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不清楚無所謂,現在知道了也一樣!”陳宇博深深吸了一口氣,接着一字一頓地說:“這筆錢呢,現在我要追回來,你作爲唐韻的老闆應該負責!當然,你可以不管這件事,就此把唐韻甩掉,那麼我只能直接向唐韻討要了!”
“唐韻已經被你綁走二十個小時了,難道期間你們就沒談過?”
陳宇博一個勁搖頭:“我根本就沒見唐韻,因爲這個女人愛財如命,就算是死也不會還錢的!所以我只能先找你談,如果你需要我和唐韻談,那麼她的人身安全就很難保證了!”
陳宇博說的並不是實話,唐韻固然愛財,但是更愛命。
如果命都沒了,再多的錢也沒有意義,這個道理連小瀋陽都懂,唐韻自然更會明白。
陳宇博之所以沒有直接面對唐韻,根本原因在於自忖不是唐韻的對手,而且也是因爲抓住了龐勁東的命門。
龐勁東是一個很講義氣的人,絕對不可能把唐韻的生死置之度外,又從不把錢看得很重,所以陳宇博認爲直接與龐勁東交涉會有更大的勝算。
龐勁東聳聳肩膀:“不管怎麼樣,先讓我見到人再說!”
“只要我們之間能把事情談妥,你自然就會見到唐韻!”
“你先開個價!”
光頭在旁邊插了一句話:“一個億,美元!”
“你特麼窮瘋了?”龐勁東罵罷光頭,轉而告訴陳宇博:“既然如此,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唐韻走的痛快點!等她死之後,麻煩你把遺體交給我……”說到這裡,龐勁東假惺惺的嘆了一口氣。
陳宇博怔了一下才問:“你不關心唐韻的死活?”
“當然關心!”又聳了聳肩膀,龐勁東繼續說:“不過我更關心自己的錢!”
陳宇博硬擠出一絲笑容:“龐先生不要開玩笑了……”
龐勁東沒有承認或者否認自己是在開玩笑,而是大談起自己打算如何操辦唐韻的身後事:“等唐韻死後,我打算把她的眼角膜、腎臟、心臟等等能給別人用的,全都捐獻出去,其餘的遺體捐獻給醫療機構,從事醫學研究使用……”
在場的人包括陳宇博在內,目瞪口呆的聽着龐勁東如何把唐韻大卸八塊,最後互相看了看,大眼瞪小眼,誰都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
龐勁東面對敲詐的時候會有怎麼樣的反應,陳宇博曾經設想過幾種可能,或是慷慨付款,或是勃然大怒等等,卻萬萬沒想到龐勁東會滿面無所謂的說出這麼一番話。
其實這些話並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如果是換做其他某些人,恐怕還會說的更加搞笑,陳宇博等人也不會當作一回事。
他們現在感到意外的真正原因是,基於對龐勁東性格和行事風格的瞭解,認爲龐勁東不應該說出這麼一番話來。
“龐先生……”陳宇博嘆了一口氣:“我們現在討論的是你的助手的生死問題,希望你能夠以正確和嚴肅的態度來對待!”
“我現在的態度難道不正確嗎?你難道沒看到我一臉的嚴肅嗎?”龐勁東說着話的時候,仍然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
“你……”陳宇博倒吸了一口涼氣,思索着自己應該怎樣對付一反常態的龐勁東。
龐勁東打量着陳宇博的神色,狡獪的一笑:“如果你肯打個折,我倒是可以考慮一下!”
聽到這句話,陳宇博立即另外開出了一個價格:“這些年來,唐韻從我這裡明裡暗裡的捲走不少錢,但是我都不打算追究了!我只要她最後貪污的那筆錢……”陳宇博說着,豎起三根手指:“三千萬!”
“土耳其舊里拉?”
“你爲什麼不說是土耳其新里拉呢?”對於龐勁東的胡攪蠻纏,陳宇博的耐心快要耗盡了:“不過我只要美元,不要第二種貨幣!”
“太貴了!”龐勁東搖搖頭:“你知道三千萬美元可以僱多少個助手嗎?而且要多漂亮有多漂亮,不但可以在工作上做助手,還可以在牀上做助手!”
