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一打鳴,人們就走出了院門。以往的現在,莊稼地早披綠了。人們看見鬼子的四輛三輪摩托車從東向西駛來,人們低下頭不敢直視。
趙五扛着一把鋤頭走出了院門,他發現右眼皮跳的厲害。這個不是啥好事,他無奈的說:“等惡給老孃養老送終後,惡會去地獄。快別跳啦,快鬧心的。”他揉了揉右眼,滿口嘆氣聲的走了。
晴暖從院牆後窺着趙五走遠了,她觀察了幾眼四周,看見迎面來了兩輛大馬車,她背過了身。
兩輛馬車上坐滿了年輕的女人,她們有說有笑。
晴暖走進了趙五家的院門,看見趙母走出了房門。
趙母對院裡的晴暖說:“你找誰?”
“大娘,惡想討口水喝。”
趙母以爲來人是個男的,聞聲她明白了這個姑娘爲啥是光頭。
“快進家。”
晴暖走進了房門,看見靈臺上供着三個靈位。
趙母關起了房門,她轉過身看見姑娘跪了下來。
晴暖磕頭央求:“大娘,救救惡(我)妹妹吧!她在村口的溝裡,她被鬼子打傷了。”
“快起來,帶大娘去。”趙母扶起了晴暖,眼睛細一瞧晴暖的臉,她皺起了眉頭,說:“你是上莊子的還是樓子溝的?”
晴暖有點驚訝:“晚輩是上莊子的。”
“你是上官家的吧!”
“大娘咋知道啊!”
“大娘當然知道啦,你是在大娘家出生的。大娘給你娘接的生,可惜你娘難產死了。”趙母心裡悲痛的流着眼淚,說:“當時是大年三十夜,大娘正在給樓子溝龍家媳婦接生。生到一半,你爹帶着你娘來啦!”
“大娘說的是龍琥珀?”
趙母點了點頭說:“她娘是頭一胎,生的真費力。大娘以爲她們母女都要走,可你一來,琥珀生下了,她孃的命也保住了。沒想到你娘生你生到了天亮,那是大娘最難忘的一次接生。要不是大娘有經驗,你們娘倆都走了。你出生的那天是個晴朗的好天氣,你趙叔給你娶名叫晴暖。你過年十八歲了,琥珀十九歲了。”
“大娘呀!惡是騙你的。”晴暖哭哭啼啼的抱緊了趙母,她不能對不住自己的救命恩人。
“孩子,你無緣無故的騙大娘幹甚?”
“大娘,惡是八路軍,特派員想見你,惡是來執行任務。”
趙母激動的說:“你是說毛主席派來的特派員,是不是?”
“嗯嗯!”晴暖使勁的點着頭。
“啊呀天啊,你快把大娘騙去見特派員吧!”
“啊!”晴暖大驚失色的看着趙母,她心裡滿天滿地的佩服牛漢。
“等等,大娘要梳洗哈。飯櫃裡有個大豬頭,你快去包好。”趙母開心的蹦蹦跳跳,趕緊從衣櫃裡找出了新衣裳和十幾包香菸,還有酒和紅棗核桃。
晴暖從飯櫃裡抱出了一個煮熟的大豬頭,她好奇的說:“惡那會兒看見兩馬車女人離開了村子,她們幹啥去了?”
趙母生氣的說:“那不是惡們村的,惡們村不缺糧食。她們去鎮裡領白麪,還說鬼子的好呢!”
“早前是在邊耀村領啊!”
“今天去鎮裡能領七斤白麪和一個大洋。”
晴暖質疑:“鬼子有這麼好心嘛!”
“親民運動搞了有些日子了,大娘真沒見過鬼子糟蹋哪個。你趙叔多少有點見識,他說這是鬼子的圈套。”
雙套馬車停在村口的一個地溝裡,距離馬路有一百多米。馬路上有是幾輛疾馳的大馬車,馬車上全是年輕的女人。
朱二黑坐在溝裡的地上,他心亂如麻的吸着煙。每一口下去,都很用力。
喜鵲看着朱二黑的樣子,她心裡不是滋味的說:“惡們背叛了特派員能說過去,你是他哥咋也背叛了。”
朱二黑的眼睛閃躲開了喜鵲的眼睛,他低下頭小聲說:“革命是嚴肅的,俺必須嚴肅。”
喜鵲嘆氣:“哎……真鬧心。惡咋就不信特派員有那麼壞啊,惡從沒聽特派員說過一句髒話。”
“大小姐從不說假話,俺弟是有那毛病。”
喜鵲愁眉苦臉的說:“人無完人,但願特派員改過自新。”
朱二黑突然精神抖擻的說:“俺弟一定會的,俺們一定要幫助他解放應縣。喜鵲,俺求你了。”
喜鵲無奈的說:“只惡一個不行,姐妹們都願意才行。晴暖同意,惡就同意。”
“你他孃的。”
“惡不罵你就不錯啦,你個武大郎。”
朱二黑特鬱悶:“這個龍琥珀,看俺咋修理她。”
喜鵲捂着嘴巴偷笑。
“笑啥了,武大郎賣的是炊餅,惡殺的是鬼子,俺倆差的天地。”
喜鵲背過臉大笑。
朱二黑也笑,有點色:“喜鵲,俺相中你了。”
喜鵲吃了一驚,甩過臉罵:“泥馬勒戈壁,去。”
朱二黑最看不慣女人的臉色,他大聲下令:“俺是副營長,俺命令你相中俺。”
“狗屁命令。”喜鵲忽見朱二黑的一隻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害怕的說:“你幹啥?”
