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二黑的眼睛從透氣孔裡注意着鬼子的一舉一動,他輕輕的拉上了槍栓。
琥珀把帽殼裡的土倒在了火堆上,又用白斗篷蓋住了火堆。
牛漢穿扮的像鬼子的偵察兵,他手拿軍鏟在雪地裡探來鏟去。金七七和他相差了五十米遠,他回過頭看了看金七七。連着四日金七七沒有和他說一句話,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金七七的右手裡抓着衝鋒槍的槍桿,她拉着雪地裡的衝鋒槍走向了牛漢。這一切的悲慘命運,她怪罪是牛漢的錯。牛漢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她不敢放棄。但是,很多話憋在心裡很難受。她走來了牛漢身後,她腰痠背痛的坐了下來。
牛漢回過頭看了一眼金七七,他有些把金七七看成了妹妹。他一邊向上走去,一邊用軍鏟探着雪地。他想如果琥珀在身邊,琥珀一定會積極的尋找山洞。他很後悔那日調*戲了琥珀,這讓他有些討厭自己的好色。
忽然吹來了一股暴躁的大風,捲起了一大片雪花。把金七七刮的差點昏過去,她氣憤的回過頭衝牛漢大叫:“你不認爲這樣找很傻B嘛!”
牛漢能不氣嘛,他憤怒的把鏟頭插進了雪層裡,恰恰堵住了洞口的透氣孔,也堵住了朱二黑的眼睛。朱二黑大吃了一驚,以爲鬼子要挖開洞口,他端起了衝鋒槍,趕緊後退。
牛漢轉過身對金七七說:“這四天都是我在尋找,你想過我有多累嘛!”
金七七硬氣的喊叫:“我現在終於瞭解你了,你沒有我想象的那麼好。你是個縮頭烏龜,你只敢對我發火。”
牛漢面對金七七的詆譭,氣的他火冒三丈。他坐了下來,心裡十分難受。
金七七冷嘲熱諷的說:“怎麼啊,被我說中了吧!是我太傻了,才愛上了你。我真後悔沒有答應馬良的求婚,我眼睜睜的被你騙了被你害了。”
牛漢鬱悶的嗆道:“你說夠了沒?”
金七七變本加厲的嘲諷:“敢做就要敢當,這纔是男子漢。當然,你不是男子漢。如果當初你不說回到抗日年代你是大英雄的這句話,我們根本不會來到這裡。現在,我的金刀沒了,那是我奶奶留給我的嫁妝,我的命也快沒了,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牛漢笑道:“你想怎樣?”
“我能怎樣,我是個女人。鬼子抓住了我,我會苟且偷生。”金七七以爲這樣說能夠氣死牛漢,而她大錯特錯了。
牛漢不想理睬她,哪怕一眼都不想看她。牛漢從棉衣兜裡掏出了半包煙,思考着如何生存下去。
金七七受不了牛漢的不理不睬,她對着劃火柴的牛漢說:“我不後悔愛上了你,我後悔認清了你。現在,就讓我來給你還原真相。你認爲你家有錢,就認爲我必須聽你擺佈。你這種心理很無恥,也很可憐。你想法設法的想睡我,但我一直防着你。因爲你是個大騙子,你在部隊睡了那個文藝兵。你認爲我比她漂亮,你拋棄了她。我纔不會對你這樣的男人死心塌地,我沒那麼傻。”
牛漢站了起來,笑道:“你說的對,我現在非常後悔拋棄了她。”
他轉過身拔起了軍鏟,向上走去。
金七七蹦了起來,氣急敗壞的大叫:“你是個混蛋,你不得好死。”
牛漢猛地的回過頭,看見金七七對他豎起了中指。他滿臉火氣的瞪了一眼金七七,他回過頭走了起來。如果他和金七七較真,那他就是個傻瓜。可是金七七怎麼會變成這樣,牛漢無法瞭解從小到大活在壓抑和嫉恨中的女人非常叛逆。
金七七罵的並不痛快,因爲她感覺牛漢不在乎她了。這對她來說是致命的,她賭氣的朝着山下走去。
“快來追我,快點啊!”她一邊很快的走,一邊心裡很快的說。
巧的是牛漢沒有回頭,他在認真的尋找着洞口。
金七七走了十步,她實在沉不住氣了,她轉過身望見牛漢向着山上走去,她氣的猛掉眼淚。爲了生存下去,她只能硬着頭皮走回去。
朱二黑和龍琥珀躲在山洞的盡頭,兩人爬在石地上。手裡的槍口瞄準了洞口,他們的汗珠就像衝鋒槍射出的子彈不停的流淌。
朱二黑想在臨死前說出自己是琥珀的男人,這樣死了不冤枉。
“琥珀,其實俺是…”
“別說話。”琥珀打斷了他的話。
“不說不說。”朱二黑難爲情的笑着。
過了片刻,琥珀小聲說:“真的揹你猜中了,俺服你。”
朱二黑開心的說:“這沒啥。”
“俺好奇你咋能猜到鬼子來搜查山洞?”
