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菲把車停下，唐旭宸卻沒有立即下去。
“這裡離奧克蘭不遠，步行的話一個小時就能走到。往東三千米有一家汽車旅館，那裡有幾部投幣公用電話。”蘇菲看了唐旭宸一眼。“即便不肯相信我，你們也再也不能相信漢密爾頓。不要把自己賣了，還在替別人數錢。說實話，漢密爾頓也許是你遇到的最強大，也最難應付的對手。”
“最後一個問題。”唐旭宸推開了車門。
蘇菲看着他，等他提出問題。
“托馬斯在你們手上？”
“他已經不重要了。”蘇菲沒有正面回答唐旭宸提出的問題。
“我不是不願意信任你們，而是你們的做法，讓我無法信任你們。”
“什麼意思？”
唐旭宸嘆了口氣，沒有理會蘇菲，下了車。
“你要我們交出托馬斯？”蘇菲也跟着下了車，而且追上了唐旭宸。“這沒問題，只是托馬斯已經沒有價值了。”
唐旭宸看了蘇菲一眼，他顯然不這麼認爲。
“沒錯，是我們襲擊了聯邦調查局的車隊。只是，我並不知道尼古拉斯與克里斯蒂安也在車隊裡面，而且下達命令的不是我。發起襲擊的人員不認識他們，而且以當時的情況也不能留下活口。”
“是誰下達的命令？”
“我不能告訴你。”
唐旭宸看了蘇菲一眼，再次邁開了步伐。
“如果可以告訴你，我不會隱瞞。再說了，就算知道是誰，又能怎麼樣？去幹掉那個傢伙，爲尼古拉斯與克里斯蒂安復仇？他們已經死了，就算你殺了下達命令的人，也不能讓他們死而復生。”
“把托馬斯交給我們。”
“有意義嗎？”
“有沒有意義，又我決定。要想讓我相信你，你得用行動來贏得我的信任。”
蘇菲咬了咬牙，說道：“給我一些時間。”
唐旭宸點了點頭，表示明白蘇菲的意思。就算托馬斯還活着，也未必在蘇菲手上，也許在其他人手上。
“帶上那部衛星電話。”蘇菲停下了腳步。“找到托馬斯之後，我會跟你聯繫。”
“什麼時候？”唐旭宸回頭朝蘇菲看去。
“很快，最多不超過二十四小時。如果我沒有在明天這個時候之前跟你聯繫，就不用等我的電話了。”
唐旭宸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蘇菲也沒再羅嗦，駕駛越野車離開了。
接下來該怎麼辦？
直覺告訴唐旭宸，蘇菲沒有撒謊，告訴他的都是事實，而且沒有利用他。只是，蘇菲開始的表現，讓唐旭宸意識到，“炎黃之子”不像他之前想像的那麼簡單，而且蘇菲在“炎黃之子”的地位不是很高。
回去找田皓桐？
唐旭宸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算蘇菲沒有利用他，也可能有別的人會利用他。如果他被“炎黃之子”的人盯上，現在去找田皓桐，就會被一鍋端。
或許，這正是蘇菲救了他，又放走他的主要原因。
想到這，唐旭宸就知道，至少在蘇菲把托馬斯送過來之前不能跟田皓桐聯繫，也不能跟其他人聯繫。
此時，舊金山外海。
行動人員把譚滔固定在吊索上之後，範華東拍了拍機長的肩膀，讓機長立即駕駛直升機離開。
雖然來得稍微晚了一點，但不是太晚，至少在範華東帶着行動人員趕到的時候，童福貴等人已經搭上了救生艇。接下來，他們花了一些時間才找到漂在海面上的譚滔，卻沒有找到唐旭宸。
“小鬼，老唐呢？”
“我不知道。”譚滔爬進了機艙。“不過，他還活着的話，也肯定落到了皮特家族的那些元老手上。”
“什麼？”
“當時，他一個人衝了出去。我趕出去的時候，那些傢伙已經搭乘直升機離開了，甲板上有五具屍體，不過全都是保鏢。在郵輪沉沒之前，我沒有找到老唐，他肯定是被那些傢伙抓走了。”
“媽的！”
“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裡，海岸警衛隊的搜救直升機很快就會趕到。”
範華東咬了咬牙，給機長下達了撤退命令。
“老範，不能就這麼離開。”童福貴大喊了一聲，同時朝海面指了一下。
在郵輪沉沒前，船員放下了三條救生艇，大約有兩百人上了救生艇，而這些人都是目擊證人。雖然他們未必看到了行動人員的面孔，但是他們都知道郵輪是在遭到襲擊之後發生了爆炸。
範華東沒有多說什麼，揮舞了幾下手臂，讓機長繞過去。
童福貴也沒羅嗦，操起了架在艙門上的重機槍，同時讓一名行動人員使用架在另外一側艙門上的自動榴彈發射器。
“噠噠噠……”
“嗵嗵嗵……”
隨着重機槍與自動榴彈發射器開火，海面上騰起了大量水柱，很快就籠罩住了那三艘靠在一起的救生艇。