“你再敢不尊敬俺,俺對你不客氣。”朱二黑氣沖沖的鬆了手,他看見喜鵲捂住臉哭了起來。他樂了,笑道:“下級必須服從上級,你嫁給俺又不虧。”
喜鵲不敢招惹朱二黑,她背過身傷心的哭泣。她突然發現朱二黑從後抱住了她,嚇的她大叫:“救命啊,救命啊!”
“別叫別叫,小心鬼子。”朱二黑慌忙鬆開了喜鵲,接着臉上捱了一巴掌。
喜鵲大叫:“你再欺負惡(我),惡告訴政委。”
朱二黑挺委屈的,他捂着火辣辣的臉說:“俺到底得罪哪路神仙了,沒一個女人看上俺。”
“呸,誰看上你們兄弟誰倒黴。”喜鵲氣呼呼的背過身,跑向了馬車。
朱二黑吹鬍子瞪眼的說:“俺是俺,俺弟是俺弟,俺不許你這樣說俺弟,再敢放肆俺斃了你。”
喜鵲跑到了馬車邊,轉過身對他嚷:“惡說你們是瞧得起你們,你別不識好歹。你懂不懂以德服人,你瞧瞧政委是咋以身作則了。”
這事要鬧大了,官位不保。
“別生氣啦,俺錯啦。怪你長的太襲人了,俺忍不住抱了你。俺給你敬個禮,就當賠不是了。”
朱二黑立正身姿,敬上了軍禮。
“不要臉。”喜鵲的火氣慢慢的散了,她不是個斤斤計較的性格。
朱二黑走了過來,憨笑的說:“喜鵲,俺問你個心裡話,你放心,俺沒惡意。”
“有屁就放。”喜鵲愛搭不理的瞅着他。
“你明明白白的告訴俺,俺哪裡不討女人喜歡?”
喜鵲笑笑:“你有你弟的一半,就會有姑娘喜歡你了。”
“好看又不能吃喝。”朱二黑不服氣的白了一眼。
“看在你是營長的份上,惡就指點指點你。”
“多謝。”
“好看是一方面,家裡是一方面。品德是一方面,才華是一方面,女人最喜歡的是男人的品德。”
朱二黑恍然大悟的說:“怪不得民心大變,俺弟犯了大忌。”他笑嘿嘿的說:“妹子,俺弟咋樣做你們纔會原諒他?”
喜鵲想了想,笑道:“他解放了應縣,功大於過。”
“俺弟解放了山西呢?”
“那就是大英雄,姑娘都願意嫁給大英雄。”
“俺弟沒調戲大小姐,俺弟就是俺心裡的大英雄。”
喜鵲好奇的說:“琥珀喜歡特派員,這事真的假的。”
“放屁,俺弟從不吃窩邊草。”
“你急啥眼啊,惡是聽說。”喜鵲笑道:“琥珀長的就像仙女,你好福氣啊!”
朱二黑是一肚子苦水,強顏歡笑的說:“俺也不錯嘛,就是個矮點。”
喜鵲捂嘴笑笑。
“俺弟是做錯了事,不代表他以後都是個壞人。俺倆鄉里鄉親的,你暗地裡多使使勁。你應了俺,俺絕對護着你。”
喜鵲驚訝的說:“原來你是假裝背叛啊!”
“也是也不是。”朱二黑笑嘿嘿的。
“你和特派員不能比,你要好生的考慮清楚了。聽說革命勝利了,政委會讓你當鄉長。說破天,金七七是真正的首長。”
“哎……”朱二黑嘆了口氣,挺鬱悶的。以目前的形式來看,金七七已經贏了。他雖然假裝歸順金七七,但他也要爲自己的以後考慮。眼下,只能走一步說一步了。
他們發現晴暖和趙母出現在了溝上面,一老一小有說有笑。朱二黑瞧見趙母穿的齊齊整整,他納悶的說:“大娘,你咋挺高興?”
趙母興高采烈的說:“能不高興嘛,大娘第一次見這麼大的官。你們看天晴的,多好的日子呀!”
晴暖笑道:“大娘帶了好多吃的給特派員,惡把特派員的信留下了。”
“快走吧,大娘早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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