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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初晴。
窗外的樹枝上掛着了白皚皚的冰晶,因爲室內控溫系統的關係,屠申義並沒有感覺到一絲的寒意,相反還有一種欣賞美景的滋味。
他把窗簾微微地拉開了一絲,此時卻聽到了卡蓮那慵懶的聲音響起,“別,太刺眼了。”
屠申義回頭看了一眼,一縷日光此刻正投射在了牀腳的地毯上,豎直了一條直到房門的光線,卡蓮正蜷縮在被子之下,像是一隻貓。
“忘了。”
屠申義歉然一笑,把窗簾重新拉攏了起來,房間內頓時變得昏暗。他打開了檯燈,鑽入了被子中,擁抱着卡蓮冰涼的身體,親吻了她的額頭一下,才道:“你們白天真的只能睡覺了嗎?”
“熬日對身體不好。”卡蓮打了個哈欠,勾着了屠申義的脖子,讓自己變得更加舒服一些。
屠申義搖了搖頭,忽然好笑道:“我本以爲,你們白天會睡在棺材裡面的……嗯,我說,書上都是這樣寫的。”
“有些傢伙是真的有這種癖好。”卡蓮眼睛也不願意睜開了,像是在說着夢話一樣,“其實我們也不是說不能在白天行走,像我如果在陰天的時候,倒是可以在外邊活動幾個小時,要是烈日的話,時間會更短。白天停留時間太長的話,皮膚會被灼傷的,再長點時間,甚至會**……”
“那真的是太恐怖了。”屠申義搖了搖頭,看了懷抱中的卡蓮一眼。
他發現她此時呼吸已經完全地平和了下來,看來是真的睡着了過去。屠申義笑了笑,輕手輕腳地下了牀。
直到無法忍耐的時候就會離開。
或者直到無法忍耐的時候,就把他變成真正的吸血鬼吧。
這是黎明之前他和她纏綿的時候,在各自耳邊做出的承諾。
……
屠申義開始打量着卡蓮的這座公寓……畢竟這可能會生活一點時間的地方。總的來說……這是居住環境十分不錯的地方。
但他在書房裡面發現了一副掛着的油畫。
畫上的女人靜靜地坐在了窗邊,懷中抱着一隻白貓……她彷彿經歷了千年的落寞,看着看着,屠申義便彷彿又看到了那晚平安夜,獨自地坐在酒吧吧檯前,託着腮的卡蓮。
不多久,屠申義才吁了口氣,緩緩地走出了這書房。
卡蓮租住下來的公寓配套十分的齊全,只是廚房裡面的各種工具是從來沒有使用過的……
一晚上的疲勞,屠申義早就飢腸轆轆,想要在這裡找點兒吃的東西,但愣是沒有找着,倒是在冰箱當中找到了幾個容器。
屠申義好奇地打開看了一眼……他沒有味覺,但是嗅覺還是在。
是血液……
屠申義怔了怔,瞬間感覺有些頭暈倒不是因爲暈血症,只是突然看見鮮血以這種方式放在冰箱當中,頗具有衝擊力的。
屠申義盯着容器瓶子裡面的鮮血看了一會兒,忽然取來了一個小杯子,倒出來了一點,然後深呼吸着。
手掌在杯子面前胡亂地彈動着,便猛然把杯子抓了起來,屠申義仰着頭直接把鮮血給灌入了自己的口中。
閉着眼睛,他沒有去感受鮮血在口腔中的觸感,只是一口悶進了肚子裡面……沒有味覺的他,單純像是喝了酸奶一樣。
只要克服心理障礙的話……好像也不是吞不下去。屠申義摸了摸脣邊的血跡,此時肚子卻咕咕地叫了起來。
他不由得自嘲一笑……自己還不是吸血鬼。
不夠他忽然有個主意了,便開始在廚房裡面搗鼓了起來。忙活了一會兒,實在是餓得不行的屠申義便穿上了外套,出了門。
……
知道旁晚的時候,太陽下山,唯獨剩下一片霞彩還在做着短暫的停留,卡蓮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在牀上伸了伸懶腰,忽然意識到屠申義並不在身邊。卡蓮疑惑地走下了牀來,赤腳走了出去其實她能夠很輕易地感覺到屋子裡面到底有沒有人,只是她此時更願意用自己的雙眼去證明。
證明沒有。
她亦有患得患失的時候,只是不輕易表露出來……只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她甚至連一張紙條也沒有找到……或許,當熱情冷卻之後,才感覺到了害怕,所以離開?
