖然唐旭宸不在她身邊,但是那段時期,她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
可惜,總有夢醒的一刻。
康復之後,她才知道,唐旭宸已經永遠的離開了。雖然唐旭宸還活着,但是再也不會回到她身邊。
費了很大的功夫,她纔打聽到,唐旭宸已經跟另外一個女人結婚,而且有了兩個孩子。
更讓她想不通的是,那個女人曾經是他們的敵人,一個背叛國家的情報人員,一個被唐旭宸挖出來的叛徒!
她有什麼資格奪走唐旭宸!?
劉雪麗想不通,也根本想不明白。除了憤怒,還是憤怒。在憤怒過後,她沒有因此責怪唐旭宸,也沒有責怪那個奪走唐旭宸的女人。在她看來,這些都是那個暗中策劃與發動恐怖襲擊的秘密組織的過錯。如果沒有那些恐怖襲擊,她沒有被病毒感染,沒有落到恐怖份子手上,沒有因此跟唐旭宸分開,就不會有這種結局。
當然,她還知道,唐旭宸一直在跟那個秘密組織抗爭。
由此,她想到,如果能夠打垮那個秘密組織,也就有可能讓唐旭宸回到她身邊,至少有這樣的機會。
明確了目標,如何實現,那就不是難事了。
接下來的幾年裡,劉雪麗一直過着普通人的生活。這是必須的,因爲軍情局一直派人在暗中保護她,其實是監視她。如果她有半點異常表現,軍情局的人會立即出面,把她送往某個地方軟禁起來。當然,這與她感染的病毒有關。即便在康復之後,也得長期觀察,以免病毒擴散。
當然,在這幾年裡,她沒有閒着。
雖然已經離開了國土安全局,但是她有很多關係,特別是在軍情局內部,有很多情報人員認識她。通過這些人,她獲得了一些與唐旭宸有關的消息,知道唐旭宸一直在跟恐怖份子戰鬥,也知道唐旭宸早就脫離了國土安全局,還離開了中國,組建了自己的團隊,在世界各地尋找“上帝之子”的人。
五年多前,也就是曼哈頓恐怖襲擊之後不久,她擺脫監視的情報人員,離開了中國。
當時,天下大亂,而且隨後的金融與經濟危機所產生的影響,更是讓包括軍情局在內的所有國家的情報機構忙得不可開交。此外,觀察期早就結束,疾病防控中心已經確認她身上的病毒失去了傳染性。
爲了安全起見,她做了妥善安排。
在逃走的時候,她製造了一起交通事故,等到監視她的情報人員趕到現場時,車裡的那具女屍已經被燒焦。因爲感染病毒導致基因變異,所以軍情局的人無法通過基因鑑定的方式確認那具屍體是否是她。
當然,她留下了大量個人物品,還有一些身份證件。
只要軍情局沒有深入調查,就會認爲她已經死了。
離開中國之後,她去了韓國,花了大半年的時間做了六次整容手術,不但完全改變了相貌,還改變了指紋,並且讓自己看上去像是東西方混血兒。在完成整容手術之後,連她都無法認出自己。
在此期間,她爲自己搞了一個新身份,使用了麗莎-布魯斯這個化名。
此後,她去了美國,找到了蘇謹,也就是唐旭宸的母親。
只是,接下來並不順利。
雖然她使用了假身份,還是一個很有來頭的身份,即她是美籍華人,母親是中國人,父親是美國人,但是這個假身份沒有能夠騙過蘇謹,反而給她惹上了麻煩。查出她用的是假身份之後,蘇謹派人把她控制了起來。如果不是查出了她的真實身份,蘇謹肯定會把她當成奸細,然後下令處決她。
蘇謹沒有殺她,不過也沒讓她加入“炎黃之子”。
這段經歷,讓她意識到,僅僅投靠“炎黃之子”是行不通的。要想達到目的,她得擁有更多的籌碼。
當然,這段經歷也讓她搞清楚了一件事情,即“炎黃之子”並不屬於某個人。
必須承認,她是一個意志堅定,而且很有魅力的女人。雖然已經快五十歲了,但是她設法戰勝了時間。
離開美國之後,她花了差不多一年的時間來恢復往日魅力。
雖然沒再做整容手術,但是她使用了很多的辦法,讓自己恢復年輕時的光彩,包括大量注射羊胎素。
等她再次返回,沒人會相信她是一個老女人,最多認爲她只有三十歲。
當然,她返回的時機把握得非常好。
這個時候,由曼哈頓恐怖襲擊引起的金融危機已經轉化爲經濟危機,不但美國經濟遭受重創,其他國家也沒能倖免。全球局勢變得非常微妙,所有國家,特別是幾個大國都在尋找出路。即便是最樂觀的學者都認爲,世界格局將重新洗牌,像美國這樣的老牌帝國絕對不會心甘情願的交出霸主的寶座,而像中國這樣的新興大國更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如果幾個大國無法通過談判與協商化解已經存在數十年的矛盾,爲重建世界秩序共同努力,那麼戰爭無可避免。戰爭沒有爆發,只是沒有一個大國能夠成爲真正的贏家。可是隨着經濟環境惡化,即便是最理智的政治家,也因爲國內矛盾激化,從而選擇對外戰爭來緩解國內局勢,從而確保政權的合法性。
顯然,如果戰爭爆發,人類文明就將徹底毀滅!