這根本不是戰鬥，而是一場屠殺。
雖然在倖存者中，有一些攜帶了武器的保鏢，但是他們使用的衝鋒槍，根本無法對直升機構成威脅。
一些反應較快的倖存者跳下了救生艇，只是沒能倖免。
直升機在三艘救生艇上空盤旋了幾圈，在重機槍與自動榴彈發射器停火的時候，兩艘救生艇已經沉默，另外一艘燃起了大火。海面上漂浮着上百具屍體，還有一些沒斷氣，不過離死也不遠了。
又繞了一圈，範華東才讓機長駕駛直升機離開。
此時，譚滔已經聯繫上了田皓桐，並且通過田皓桐找到了木林森與李金明。
沒花多少功夫，譚滔就簡單扼要的說明了情況。
“你是說，老唐還活着？”
“如果他死了，那些傢伙沒理由帶走他的屍體。從當時的情況來看，他肯定落在了那些傢伙手上。”
“逃走的都有誰？”
“六個元老。”
“媽的！”李金明低聲咒罵了一句。
“老李，你現在在哪？”
“回國的路上，大概四個小時之後到達上海。”李金明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我會盡快趕回來，在此之前，你得穩住大局。”
“我？”譚滔有點驚訝，他一直不是領袖，也沒有當領袖的天賦。
“老木，你能儘快趕過去嗎？”
“我現在就出發，不過最快也要十個小時之後才能到達美國。”木林森嘆了口氣，“當務之急是穩住局勢，暫時不要公佈老唐失蹤的消息。還有，讓所有行動人員返回安全屋，做好緊急撤離的準備。”
“小鬼，現在除了你，還有誰？”
“老範與老童。”譚滔朝範華東與童福貴看了一眼。雖然範華東有資歷，但是缺乏當領袖的魄力。童福貴的情況恰好相反，他在團隊裡的資歷很淺，因此在很多行動人員面前缺乏威信。
顯然，範華東與童福貴都不適合當領袖。
“你得去一個地方。”
“什麼意思？”
“西雅圖北面，靠近加拿大，一個叫貝靈漢的小鎮。往北大約二十千米的森林裡有一座莊園。”
“去哪裡幹嘛？”
“歐陽他們在那裡。”
“讓我去找歐陽？”
李金明嘆了口氣，說道：“能及時站出來，而且有能力穩住局面的只有歐陽。你必須找到他，說服他。”
“怎麼說服他？”
“歐陽不是那種無情無義的人，只要知道老唐爲大家做的事情，知道現在的情況，他肯定會站出來。”
“老李……”
“小鬼，該怎麼做，你得拿主意。”
李金明這麼一說，譚滔就明白了。
“還有，從現在開始，禁止一切行動。在歐陽回來主持大局之前，讓所有行動人員返回安全屋。範華東？”
“在。”
“你得回到紐瓦克安全屋，找到安娜。”
“明白。”
“雖然暫時沒有證據，但是發生了這樣的意外，肯定與漢密爾頓有關。不管安娜是否知情，你都得搞清楚，這是不是漢密爾頓設下的圈套。只是，不要太爲難她，等到歐陽回來之後再決定怎麼處置。”
“沒問題。”
“童福貴？”
“在。”童福貴暗自嘆了口氣。現在的情況已經很清楚了，唐旭宸生死未卜，團隊很可能會分崩離析。
“你得留在西海岸地區。你的身份還沒有暴露，所以你最適合去搜集線索。”
“什麼線索？”
“那只是一架普通直升機，最大飛行距離也就幾百千米。如果老唐還活着，皮特家族的人肯定會帶他去附近某個地方，或者機場。總而言之，他們不可能就這麼逃走，也就有辦法找到他們。”
“明白，不過需要更多的支持。”
“田皓桐他們會協助你。”
“沒問題，我知道該怎麼辦。”
“不管怎麼樣，我跟老木會盡快趕回來。如果歐陽回來主持大局，就由他牽頭，不然就等到我跟老木回來。在此之前，任何人都不得輕舉妄動。範華東，你得盯住唐映霞，千萬不要讓她亂來。”
“我能盯住她？”
“那就暫時不要告訴她。”
“這樣的事，根本不可能保密。”
“那是你的事。”
“老李……”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必須盯住她。這個時候，最有可能出亂子的就是她，而我們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出亂子。”
範華東暗自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他當然清楚，如果唐映霞知道唐旭宸被皮特家族的人抓走了，會認爲是漢密爾頓設的圈套。在殺了安娜之後，她會去對付皮特家族的人，搞出很多事情來。
只是，唐旭宸還活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