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龐勁東想到,如果自己的父親是一個犯罪團伙的頭目,就感到渾身的不自在。
龐勁東看了看劉二江,又看了看謝公,謙虛道:“二位將我比做孫策實在是謬讚了,我頂多也就能當個孫猴子,終日上躥下跳沒有點正事!”龐勁東說罷,心中暗想:“我倒要看看你這位謝公是不是想當唐僧!”
謝公保持着若有若無的微笑,微微一擺手,對龐勁東說:“偉人不是曾經說過嗎:‘金猴奮起千鈞棒,玉宇澄清萬里埃’,怎麼能夠說上躥下跳沒正事呢!”頓了頓,謝公又說:“老夫是做不了孫策,也做不了孫悟空,倒是很有興趣做個孫陽!”
孫陽是春秋時代的人,因爲善於相馬,所以成爲第一個被稱作“伯樂”的人。
謝公在龐勁東面前說出這麼一句話,其深層次的用意是十分明顯的,不過龐勁東仍然明知故問:“不知道謝公相中哪匹千里馬了?”
謝公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一指滿桌子的菜,對龐勁東說:“光顧着聊天了,龐先生還沒有吃飯吧,快動筷吧!”謝公說罷,自己做出了表率,夾了一筷子清蒸鱉裙放到嘴裡,一邊咀嚼着一邊看着龐勁東。
龐勁東隨便夾了點菜,吃着的同時,與劉二江等人聊了起來。
龐勁東之前設想過幾種可能出現的情況,比如說對方給自己大量灌酒,或者通過各種方法套自己的話,但是這些都沒有發生。
謝公一夥人只是圍着龐勁東談天談地談風月,甚至還關心起龐勁東的感情生活,卻唯獨不談一點正事。
漸漸的,龐勁東有點按捺不住了,儘管明知道對方這種做法的目的,就是讓自己主動把談話引入整體,但龐勁東還是微笑着問謝公:“謝公今天把晚輩找來,應該不止是爲了吟風弄月吧?!”
謝公似乎早就料到龐勁東會說出這句話,不假思索的回答:“老夫請龐先生來只是一睹風采,還真沒有其他什麼事,不過……”謝公看了看劉二江,意味深長地說:“劉先生好像有點什麼事!”
劉二江聽到謝公的這句話,放下了筷子,對龐勁東說:“既然龐先生這麼問了,我也就不妨說出來,有件事情還真的想要麻煩龐先生!”
“哦?不知道我能幫上什麼忙?”
“我老實告訴龐先生,我們哥們幾個都是混在道上的……”劉二江說這些話的時候,放棄了那種僞裝出來的斯文,恢復了一個黑道分子本來的面目:“不知道龐先生對我們這種人有沒有什麼成見,其實真的說起來,我們賺的也都是些辛苦錢!”
陳三海這時插了一句話:“相信龐先生應該沒有什麼成見,因爲龐先生最好的一個朋友,就是星龍幫的老大!”
龐勁東本來就沒指望可以瞞住自己與林佩雯的關係,因此對陳三海的這句話並不感到意外,只不過龐勁東同時還意識到,陳三海在這個時候突然點出這件事情,說明劉二江要自己做的是可能正是與黑道有關的。
龐勁東笑了笑,對兩人說:“我與林佩雯雖然是好朋友,但這種關係只侷限於私交,我從來不過問星龍幫的事,林佩雯也從來不干涉我的事業!”
“龐先生這麼說,有些不太實在吧……”劉二江瞄着龐勁東,舉起杯子喝了一口酒。
“哦?”龐勁東微笑着問:“那麼我應該怎麼說纔算是實在呢?”
“龐先生與果敢共和軍之間的關係,我們都是知道的,而且我們還知道,星龍幫的最大毒品來源之一,正是果敢共和軍。”
“這不能說明什麼……”龐勁東聳聳肩膀,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解釋了一遍:“在我知道果敢共和軍有自己的親人之前,星龍幫就開始和果敢共和軍做生意了。在我到達長箐山之後,也從來沒有參與過毒品的生產和銷售,也就是說在果敢共和軍這個層面上,我與星龍幫沒有過任何接觸。劉先生所說的這些,其實不過就是個巧合罷了!”