在這個大背景下,像“上帝之子”與“炎黃之子”這種具有國家背景,而且與國家利益綁定的秘密組織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對任何一個秘密組織,特別是“炎黃之子”這種新興的秘密組織來說,這既是挑戰,也是機遇。只要世界秩序重新洗牌,“炎黃之子”就有可能成爲最大受益者。
她抓住的就是這個機會!
當然,蘇謹的保守立場,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其實,在她出現之前,“炎黃之子”內部就出現了反對的聲音,一些“贊助者”,特別是那些爲組織提供了大量活動經費的商人與企業家,認爲蘇謹奉行的“不作爲政策”會讓組織措施良機。
以當時的世界環境來看,這種認識也沒有錯。
美國正在走下坡路,特別是在美元的信譽崩潰之後,沒有任何力量能夠阻止中國與歐盟去爭奪由美國退縮所產生的勢力真空。即便美國當局能力挽狂瀾,最好的結果,也只是跟中國與歐盟三足鼎立。在這個大變革的時期,如果中國的企業沒有抓住機會,勢必成爲最弱的一方。相反,如果抓住這個機會,就算不可能立即超越美國,中國也將在新的世界格局中獲得更多發言權。對中國企業來說,這就意味着獲得更多的市場與資源,爲接下來跟西方資本抗衡打下基礎。即便對“炎黃之子”來說,也意味着能迅速發展壯大,獲得與“上帝之子”平起平坐的資格。
問題是,這些人看到的只是“利”,卻沒有看到跟“利”相伴相成的“害”。
有利,就必有害。
在她出現之前,蘇謹還能控制大局。不管怎麼說,蘇謹是“炎黃之子”的領袖,而且苦心經營數十年。雖然“贊助者”的影響越來越大,但是在組織內部,沒有任何人有資格取代蘇謹。換句話說,蘇謹與“贊助者”形成了微妙的平衡關係,只要這種平衡還存在,“炎黃之子”就在蘇謹控制之下。
只是,她的到來,打破了這個微妙的平衡。
很明顯,她給了那些“贊助者”另外一個選擇,一個可以繞開蘇謹,控制“炎黃之子”的選擇。
雖然資歷比不上蘇謹,但是在能力上,她不比蘇謹差。
至少在那些“贊助者”看來,如果蘇謹不再適合領導“炎黃之子”,那麼同樣來自情報機構,而且擔任過國土安全局局長,還多次與恐怖份子交手的劉雪麗就是最爲合適,也最爲理想的替代者。
當然,還有她的手段。
在獲得了大部分“贊助者”的支持之後,她加入了“炎黃之子”,利用“贊助者”提供的資金,拉起了一支隊伍,獲得了跟蘇謹分庭抗禮的實力,也在“炎黃之子”內部建立起了自己的小圈子。
只是,她做的這一切,不是爲了幫助那些“贊助者”獲取利益,也不是爲了讓“炎黃之子”發展壯大。她的目的很明確,而且從來沒有改變過。對她而言,“炎黃之子”只是達到目的所必須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