“龐先生似乎還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龐勁東打斷了陳宇博的話,繼續着自己的話題:“如今成功男人的標誌是,有事秘書幹,沒事幹秘書。陳局長在這些方面稱得上是前輩,有什麼經驗和技巧可以傳授一下嗎?”
“沒有!”陳宇博的額頭開始冒汗了,掏出手帕擦了擦之後,不由得懷疑龐勁東中了邪、或者是鬼上身、也可能根本就是瘋了。
“沒有經驗和技巧可以傳授?那麼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好說的了!”龐勁東站起身來,衝着陳宇博擺了擺手:“拜拜!”
“啊?!”陳宇博見龐勁東真的向外面走去,噌的站起身來,激動地說:“龐先生,你怎麼可以這樣就走?”
龐勁東轉過身來,冷笑了一聲問:“你認爲我應該怎麼辦?”
“如果我沒說錯,唐韻幫你賺了很多錢,而且在企業經營管理上做了許多工作,給你策劃了很多方案、制定了許多計劃。對於這樣一個有功之臣,難道龐先生竟然毫不關心?”
“當然關心了!”龐勁東的表情突然變得鄭重起來。
“那麼就拿出三千萬美元!”頓了頓,陳宇博補充道:“這是我的底線,一分錢都不能少!”
這個價格的確是陳宇博真正想要的,他認爲自己實事求是開出一個價格,一分錢也不多要,龐勁東肯定會痛痛快快的付款。
光頭剛纔插話說出的那個價格,完全是其本人的意見,也是爲了震懾一下,讓龐勁東覺得後來的三千萬很划算。
但是陳宇博一夥沒有想到的是,龐勁東既想要救走唐韻,又不想掏出一分錢。
“三千萬美元……”龐勁東點點頭,突然問:“我現在手頭什麼都沒有,你讓我怎麼付款呢?”
“網上交割!”陳宇博從身後拎出一臺筆記本,放到了旁邊的一張木頭桌子上,然後又說:“龐先生也可以開具欠條,不過這麼大數額如果開在一張欠條上,其合法性有些缺乏說服力,所以需要多開幾張,可能會麻煩點!”
“你準備的倒是周全!”龐勁東冷冷地說:“不過我要先見到唐韻再說!”
龐勁東剛纔不按套路說出的一番話,事實上已經讓陳宇博處於下風,剛纔和此刻在態度上的巨大反差,更讓陳宇博看不透龐勁東的真實想法。
陳宇博本來想要等付款後釋放唐韻,但是看着龐勁東今天的表現,卻不得不讓步了。
陳宇博拍了拍手,從旁邊的一扇小門裡走進來四個人,正是那三個綁匪和被圍在中間的唐韻。
唐韻衝着龐勁東微笑着點了點頭,龐勁東立即滿面微笑的恭維道:“我親愛的助手,看起來還是那麼漂亮!”
唐韻微微一揚娥眉:“謝謝誇獎!”
“和我不用這麼客氣!”龐勁東如同紳士一般,微微一鞠躬,然後又說:“看你精神飽滿的樣子,看來是沒有吃什麼苦頭了!”
唐韻看了看三個綁匪,微笑着說:“他們對我還好!”
“沒有輪姦你?”
唐韻咯咯的笑了幾聲,纔回答說:“沒有!”
“也沒有強姦你?”
“也沒有!”
“有強迫你做口活兒嗎?”
唐韻笑得更誇張了:“當然沒有!”
“那麼有玩虐待嗎?”
“還是沒有!”
聽到龐勁東與唐韻之間的這番對話,尤其是看到唐韻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三個綁匪面面相覷,突然間都很後悔守着這樣一個大美人竟然什麼都沒有做。
雖然陳宇博要求不能傷害唐韻,但是就像龐勁東說的一樣,強迫做點口活兒也是可以的。
三個綁匪很鬱悶的發現自己實在缺乏想象力,卻沒有想到正是這種想象力上的缺失救了自己。
如果真的強迫唐韻用嘴伺候他們,暫且不論龐勁東事後會怎樣報復,唐韻在當時就會毫不猶豫的咬斷他們的命根子。
“龐勁東與唐韻這對狗男女能碰到一起實屬難得!”陳宇博心中暗想。
陳宇博剛開始的時候還能耐心忍受,但是當龐勁東問唐韻昨晚做夢是否有夢到自己的時候,實實在在的是聽夠了,猛地一拍桌子問:“龐先生,敘舊已經足夠了,是否可以談談正事了?”