劉二江放下杯子,馬上解釋說:“龐先生誤會了,我們可不敢幹涉龐先生的人際交往,只是想用這件事說明,好朋友也是可以一起合作發財的!”
陳三海大大咧咧的吵吵道:“我們現在與龐先生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嘛?!”
劉二江的話繞來繞去,最終還是把龐勁東和星龍幫的毒品生意繞到一起,不過龐勁東對此已經不想多做解釋了,只是想看看劉二江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不知道劉先生和陳先生,想與我龐某怎樣合作發財?”
“龐先生快人快語,痛快!”劉二江今天喝了不少酒,說到這裡又喝了一杯,臉色開始變得漲紅了。“既然龐先生這麼說了,我們也就不遮遮掩掩的了!”
“戲肉來了!”龐勁東心中想着,微笑着對劉二江說:“請講!”
“我們想與果敢共和軍合作,希望龐先生可以給搭個橋!”
劉二江的話非常簡單,但是聯繫到之前提起的星龍幫的毒品生意,已經足夠說明所有問題了。他們沒有把話繼續說下去,是想要看龐勁東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龐勁東裝作饒有興趣的樣子問:“不知道是什麼生意?現在的木邦共和國政府大力發展經濟,到處招商引資,最願意做的事就是合作做生意了!在座的諸位只要有合適的項目,我保證可以爭取到最優惠的政策!”
觀察了一下劉二江的神色,龐勁東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只不過,共和國政府現在大力禁毒禁賭,這兩個偏門生意是再也不會做了!”
劉二江臉色微微一變:“我們都是撈偏門的,偏門生意裡最賺錢的就是毒,我們想和果敢共和軍合作的也是這門生意!”
龐勁東從林佩雯那裡已經瞭解到,凡是違法的生意,江海幫都敢做,其中也包括販毒。
由於始終沒有找到合適的進貨渠道,所以江海幫的毒品生意一直都沒有形成規模,只是一些成員零零散散的倒賣點搖頭丸或冰毒。
龐勁東料到劉二江會這樣說,剛纔的話已經打了預防針。
既然劉二江這時已經將話明說出來,龐勁東也就明確的予以拒絕:“剛纔我已經說了,果敢共和軍現在已經禁毒了,所以龐某人實在是愛莫能助!”
劉二江本來就沒指望龐勁東能痛痛快快的答應下來,只不過對龐勁東這種態度,他的認識有所偏差,認爲龐勁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劉二江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只是簡單的說了一句:“進來吧!”
這邊劉二江的電話剛放下,那邊房間的門就被打開了,四個人魚貫而入,其中兩個人手裡拎着兩個鋁合金箱子。
劉二江很顯然事前已經交代過應該怎麼做,這幾個人將鋁合金箱子打開,然後恭敬的舉到了龐勁東的面前。
箱子裡面整齊的碼放着一摞摞的百元鈔票,龐勁東大致估算了一下,兩個箱子裡面總共有一百萬左右。
龐勁東把目光從箱子上移開,看向劉二江,緩緩地問:“劉先生,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別的意思,初次見面,給龐先生一份見面禮!拿錢本來太俗氣了,但又不知道龐先生喜歡什麼,所以這才用錢代替,龐先生喜歡什麼就自己買吧!”
龐勁東微微一笑:“看來劉先生是認爲我龐某人缺錢花!”
劉二江急忙擺擺手:“龐先生當然不缺錢,不過這是我們一干兄弟的心意,龐先生要是給面子就收下!”
龐勁東冷冷一笑,意味深長地說:“我要是收下這錢,有些事情恐怕就不得不辦了……”
劉二江佯裝作沒有聽懂龐勁東的話,指了指那些錢說:“龐先生誤會了,這筆錢真的就是隻是見面禮,至於今後我們合作生意,那就是另外一筆賬了!”
龐勁東斷然說道:“錢是好東西,不過不是什麼錢都能賺的,很抱歉這個生意我做不了!”
