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勁東沒有回答,而是問:“你家裡現在幾個人?”
陳梓雲怔了一下才回答:“三個……”
“你,你老婆和你兒子,對吧?”
“對……”陳梓雲不明白這個問題的用意,神經登時繃緊了。
“那就好,因爲我剛好準備了三個,如果你們家還有第四個人,我可就沒有辦法了!”龐勁東擺了擺手,示意僱傭兵打開三個黑色塑料袋。
當包裹在裡面的東西呈現出來的時候,陳梓雲的妻子頓時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連陳梓雲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因爲那是三具屍體,一具是中年男性,另一具是中年婦女,第三具則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青年。
這三個人看起來早死多日了,身上遍佈着屍斑,時時散發出一股惡臭。
陳梓雲伸手攬住自己的妻子,輕聲安撫了幾句,然後質問龐勁東:“你這是在搞什麼?”
龐勁東只是簡單的回答道:“很簡單,讓他們給你全家當替死鬼!”
陳梓雲是個聰明人,馬上就明白了龐勁東的意思,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
只不過他還有一個疑問:“這三個……人是哪來的?”
龐勁東笑了笑:“放心,不是我殺的,而是從太平間買來的無主屍體!”
陳梓雲的妻子漸漸的冷靜了下來,而陳明騏反倒來勁了。
屍體剛剛拿出來的時候,他處在龐勁東突然出現帶來的驚恐之中,顧不上再去驚恐其他的事情。
但此刻聽到龐勁東的話,他感到十分震驚:“怎麼死人都能買?”
“這年頭只要有錢,沒什麼東西買不到!”龐勁東無奈的搖了搖頭,繼續說:“這個城市每年都產生大量的屍體,各種各樣死因的都有,其中有一些是無人認領的,太平間不會常年無償的保存下去,最後當然都要想辦法處理掉!”
陳梓雲拿出一張面巾紙掩住鼻孔,不解地說:“怎麼處理?賣掉?”
“對!一般都賣到醫療機構做研究去了,我是通過搞醫的朋友才找來這麼三個!爲此可是花了一大筆錢,不過你不用償還,就算是我送給你的一個人情吧!”龐勁東聳聳肩膀,有些無奈地說:“這三個人雖然已經死了有段時間,可是沒有更好的,只能將就着用了!”
陳梓雲有些哭笑不得,付出那麼多換來的竟然是三個死人,但是如果這真的能救全家性命,他認爲還是值得的。
這時旁邊一個僱傭兵插嘴道:“這算什麼,我聽人說,火葬場焚屍爐煉出的人油都有人買,就是不知道幹什麼用!”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陳梓雲看着那三具屍體,倒是知道了一些過去從沒有聽說過的事。
“時間已經不早了!”龐勁東看了看錶說:“現在必須動手了!”
三具屍體分別被放置到了陳梓雲一家的臥室裡,僞裝成睡覺休息的樣子,爲了掩蓋屍臭還噴了許多空氣清新劑。
緊接着,龐勁東讓陳梓雲一家全都換上黑衣服,從牆頭悄悄地翻了出去,然後迅速離去。
龐勁東帶走陳梓雲一家後過了兩個小時,陳梓雲家裡突然發生了一場大火,將所有的一切燒了個乾乾淨淨。
龐勁東原本認爲兇手會放置炸彈,卻沒有想到會採取縱火的方法,這樣一來反而更好,可以湮滅所有動過手腳的痕跡。
其實龐勁東的這個安排並不完美,如果對方直接進入室內謀殺,那麼一切就會立馬露餡。但是在短時間內,龐勁東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幸運的是,根據事後的新聞報道,陳梓雲家的所有門窗都被堵住,而且對外聯繫也切斷了,顯然是兇手爲了防止屋裡的人逃出去或者打電話求救。
這足以說明兇手沒有進入室內,而是直接在外圍縱火。
警方在廢墟里找到了三具屍體,已經全部烤成了焦炭,沒有任何線索可以確定身份,只能初步認定是陳梓雲一家。
龐勁東看到這些後,長嘆了一口氣,對陳梓雲說:“你很幸運!”
