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絕對不能張口說話,一旦說了話,什麼小家碧玉什麼迎風拂柳都是扯淡,滿嘴污言穢語不說,還經常蹦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話來。
“許三兒。”
建剛遇見的小哥名叫許三兒,家裡四兄妹他排行老三,這古代人起名字隨便的很,特別是這種靠着下九流手藝過日子的老百姓,那名字更是叫一個隨意,不過隨意也有隨意的好處,總比後頭那幫非主流給自己取個亂碼的名字還自以爲那是燃燒青春來的好的多。
聽到建剛的呼喚,許三兒從外頭撩開簾子走進來,手裡還沾着茅草碎屑:“姑娘,有事?”
“事倒是沒事。”建剛折騰了一下腰上的袋子,那是感覺相當不舒服:“有什麼吃的沒?”
“有倒是有,不過……恐怕是不合姑娘口味。”
東西端出來,建剛根本都看不懂那是什麼個東西,黑漆漆的還散發着一股子酸味,根本是拿來餵豬恐怕豬都不肯吃,而且那硬邦邦的樣子,怎麼特麼都看上去不像食物,倒像是猴爺釣魚時候用來打窩的麩餅。
“這東西能吃?”
“這……倒是能吃,要是不急,姑娘倒不如等我把手上的幾雙草鞋收拾了,去集市上給姑娘換上碗餺飥。”
建剛捂着額頭:“算了,等你。我也得餓死了,你家媳婦是懷着呢吧?”
許三兒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腦袋:“倒是有了,就是不知道男女。”
“媽的,你這廢物。”建剛從牀上翻騰下來,在水缸便用隨身攜帶牙膏牙刷開始刷牙:“老婆懷孕了就吃這玩意,虧還有人嫁給你,等會跟着老子,老子帶你去弄點肉來吃吃。”
建剛的風格那是相當的彪悍的,說到底當年這個姑娘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盜,要不是猴爺能耐高能把她給收了,她現在八成已經被塔城給逮回去做研究了,有恃無恐就是她的標配,她彪起來的時候連猴爺都不放在眼裡的,畢竟死不掉這種事吧……對吧。
許三兒哪見過這麼彪的姑娘,當時就伸手想去攔她,雖然建剛這人身上諸多怪異,但是她真的和自己那不知去向的小妹長得有那麼七八分相似,看着她就想到了小妹,所以不自覺的就對她格外照顧。
“哎喲,姑奶奶。現在兵荒馬亂的,又是妖星現世。能有口餺飥吃吃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你就別惹事了。”
建剛撇撇嘴,眼珠子轉了一圈,往水缸邊的青石板上一坐:“兵荒馬亂是什麼個情況?”
“唉……大業七年到現在,十八路反王就開始折騰,咱這大興城已經改了姓李了。本來早就打算登基稱帝,可適逢這妖星現世,妖魔鬼怪紛至沓來,要不是大興城裡有國師坐鎮,恐怕早就生靈塗炭。”
“****媽的妖魔鬼怪。”建剛往地上呸了一口:“等會啊,我查查看。現在是几几年?”
“几几年?哦,大業十五年。”
建剛拿出隨身攜帶的掌上資料庫噼啪噼啪的一通查,然後一拍腦門:“根本就沒特麼的大業十五年!”
沒錯,歷史資料上其實到大業十三年,隋帝國就差不多終止了,接下來的就是唐王朝,李淵當皇帝,在618年開始大業十四年到了頭,成爲武德元年了。而現在大業十五年本應該是武德二年。
歷史就在這裡出現了分岔路口!
而從許三兒的話裡可以看出,改變歷史的根源就在於這****的妖星現世,可惜建剛不是猴爺,她沒辦法去了解那妖星到底是個什麼玩意,不過可以肯定,這東西肯定造成這個世界時間線的不可預知的變化。
首先,李淵和歷史軌跡一樣佔領的長安,但現在長安仍然叫做大興,年號也沒改、登基也沒登,說是妖星現世不吉利,這是其一。其二,妖魔鬼怪是跟着妖星一起來的,這說明兩者之間有必然的聯繫,那麼建剛調查的起點就應該是這妖星。最後,有個所謂的國師,這個國師能夠抗衡妖魔,保一方平安,說明這個人跟那個不明飛行物有着一定的聯繫。
啊!建剛雖然的不聰明,但還是準確的找到了事情脈絡,要想調查這裡世界線的異常更改,首先就要從妖星開始着手,可妖星嘛,建剛是上不去的,那麼只有從瞭解內情的人身上着手,這個人是誰?國師啊!