劉二江的面孔瞬間蒙上了一層寒霜:“龐先生不給面子嗎?”
“不是我不給面子,而是在果敢共和軍已經禁毒的情況下,我實在沒有地方去給劉先生找貨源!”
眼看場面要僵住,謝公這時出來圓場了,只不過卻是站在劉二江的立場上說話:“龐先生容老夫說幾句,雖然果敢共和軍已經禁毒,但是江海幫那邊也要不了太多,果敢共和軍想要生產這點出來,恐怕不是什麼難事。”
龐勁東反問謝公:“那麼這樣一來,所謂的禁毒不就成了空口白話了嗎?”
謝公“嘿嘿”一笑:“容老夫實話實說,毒品這門生意真是好得很,雖然風險大了些,可賺的足夠多。果敢共和軍當年正是通過這門生意,才積累下了大量財富……”謝公說着,指了指滿桌的珍饈美味:“人一旦吃慣了海蔘魚翅鮑魚,想要再吃粗茶淡飯,恐怕就難以下嚥了!”
果敢共和軍禁毒禁賭的決心是毋庸多言的,雖然部分成員現在仍私自生產和販賣毒品,但一旦被發現,就會遭到嚴厲打擊。
而謝公的這番話卻擺明了是在質疑這種決心,龐勁東懶得對他們詳細解釋,因爲既沒有這個必要,他們也不會相信。
“如果諸位找我來只是爲了這件事,那麼龐某人只能讓大家失望了!”龐勁東站起身來,語氣變得更加冰冷:“這件事無需再討論了,如果再沒有其他事,龐某人告辭了!”
謝公和劉二江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沒有立即說什麼,倒是一個捧着箱子的手下不樂意了,衝着龐勁東罵道:“你特麼別不識擡舉……”
這個手下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截斷了,因爲龐勁東將筷子插進了他的嘴巴。
這個房間用的筷子都是純金打造的,而且經過特殊工藝處理,十分的堅硬,不像普通黃金那樣軟。
筷子直直的扎進去之後,刺穿了這個人的口腔黏膜,一股鮮血立時嘴裡噴出來。
這個人叼着筷子踉踉蹌蹌的退開了,想要把筷子拔出來,但是剛一碰就感到一陣鑽心的痛。
其他幾個人見狀立即要動手,龐勁東根本不給他們任何機會,順手抄起桌子上的一瓶茅臺酒,敲在其中一個人的頭上,隨後把半截瓶子插進另外一個人的腹部,鮮血如同水籠統擰開了一般噴射了出來,幾乎把半張桌子都染紅了。
他撒手扔開箱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把衣服撕扯開試圖包紮傷口。
一滾滾的鈔票從箱子裡面滾出來,沾上了地上的鮮血,顏色變得更加紅豔。
龐勁東看到這一幕,突然有了一個多少帶有些哲學色彩的感慨,那就是財富的與鮮血往往是相伴而生的。
四個手下轉眼傷了三個,第四個人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衝過來,龐勁東抄起自己做的椅子,狠狠砸在了他的頭上。
第四個人被放到之後,嘴裡含着筷子的那位也拿出匕首,衝向了龐勁東。
他始終沒有勇氣把筷子拔出來,看起來倒像是上下兩路同時進攻。
龐勁東一腳踢飛了對方的匕首,右手快速探出抓住金筷子,用力拔了出來。
就在這個人奇怪龐勁東爲什麼會如此好心的時候,龐勁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筷子又插了回去。
這個人的口腔深處徹底被扎爛了,更多的鮮血從嘴裡噴了出來,還有很多則流入咽喉,使得他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拿腦袋與茅臺瓶子比堅硬的那位,此時一手捂着血葫蘆一般的腦袋,另一手也亮出了匕首,想要從背後偷襲龐勁東。
龐勁東早就注意到了他的舉動,一腳踢起掉落的匕首,穩穩的那在手裡,然後迅速轉身紮了下去,把匕首深深地刺在了他的肩膀上。
劉二江的這四個手下足夠兇悍,但是沒用多長時間就全部失去了戰鬥力,紛紛退開忙着各自處理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