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汪長脖子將帶子拿回家中並交予了家人,同樣經過精心漫長的照料之後,孩子的病情逐漸好轉乃至康復。這個“親孫女”一天天的長大逐漸出息的利落。俗話說“孩子三歲看到老”,還沒到冒話的階段已是出水芙蓉,將來定會是個美人坯子。
汪長脖子夫妻對這個孩子也是疼愛有加。雖說不是兒子的親骨肉,但經過了這幾年的接觸開始接納了這對母女。畢竟天底下的父母對子女都是過度的“包容”,無論是貧窮還是醜陋,爲了讓兒子過的幸福他們只能退一步海闊天空。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而且很平靜。不僅汪長脖子家過的平靜那個“外逃”的賴三過的也很平靜。
這個賴三乃是狐山鄉太山村人,家中排行老三,幼年時期父母早亡是大哥與大嫂將其撫養成人。自小沒有父母的管束使他在性格上放蕩不羈。當年在初中讀書時期,他便與同班女生劉志娟私定終身,導致女方懷孕。迫於學校的壓力雙方均已退學。
由於妊娠期較長,劉志娟早期隱瞞家長的時間過長,等到母親發覺時胎兒發育已較爲成熟。在當時這種情況屬於大逆不道的行爲,是爲人所恥的,加之趕上了嚴打時期。礙於臉面和形勢不想把事情鬧大打算瞞天過海,所以沒有到正規的醫院做人流,而是偷偷摸摸的給女兒用了一些民間偏方,孩子倒是沒有打掉反而肚皮是一天比一天鼓了起來,從而錯過了最佳人流時期,這就是無知父母和無知女兒的所做的糊塗事。
劉志娟的父親劉醬油在當地自家開了一個小型醬油廠,生產出來的醬油口感純正鮮美,自己的招牌早已打了出來,整個縣城的醬油供應均來自他家。訂單的增多收入也隨之增多,久而久之家境逐漸的殷實富有。他盤算着將自己的女兒嫁給門當戶對的人家,可偏偏半路殺出個程咬金讓他難以接受這個現實。他是半隻眼睛都沒瞧得起這個賴三,兩家的家境簡直是天壤之別,不僅窮迫潦倒而且父母雙亡,無奈生米已經做成了熟飯也只好答應了這門親事。可他又咽不下這口氣對賴三是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要求家裡的大件必須應有盡有,縫紉機、錄音機、手錶、自行車的三轉一響要樣樣齊全。賴三去哪裡弄這些錢財來滿足這位老丈人?硬着頭皮向大哥借可大嫂並不給賴三好臉色,說他是“請神容易送神難、自己拉的屎自己擦”之類的難聽話,奈何劉家逼婚又急迫,自己走投無路只好使出一計——走爲上計。走之前他讓家裡人放出話來麻痹劉家:自己外出是賺錢去了,不久將會榮歸故里迎娶劉家這位大小姐。
賴三猶如人間蒸發,消失的無影無蹤,這回輪到劉家大亂了。
自己女兒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的,劉醬油更是心急如焚,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然而人世間的事物規律不是一層不變的,大自然的變化是瞬息萬變的。這時,一個人的出現使劉家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生息。
此人正是汪長脖子的小兒子汪永生。他與劉志娟、賴三都是初中時期的同學。在追求班花劉志娟的隊伍當中就有他,而賴三卻充分利用會哄女人的手段將劉志娟成功“拿下”。對於賴三的捷足先登汪永生更是懊惱不已,好似一顆綠油油的大白菜就讓賴三這頭疣豬給拱了。有多少次深夜汪永生將劉志娟幻爲己有,在夢裡無數回操控着劉志娟的軀體。在得知劉志娟受到了巨大的傷害時他會跟着傷心不已,劉志娟難過他也難過、劉志娟抹淚他也隨之流淚,他不會再讓心愛的女人受到磨難了。汪永生毅然決然選擇輟學要迎娶美夢中的新娘。這種擅自決定的行爲遭到了家人的強烈反對,然而再反對也是徒勞的。爲了向劉志娟“表忠心”,他跪在劉志娟面前發誓道:今後永遠照顧劉志娟一輩子,對待腹中的孩子視如己出。劉志娟被眼前的癡情男感動的“稀里嘩啦”的,悔恨當初看走了眼淪落到今天這種地步,就這樣一對苦命鴛鴦終於喜結連理“買一贈一”。對於汪永生的舉動,父母多次提出反對意見,而汪永生回絕道:反對無效!