轉過天來。
“東哥……”金頭虎來到龐勁東的身旁,陪着小心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金頭虎已經聽說了近幾天的事情,只不過沒有深入參與其間,所以瞭解得不是很詳細。
“如果需要你,我會提出來的!”龐勁東目不轉睛的看着校園裡面的蘿莉,對金頭虎說:“這幾天我一直在忙陳家的事情,北海中學這裡辛苦你了!”
金頭虎聽到這句話差一點哭了出來:“東哥啊,這點小事都是我分內的,還需要謝嗎……”頓了頓,金頭虎觀察着龐勁東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說:“再者說了,給學校看大門這種事是個人都能幹,我金頭虎就不能幹點別的嗎……”
金頭虎不是一個能耐住寂寞的人,總是喜歡找些刺激的事來做。
聽說龐勁東最近做的這些事,他的心裡早就已經癢癢的了,就等着龐勁東叫上自己一起幹,但是一次次等來的都是失望。
龐勁東把目光從蘿莉們的身上移到金頭虎身上,上下打量着,嘆了一口氣說:“說句心裡話,我現在正是用人的時候,真的很想讓你幫我,但是你現在帶傷在身……”
如果是換作往常的時候,以金頭虎的性格肯定會拍拍胸脯,大大咧咧地說:“這點傷算什麼,礙不了老子的什麼事!”但是今天聽到龐勁東的這句話,金頭虎如同霜打的茄子,立時蔫了下去。
龐勁東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沒……沒啥……”金頭虎說着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金頭虎是個把一切情感都寫在臉上的人,所以一眼就被龐勁東看穿了心事:“是不是因爲閻羅場的事情?”
金頭虎聞言一愣:“你怎麼知道的?”
“猜的!”
龐勁東只是隨口敷衍,不過金頭虎倒是沒有追問。考慮到龐勁東與林佩雯之間的關係,金頭虎認爲龐勁東必然知道很多星龍幫的事。
“昨天又找了幾個大夫,全面檢查了一下身體,結果還是認爲我不能上場!”金頭虎擡起頭,透過明亮的窗戶看着天空,無奈地說:“我不能上,星龍幫就沒有人能上了!”
龐勁東有些不太理解地問:“你就那麼想上閻羅場?”
“我想上?”金頭虎苦笑一聲,回答說:“閻羅場啊閻羅場,光是聽這個名字就能明白是什麼樣,上那裡就等於和閻王爺打交道!我金頭虎難道活得不耐煩了,蹦着高的想上去送死?!只不過我是星龍幫的打手,幫裡面要是有啥事,我必須儘自己的力!”
金頭虎的這一番話說的很直白,沒有任何豪言壯語或者名言警句,但是卻更加能夠觸動別人。
龐勁東儘管對星龍幫的所作所爲並不認同,但是卻也不得不讚賞於金頭虎的這種責任感,心中暗忖:“倒是一塊當僱傭兵的好料!”
龐勁東想起自己有好幾天沒有見到林佩雯了,於是問:“你們老大有什麼打算?”