國師肯定不好見,建剛來之前可是惡補了一下常識性知識的,所以想要見到國師這個等級的,恐怕還真得好好經營一番。
當然,如果是猴爺,他會怎麼樣?他當然是直接衝進皇宮,一腳把李淵從龍椅上拎起來,然後質問他國師去哪裡了,這纔是簡單高效的做法。只不過這辦法並不適用於建剛,因爲她到底還是沒有猴爺強力也沒猴爺聰明的。
“媽的,讓我過來也不給我弄點錢,現在得餓肚子了。”
建剛很氣啊,雖然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但現在還餓着肚子呢,過來的時候也沒弄點錢之類的東西,疏忽……疏忽啊。
所以,她決定不管幹什麼,都得先把肚子填填,這纔是最關鍵的事情,反正任務時間不定,想用多久完成都可以,畢竟時空管理局有個絕招就是時間回溯,哪怕她用三百年完成這個任務,到時候轉悠一圈,還是什麼都解決了。
“許三兒,你給講講那些妖魔鬼怪都是些什麼玩意。”
許三兒老實人,也沒在意建剛奇怪的舉動和瘋瘋癲癲的自言自語,在聽到問題之後,仔細想了想,然後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我倒是沒親眼見過,但聽說那些妖魔手段殘忍、性情暴躁,隨着妖星出沒,喜吃人!官府爲了不讓它們生事,常會抓些年輕的姑娘去祭那些個妖魔,我那小妹……”
“媽的。”建剛手往青石板上一拍,青石板頓時炸裂開來:“還有王法嗎?”
徐三兒瞪大眼睛看着建剛的手,然後又看了看那五寸有餘的青石板,嘴裡倒吸一口涼氣:“姑娘……你……”
“天生神力不行啊?”
“行行行。”徐三兒連連點頭:“那……你先歇着,我去集上給你淘換些吃食。”
“等等。”建剛從石板上跳下:“我跟你一起去。”
“這……這有些不妥啊,姑娘。昨日妖星現世你也是看見了,今日必然有妖魔出現,官府又會抓些年輕姑娘了,你這……”
建剛撇撇嘴:“老子怕他?老子程建剛這輩子除了那個王八蛋之外還真沒怕過誰。”
“程劍蘭……好美的名字。”
“是建剛。”
“是啊,劍蘭。”
“操……”建剛罵了一聲,口音導致誤差,不過誤差就誤差吧,懶得糾正了,跟這麼一個二愣子較真挺沒勁的。
雖然許三兒最後還是帶着建剛出街了,但他仍然很是不放心,在他的嘮叨攻勢下,建剛只好換上了一套男裝。這套男裝還是許三兒媳婦給人做針線活時,一個公子哥的衣裳,後來不知道怎麼了,那公子哥再也沒來取,所以這套好衣裳自然也就便宜了建剛。
不過這事吧,細思極恐啊……建剛一米五是衆所周知的,她穿這套衣服剛剛好合適,也就是說這衣服的原主人也就是這個體格?
“這怕是小明也穿越了吧?”
建剛穿上一身白衣,腰上掛上紅綢穗子,看上去倒也是個脣紅齒白的俊俏小哥,連許三兒的媳婦都讚不絕口,覺得要是再高大威猛一點,那一定會成爲這長安城裡最俊俏的郎君。
“老子就是矮!怎麼了?”