“談正事?當然可以!”龐勁東點點頭:“多餘的廢話就不說了,簡單的告訴你吧,我一分錢都不想拿!”
“我們已經不止一次給過機會了,但是龐先生除了胡說八道,一句有用的話都沒說出來,難道拿我們當傻瓜嗎?”光頭向前走出一步,指着龐勁東,一字一頓地說:“龐先生今天想付錢得付,不想付錢同樣還得付錢,否則不止是唐韻,就連龐先生自己也不要想活着走出這裡……”
“我還真就拿你們當傻瓜了!”龐勁東環顧了一圈,淡淡地說:“既然你認爲我一直都在胡說八道,那麼我現在就說一句有用的話!”
“什麼?”光頭看着龐勁東的同時,衝着自己人擺了一下頭。
四周的黑衣人接到光頭的暗示,不約而同的從腰間拔出了匕首,同時緩緩的向前走了幾步,對龐勁東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龐勁東一字一頓地說:“這句有用的話就是,你們現在釋放唐韻,我就讓你們活着走出這裡!”
龐勁東話音剛一落地,光頭等人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來,彷彿聽到李宇春信在誓旦旦的保證自己是女人一樣。但是陳宇博卻沒有笑,而是隱隱的意識到了一些什麼。
陳宇博感到大事不妙,正想吩咐綁匪立即制住唐韻,卻聽到龐勁東拍了拍巴掌。
龐勁東從開始到現在說的那些話,讓所有人把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
陳宇博等人都沒有發現,上空已經緩緩的垂下了十幾條繩索,在距離他們頭頂不到半米的距離微微擺動着,如同正在擇人而噬的怪蛇。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黑色的人影以接近自由落體運動的速度,從車間的頂棚掉落下來,正落在了唐韻的身後。
這個身影張開雙臂立即死死的抱住唐韻,緊接着以同樣的速度迅速升回到了頂棚。
三個綁匪完全被這一幕驚呆了,過了好半天的時間纔回過神來,驚訝的互相看了看。
那個飛人帶走唐韻時掀起了一陣風,吹拂在他們的臉上,那種冰涼的感覺似乎仍在,這才讓他們沒有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又過了一會,三個綁匪小心翼翼的擡起頭向上看去,彷彿上面正盤踞着異形一般,結果發現唐韻坐在一根橫樑上,正微笑着向下看來。
唐韻以其對龐勁東的瞭解,料到龐勁東早就已經安排好了,但是卻沒有想到會用這樣的方式救走自己,所以在那個人將自己帶走的同時,她極爲罕見的發出一聲失態的尖叫。
這聲尖叫也成了進攻的號令,那些繩索上面開始有人不斷的滑下來,當快到陳宇博等人頭頂的時候,這些人就會飛快的跳下來,然後又有其他人順着繩索滑落。
僅僅一轉眼的工夫,形式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七八十名僱傭兵帶着滿臉冷笑,將陳宇博一夥團團圍住。
最後,那個飛人抱着唐韻也緩緩的滑落,來到龐勁東的面前。
龐勁東衝着飛人豎起大拇指:“老廖,幹得漂亮!”
“是啊!”唐韻笑嘻嘻的搭着廖承豪的肩膀:“沒想到你還有着兩下子!”
廖承豪不太習慣接受表揚,頓時臉就有些紅了,本來想謙虛一下,結果說出口的話變成了炫耀:“這根本不算什麼……”
“這……怎麼會這樣!”陳宇博豁的站起身來,緊張的看着這些從天而降的人。
龐勁東微笑着問:“想知道嗎?”
陳宇博愣了一下,才點點頭:“你說!”
“其實很簡單!”龐勁東緩緩的告訴陳宇博:“你肯定會擔心我報警,如果我真的這樣做了,警方就會將約定的地點團團包圍。你不是一個願意豁出性命的人,不可能有決心和我拼個魚死網破,所以不會在你的老窩或是關押唐韻的地方和我見面,而是會另外選擇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