“這還用問啊,牛漢和金七七是鬼子的人。”
“他們!”琥珀半信半疑的。
“俺倆把金七七扔下了,牛漢能嚥下這口氣嘛!”朱二黑難爲情的說:“琥珀,俺想問你個真心話。”
“問唄。”
“你會嫁給朱富倉嗎?”
琥珀吃驚的說:“你咋問這個。”
“沒啥沒啥,瞎問。”朱二黑羞的臉燙。
琥珀生氣的說:“你別打俺的主意,俺肯定會嫁給他。等俺找見了他,俺心裡就踏實了。”
“那好那好。”朱二黑心裡是滿滿的甜蜜。
“俺感覺鬼子走了。”
“這下,你該和俺去找隊伍了吧!”
“你咋不信俺的話呢,俺倆沒那麼容易找到隊伍。你仔細想想就知道了,別沒找見隊伍俺倆把命搭進去了。常言說的好,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就不想想鬼子能善罷甘休嗎?今天沒找着,還有明天后天。”
“俺不怕死,俺想死的值得。”
朱二黑無奈的笑道:“你說咋辦?”
“鬼子通常在深山出沒,俺倆躲去前山的山洞。”琥珀看見朱二黑划着了火柴,她看着朱二黑點着了嘴裡的煙。她吹出一口氣,吹滅了火柴,也把菸灰吹進了朱二黑的眼裡。
“哎呀,撲進灰了,快給俺吹吹眼睛。”朱二黑把臉湊了過來,他身上的臭味薰的琥珀朝一側退了退。
琥珀生氣的說:“你弄甚哩,不進眼。自個揉揉就沒事啦,離俺遠點啊。”
朱二黑抱怨的說:“你不吹,俺能撲進灰了。你倒是想給俺吹了,俺還不用你了。”
琥珀不耐煩的說:“說正經的,到底去不去前山?”
“這越揉越灰了,俺手上全是土。你快來,給俺吹吹眼睛。”
“甭想佔俺的便宜。”
“俺就是朱富倉。”
琥珀撲哧一笑,接着大笑了起來。
“笑甚了!”
“你……噗……哈哈哈哈。”
朱二黑坐起來,大叫:“笑甚了笑甚了,俺就是朱富倉。”
他越是這樣說,琥珀越笑的大聲。
“你要逗死俺是哇,哎呀笑死俺了,肚子痛,哈哈哈哈。”
“他孃的,老子就是朱富倉。”
琥珀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去,去,去你的吧!”