建剛不以爲意,撇撇嘴就走了出去,而許三兒跟在後頭就跟建剛的笑跟班似的,總之完全不如建剛有氣場就對了。
走上街,這裡的景象跟想象中的繁華國度相去甚遠,路上有些破爛,而且行人大多行色匆匆,還有一點就是根本見不着有年輕的姑娘,連雌性都少,大多還是一些四五十歲的老嫗。
啊,說到這個,這是建剛最不滿意的一點,她今年二十七了。昨天在跟許三兩口子聊天的時候才知道,這二十七歲在這裡都快是奶奶輩的了,十二三成親、十四五當娘是這個時代的常態,而建剛二十七還沒嘗過肉味的雛兒,一般是要受到法律制裁的。而且因爲人均壽命短的一逼,所以四五十歲已經算是大娘級的存在了,要放到那邊來說,四五十歲有些明星還在跟少女們爭奪一席之地呢。
至於集市上嘛,倒是還有幾分熱鬧,都是些賣雜碎東西的小販,什麼布鞋草鞋、胭脂水粉之類的,對建剛來說還挺新鮮,但對許三來說卻已經是習以爲常。
隨便找了個空地,許三在地上鋪一張布,把包裡的草鞋布鞋和他老婆做的枕頭、被套之類的東西往上一擺,這生意就算是做起來了,雖然一天賺不了幾個錢,但保着一家老小的吃喝還是勉強能夠的。
但建剛就不一樣了,他認爲這種東西根本就沒法活人好麼,一天擺攤換上幾碗飯,這追求也太低了點啊,這特麼不是隋唐盛世麼?不是應該人人綾羅綢緞、錦衣玉食麼?這連飯都吃不飽是幾個意思?
這也虧了是建剛沒文化,其實要換個人來這就能知道了,甭管什麼兩晉隋唐,就算一直到民國時期,吃飯都是中國人頂天的大事情,碰上好年景還行,要碰個災年什麼的,餓死人那是家常便飯,現代人不可想象的事情在舊社會不要太普遍。而且就算到民國,電視上展現出來的都是些什麼少爺小姐的小資生活,穿着好看的民國衣裳在風景明媚的湖邊談個戀愛或者高舉革命旗幟鬧個事變,可實際上底層老百姓根本就不吃那一套,特麼的飯都吃不飽好麼,那些民國吹根本就是一羣不學無術一輩子除了看電視就剩下吹牛逼的廢物了。就民生而言,拋開國際生產力總體提升不說,1975年之後大概是中國有史以來民生最安穩的一段日子了。
在街上逛吧,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因爲胸太平了,愣是沒有一個人發現自己女扮男裝,這自己那一頭柔美的秀髮他們居然視而不見?還有穿上男裝稍微畫了點淡妝之後的盛世美顏他們居然也看不出來?臥槽,這簡直不能忍!
建剛走在路上恨不得見人就晃着他腦袋問“你能不能看出來我是女的”,但每次想幹這種事的時候,看到那些人灰頭土臉的樣子也就雖然無味了。
突然,她聽到遠處有人在哭,哭的還挺淒涼的。臥了個槽了,在那一刻建剛簡直就是猴爺附體了,原本只想找點吃的的慾望瞬間被滿腔的八卦熱情給淹沒了。二話不說,她立刻順着這哭聲竄了過去,熱情高漲。
大概走了有個兩分鐘吧,轉過彎就看到一個女人跪坐在地上嚎哭,身上髒兮兮的,臉上也到處是淤青,看着像被人打了一頓扔在街上似的。
建剛一看,這哪行啊!作爲一個女權主義者,她怎麼着都不見一個姑娘被人欺負啊,特別是這姑娘一看就是屬於底層勞苦大衆的長相。
“嘿,姐姐。你哭啥。”
別人都不願意接近這女的,唯獨建剛蹲在了她面前,雖然穿着男裝,但一開口那女人調就把她身份暴露了,這一下這三十來歲的嬸子可就來勁了,一把抱住建剛的腿開始嚎哭起來:“姑娘救救我家女兒吧……求求你了。”
“喲?啥事?”
“她被官府的人拉去給妖怪當祭品了……”
“啥?你說啥?”
建剛的火氣頓時上來了:“你閨女多大?”
“十四了。”
“啥?你多大?”
那婦人愕然一陣,但還是如實的回答道:“二十有六。”
“媽的……比我還小一歲,女兒十四。”建剛捏着太陽穴:“頭疼……那妹子,你女兒被抓哪去了?”
這感覺好怪,建剛的心在滴血,她已經感覺自己在急速的乾癟了……二十七了,到古代簡直就是折磨啊啊啊啊啊。
“被抓去了國師堂。”
“國師堂?”建剛眉頭一皺:“走,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