汪永生的及時出現對於劉醬油來說簡直是雪中送炭。他主動討好汪家,男方所有的婚前物品全由女方承擔,大到四大件小到鍋碗瓢勺乃至被褥等。
就這樣經歷了結婚、生娃、撫養孩子的過程,轉眼間三五載的光景轉瞬即逝,孩子也到了垂髫之年。
在這幾年的光景之中,賴三在外地又做了些什麼呢?
當年離家以後他便逃往五十公里以外的舅舅家中落腳。一個正值風華正茂的小夥子平日裡不學無術,整天的偷襲摸狗,年紀不大就沾染上了奸懶讒猾的惡習,而且嗜酒如命。從來不幫助舅舅打理田間農活,厚着臉皮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神仙生活,舅母對他的品行是一忍再忍。周圍鄰居家的雞鴨鵝狗差不多都讓他偷光了,他自有一套偷盜的“手藝”絕活。每逢周圍的鄰居離家外出時趁着家中無人他便展開行動。專挑那些又肥又大的看家狗下手,用老鼠藥“三步倒”將狗毒死以後便偷回家中“自行處理”掉。周圍鄰居家的大狗吃光了輪到吃小狗了,狗吃光了該輪到吃雞鴨鵝了。他擔心事情敗露將雞毛、鴨毛、鵝毛統統的掩埋舅舅家的院子裡。天長日久鄰居們對這個“二流子”有所察覺,但礙於情面沒有報告當地的派出所,鄰居們的助紂爲虐更加助長了賴三的貪心。
一天夜晚,賴三喝完三兩“小燒”便酣然入睡了。正當做夢娶媳婦的時候卻被舅母揪住頭髮拽出了被窩,舅母拿着擀麪杖將他打出家門,嘴裡罵道:“你這個不要臉好吃懶做的東西,趕緊他媽的給我滾!我們家清清白白的都讓你給毀了,你再來我們家我就打折你的狗腿!”
冬夜裡他光溜溜的身子只穿着一件褲衩。原來周圍的鄰居半夜找上門來,說他們的家禽時不時的被偷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這次上門就是討個說法所要賠償的。有位婦女進門就破口大罵道:“你們全家都是死人啊?你外甥天天偷雞你們不知道嗎?吃一兩隻就得了唄!怎麼吃不夠啊?不怕雞骨頭卡死你們全家人啊?”
當舅舅的聽着面紅耳赤只能挨個賠不是,舅母是越聽越生氣這才把賴三趕了出來,叫他再也不要登舅舅家的門了。
舅舅擔心賴三夜裡赤裸全身會被凍死就將衣服拿了出來讓他穿上,並且偷偷的塞給了車費命他到天亮時坐火車回家。就這樣漂泊好幾年的賴三終於回到了老家。
回到太山村以後他才知曉劉志娟早已嫁人並且生下一個女嬰。賴三心生憎恨,於是來到鄉鎮找到汪家要討個說法。
對於賴三的突然“凱旋”,瞬間打破了汪家這幾年祥和的平靜。汪家人並沒有待見賴三,賴三執意向汪永生討要自己的“老婆”和孩子,而汪永生並沒有待見他,倒是劉志娟領着孩子出來和賴三見了面。
劉志娟沒有將賴三請進家門,他們的對話在大門外進行着。還是賴三舔着厚臉皮說道:“這……這幾年你……你過的怎麼樣?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說着兩眼冒着綠光就要上前拉扯孩子。
劉志娟直接吐了賴三一臉口水罵道:“你別過來!你還是人嗎?你夠一撇一捺嗎?你這種狗雜種也能活到今天?”
賴三哀求道:“娟啊!我當初也是沒辦法啊!你爹媽死活看不上我,提出的條件讓我砸碎了骨頭換錢也滿足不了啊!這幾年我是天天想你們娘倆啊!”
劉志娟說:“你有什麼資格說出這些話來!你配嗎?姓賴的我告訴你:以前我是瞎了眼看上你這個臭無賴的,你看見這孩子沒有?她身上哪一點像你這損樣?她姓汪,名字是她親爹起的叫汪秋麗。和你一分錢的關係都沒有,你別自作多情了,趕緊走吧你!我現在見到你就想吐,立馬在我眼前消失!”說完拉着孩子的手剛要回頭離開卻被賴三拉了回來。劉志娟嚴厲呵斥道:“你他媽放手,把狗爪子拿開,再不鬆開我就喊人了!”