“你甚意思,老子真的是朱富倉。”
琥珀勉強的停住了笑聲,她坐起身笑着嗆:“你別給俺老子老子的,小心俺斃了你。”
朱二黑愣了愣,一時間說不出話。
“俺爹對俺說了,朱富倉生的高高大大的,長的可好看哩,你別想佔俺便宜。俺早知道你對俺有意思,俺對你呀沒意思。”
“你爹瞎說。”
“你才瞎說,哼。”琥珀站了起來,提着衝鋒槍走向了洞口。
“你去哪呀?”朱二黑也站了起來。
“俺去前山,你不去甭去。”
“等俺說完。”朱二黑摸着黑的趕了過來,一不小心撞上了琥珀的屁股。
“哎呀!”琥珀飛快的轉過身,槍口對準了朱二黑,喝道:“別動,俺的槍對着你個流*氓。”
“放屁,誰流*氓。這麼黑,你能看清了。再說,你是俺的女人,俺想撞你哪兒就撞你哪兒。”
琥珀大喝:“俺真開槍了。”
朱二黑嚇了一跳,忙叫:“別呀!俺真沒看見。你先聽俺說,說完了你再決定走。”
“你說。”
“前山被鬼子佔領了,你去了就是送死。你別以爲鬼子粗心大意,鬼子鬼的很。”
琥珀心想也對:“你說咋辦?”
“你把槍放下,別走火了。”
“你給俺規矩點。”琥珀放下了槍。
朱二黑哭笑不得的說:“你表哥是媒人,你表哥和俺哥朱滿園住在一個村。俺哥前年四月三去你家提的親,你爹前年六月六來的俺哥家。當時,俺給了你爹十塊大洋做聘禮,訂在明年的端午辦喜事,俺說的對吧!”
琥珀吃驚的說:“是對!”
“這種事,俺能騙你啊!”朱二黑得意了起來。
琥珀納悶的說:“俺爹口裡的朱富倉是武二郎,你是武大郎。”
“說啥呢,你爹纔是武大郎。你個小蛋泡子,連姓都給老子改了。”朱二黑氣的臉都綠了,擦了一把鼻涕。
琥珀聽見朱二黑的語氣不對勁,她冷靜的想了想。
“這樣吧,俺倆一起去問問俺表哥。如果你是真的,俺一定嫁給你。”
“去你的吧。”
“去你的。”
“哼!”
“哼!”
朱二黑和龍琥珀氣呼呼的各走去了一邊,他們背靠着洞壁坐了下來。
朱二黑越想越氣,自己明明是朱富倉,偏偏遇上這麼個不開眼的女人,他冒着火氣的說:“你家祖墳冒煙啦!生了你這麼個不開眼的。”
琥珀趕着罵:“你爹死了沒棺材,你娘把你爹埋進了火竈裡。”
朱二黑忍無可忍的站了起來,大聲喝道:“你再罵句試試。”
琥珀委屈的哭了:“俺爹缺心眼是咋的,挑來挑去給俺挑了這麼個醜八怪。俺真不如一頭撞死,氣死俺了。”
朱二黑急叫:“你你你,你個小蛋泡子。你是不是心理惦記着牛漢,你給老子說白了。”
琥珀點着頭大叫:“是,是,是,你動俺個試試。”
朱二黑也氣的哭了,“哥啊,你算瞎了眼啦。俺就說不找襲人的,你就是不聽。俺也不如一頭撞死,小蛋泡子。”
“反正俺不相信你是朱富倉,俺要聽俺表哥親口說。”
“俺巴不得不是朱富倉。”
“那纔好呢,俺巴不得。”
“你別以爲老子不知道你心裡想啥,你就是愛見牛漢是個武二郎。”朱二黑狠狠的說:“老子把話給你挑明瞭,你是俺的女人就要守婦道。否則,老子把你的醜事傳遍整個山西。”
琥珀沒了動靜,一個人靜靜的想念着牛漢。她和牛漢有了肌膚之親,從任何角度來說她都是牛漢的女人。可惜,牛漢是鬼子的人。她寧願嫁給“武大郎”,也不會嫁給“武二郎”。但是,心裡有一種東西折磨着她。
“怪俺瞎了眼,認了走狗爲親弟。”朱二黑傷心的嘆了口氣:“哎……也真夠邪門的,往年的三月早開春耕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