“應該是沒啥打算,就算是有也看不出來……”金頭虎撓了撓頭,有些鬱悶地說:“不過老大這幾天情緒不太好,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
聽到金頭虎的這句話,龐勁東近乎本能的就想要爲林佩雯做點事,雖然仍舊不願意親自上場,倒是萌生了一個想法,到國外僱一個黑市拳高手代表星龍幫出戰。
龐勁東正考慮着讓尼克辦這件事,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從自己的身前走過,一個是葉夢涵,另一個則是哈巴狗一般的刁玉鵬。
龐勁東只要到北海中學來上班,肯定會目睹到刁玉鵬尾隨在葉夢涵的身後,如果是課間休息,刁玉鵬聊的必定是班裡雜七雜八的事,間或炫耀一下自己的家庭;
如果是放學的時候,多數情況下是要送葉夢涵回家,儘管葉夢涵從來沒有答應過,但刁玉鵬卻表現出了常人難及的執着。
“我和你說過了……”葉夢涵面對刁玉鵬從來都是淡然從容,既不親近也不有意疏遠,看不出來對刁玉鵬究竟是怎樣的態度:“我家的保鏢都是剛剛轉業的特種兵,完全可以保證我的安全,你不需要擔心。”
自從血獅軍團擔負起了北海中學的安保之後,整個北海路的治安狀況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現在的北海中學是歷史上最安全的時期。
以葉家素來低調的作風,本來不會再以惹人注目的措施來保護葉夢涵的安全,最多不過就是一個保鏢兼司機和一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車子負責接送。
但是刁玉鵬一直在到處散播謠言,聲稱附近的幾個幫派要到北海中學來尋釁,搞得學生及其家長們不敢掉以輕心。
不太聰明的人總是會給自己製造障礙,刁玉鵬散播謠言的用心是炫耀自己擁有勢力,在外面的社會上很是混得開,然而卻斷送了自己可以親自送葉夢涵回家的機會。
看着葉夢涵上車之後刁玉鵬那失望的表情,龐勁東不由得搖了搖頭,心裡充滿了鄙視。
金頭虎也注意到了這一幕,感嘆道:“見過在女孩子面前發賤的,沒見過像刁玉鵬這樣賤的,簡直就是外國人撇標槍——發洋賤(箭)!”
就在這個時候,陳冰晗也從龐勁東的面前走過,但是裝作不認識龐勁東一般,不但沒有打招呼,甚至都沒有向門衛室裡看一眼。
在校門外停着一輛藍色子彈頭,陳冰晗蹦蹦跳跳跑了過去。
陳梓陽從車上下來,張開雙臂擁抱了一下陳冰晗,然後兩個人一起上車了。
龐勁東認爲陳梓陽現在不必躲躲藏藏,可以過上一種半公開的生活,雖然不做任何與工作有關的事,但是卻可以帶着陳冰晗到處走走,而陳冰晗則可以回到學校繼續學習。
這樣一來到是成全了陳冰晗,陳梓陽多年來忙於事業,甚少有時間關心自己的女兒,接自己女兒放學更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陳冰晗因此很高興,目睹此情此景的龐勁東,不由得回想起童年時父母接自己放學的情景,那已經持續了多年的憂傷,再一次的縈繞上了心頭。
龐勁東不願讓傷感持續太久,於是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分析起了當前的情勢。
“明天,陳氏集團董事會就要進行表決了……”龐勁東心中暗忖:“攤牌的時候終於到了!”
龐勁東正在想着心事,校門外突然傳來了一聲猛烈的爆炸,陳梓陽和陳冰晗乘坐的子彈頭在頃刻之間變成了一團火球,在那裡熊熊燃燒着,不時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這場爆炸震驚了所有人,學生們剛開始的時候目瞪口呆,片刻之後發出一片驚慌的吼叫聲,四散奔逃開來。就連自稱在外面混得開的刁玉鵬也大驚失色,帶着兩個小小哈巴狗一般的跟班,倉皇的逃走了。
“媽的……”龐勁東看着那團火球,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
金頭虎目瞪口呆的看着火球,片刻之後嚷了一聲:“怎麼回事?”就要衝上前去。
龐勁東急忙拉住金頭虎,吩咐道:“先別急!”
“那不是姓陳的父女嗎?”金頭虎不明就裡,急三火四地說:“你難道不管了?”
“現在就是管,他們該死也早就已經死了!”龐勁東嘆了一口氣,吩咐說:“你馬上報警,然後負責維持現場秩序!”
金頭虎木訥的點了點頭:“哦……”
龐勁東正要說話,張浩馳急急忙忙的衝了過來,看了看外面的火球,找到龐勁東等人劈頭蓋臉的就問:“怎麼回事?”
龐勁東白了一眼張浩馳,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回答:“我怎麼知道!”
“你不知道?那誰知道?”張浩馳一把拉住龐勁東,聲色俱厲的指責道:“你們是學校的保安,必須對學校發生的一切事情負責!”
金頭虎拽住張浩馳的胳膊,一把從龐勁東的衣服上拉下來,恨恨的咒罵道:“要是你媽在學校被人操了,是不是也要我們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