賴三隻能鬆開手勸道:“我畢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是不?他汪永生這小子他媽不是人!截我的胡!他乾的是人事嗎?咱們還是同學呢!竟幹些朋友妻不客氣的破事!”
劉志娟簡直是無語了,她沒想到眼前這個男人無恥到了沒有底線的地步。皺褶眉頭又是罵道:“你還有臉和他比?他汪永生纔是真男人,夠個爺們樣,他是我劉志娟的男人、孩子的親爹!你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秋麗啊!你看清楚了眼前這個人!”說着拉着孩子的手讓孩子看清楚這個人。她繼續說道:“他是個壞人啊!剛從監獄裡逃出來的,你以後無論在什麼地方見到他千萬別打理他呀!他能把你給賣了,到時候你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快走!”說完拉着孩子手回了自己家中,留給賴三的只有母女倆的背影。
劉志娟見到賴三並沒有流下一滴眼淚,或許她的淚水已經在多年前流乾了,再或許是她不值得爲這個無賴流下一滴淚了。
賴三站在汪家大門外大聲叫喊着:“汪永生!你出來呀!你是不是沒有臉見我啊?你這個熊包!”
這時候汪永生果然出來了,他手持一把很長的鋼叉朝着賴三走來。賴三見勢不妙撒腿便跑,汪永生並沒有繼續追趕。
賴三嚇得頭也沒敢回一直朝着前方跑,當跑出半里地的時候才發覺身後以沒人追趕方可停下腳步,嚇得呼呼喘着大氣。他是越想越生氣索性進了國營飯館喝了一頓悶酒。
借酒消愁愁更愁,賴三是一邊喝着酒一邊回憶着自己的風流韻事。
青春期對於異性的懵懂是任何人無法抗拒的,同窗時期的賴三就發覺坐在前排的劉志娟“與衆不同”。她的美麗猶如未綻放的花蕊一般的稚嫩。在追求異性方面他是持之以恆的,利用上課時間經常的傳遞一些紙條遞予劉志娟。這些紙條上的話語,在當時已經喚醒了劉志娟情竇初開的心扉。裡面的話語他現在還是記憶猶新,比如:“娟兒!你的背影有種說不出來的別樣!會讓我魂牽夢繞無法自拔,我已再無精力看黑板上的文字了!我會一直盯着你的背影!我要是耽誤了學習你可要爲我負責啊,要你一輩子爲我負責!”還有一張紙條這樣寫着:“娟兒!今天下了晚自習就讓我來護送你回家吧,你這麼美麗我是真的擔心你一個人走夜路,有我呵護你左右不會孤獨和驚慌的!”類似這種肉麻的紙條他賴三不知道寫了有多少,但是對於劉志娟來說很是受用,每次上課看到這樣的紙條都會讓自己心跳加快無法自拔,她越發的愛上了這個男同學從而無心聽從教師授課。
不知不覺時間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鐘了,飯館裡只有賴三一人呆在那裡喝悶酒。工作人員早已等得不耐煩了便勸說道:“三兒啊!這都幾點啊?快回家吧!外邊已經下大雪了!你家離這又這麼遠,別讓你大哥替你着急!”工作人員攙扶起醉醺醺的賴三是一邊哄一邊往外推,就這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把賴三趕出了店門。
外面的積雪已有半尺多深,賴三踉踉蹌蹌的朝着離家五公里以外的太山村駛去。剛出村口到了無人的鄉間小路上他就大聲嚷叫着:“娟啊!你他媽這麼着急嫁漢子嗎?”說完撲通一聲臥倒在雪地裡酣然入睡。
藉助酒精的麻醉作用下,賴三已經失去了知覺。無論天氣如何酷冷也喚醒不起爛醉如泥的他,這一覺足足睡了三個小時。正巧有位同村人趕着馬車路過此地時發現了他,辨認之後將其擡走送至鄉鎮衛生院進行搶救。如果沒有遇到同村人的搭救賴三很可能會凍死在寒冷的野外。
命雖然保住了,由於他躺在雪地裡的時間過長,從而導致身體部分出現了嚴重的凍傷,無奈將壞死部分的手指和腳趾截掉,就這樣賴三成了輕度的殘疾人但並沒有喪失勞動能力。
望着自己缺少的三根手指以及殘缺不全的腳掌,賴三心生恨意,他要尋找機會報復汪家和劉志娟。
二〇二二年二月卄四 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