這個念頭很可怕,卡蓮甚至想要把它從腦海中揮去,卻又告訴自己,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未嘗不是一件就好事。
卡蓮苦澀地笑了笑……不管屠申義是否悄悄地離開了,作爲吸血鬼的她卻避免不了還是要進食的,那種身體的需要基本上無法壓抑下來。
冰箱裡面放着的是她從一名暗黑商人手上購來的純血,十三氏族出產的……通常來說,如果不是狩獵日無法壓制本能狂躁的時候,卡蓮更加願意飲用純血,這和人類更願意吃自己做的食物,而不是在外邊吃那些無營養的快餐一樣。
只是她發現有一份純血的量少了不少……卡蓮皺了皺眉頭,鼻子動了動,便飛快地打開了旁邊的櫃子,拎出了一個杯子來。
杯子是乾淨的,但她卻能夠嗅到這上面殘留的純血的味道這不是她平時用來飲血用的杯子。
這裡除了她不可能再有別的吸血鬼,那麼這個裝過純血的杯子到底是怎麼出現的……卡蓮幾乎瞬間就想到了前因後果。
那個男人,爲了她,在嘗試着飲血……但飲用的份量是不是有些多了,這傢伙是不知道一份純血的珍貴。
卡蓮有些走神,甚至忘記了自己原本是打算飲血來補充的……忽然,屋外邊有了腳步聲。
是屠申義回來了。
開門的聲音。
卡蓮連忙收拾好了這裡的東西,也沒有來得及飲血……雖然雙方間表明了一些事情,但她此時卻下意識地不想在屠申義的面前進行飲血的這種行爲。
“你醒了。”
只見屠申義此時手上抱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有些狼狽地走了進來這裡面的基本上都是食物。
他說:“嗯,你吃你的,我吃我的,ok?”
卡蓮沒有說完,只是輕輕地摟着了他。屠申義此時抓着她的手,忽然道:“來,讓你看點東西。”
在卡蓮疑惑的目光之下,屠申義牽着她的手,然後提着一個小包包,來到了客廳。他讓卡蓮坐在了沙發上,然後便在電視機前擺弄着起來。
從小包包中取出來的是一臺攝像機。屠申義把線給連接到了電視機上,然後興致勃勃地坐到了卡蓮的身邊,方纔用遙控打開。
“這是什麼?”卡蓮好奇地問道。
屠申義隨口道:“白天的世界……正確來說,是我白天的世界。”
聲音響起了,畫面也已經有了。卡蓮怔怔地看着那電視機裡的畫面,那上面都是屠申義的模樣。
他帶着它去每一個地方,他對着它說每一件事情,就好像把它當作了她一樣。
“怎樣,還可以吧?”屠申義此時笑着道:“這攝像機是新買的,畫質果然不錯。”
“你一天就做了這些?”卡蓮忽然問道。
屠申義想了一會兒,也忽然道:“你等一下。”
卡蓮看着他飛快地跑到了廚房……開放式的廚房裡面,她能夠看清楚屠申義做的事情。只見他此時打開了冰箱的門,蹲了下去,卻是從冰箱的下層中取出來了一個盒子。
他拿着盒子回到了卡蓮的身邊,在她的面前把盒子打開……她此時嗅到了血的味道。
純血。
“這些是……”卡蓮忽然有些目瞪口呆起來。
這是用來製作冰塊的模具,此時上面已經排滿了一顆顆用純血凝結而成的冰塊。屠申義用鑷子把上面一顆花瓣狀的血冰塊給夾了起來,“嗯,成型得還不錯……來,嘗一下味道。”
他把花瓣狀的血冰塊送到了卡蓮的嘴脣邊,她下意識地張開了口來,吞了進去。
吸血鬼飲血的時候,模樣很有趣,像是醉酒一樣。屠申義此時饒有興致地打量着卡蓮,或許是因爲鮮血對於本能的刺激,此時卡蓮的尖牙微微地外露。
她仰着頭,緩緩地倒到了沙發上,眼睛半睜半開,像是得到了極樂。他伸手扶摸着卡蓮的頭髮,等待着她清醒過來,但她似乎不願意清醒過來,後來只是蜷縮在了屠申義的懷中。
看着電視裡面白天的世界,聽着這個男人強壯的心跳型,吃着這個男人給她做的鮮血冰棍,她感覺到時間彷彿停止了般,可以這樣的慵懶,可以這樣的緩慢。
日子一天天過去。
……
……
……
……
意識像是被困在了深海,她拼命地晚上游去,似是那氣泡般。而出現在那意識海洋的,是一道瘋瘋癲癲的聲音。
她……卡蓮·依謝爾認識這道聲音的主人,一個自大卻又有着高超技術的賭徒。
金伍城敗在了屠申義的手上,砍下了自己的手指,最後成爲了屠申義身邊的一個跟班……許多年了。
在那段歲月當中,卡蓮·依謝爾曾經獨自一人遊走世界,只是某次回到這座葡萄莊園古堡的時候,見到了屠申義身邊多了這樣的一個人。
他渴望得到永生……原因是,金伍城被證實患有了肝癌。多年的研究,屠申義並沒有真正地研究出來真血,他倒是用自己的血液配置出來了一種藥劑,可以壓制金伍城身上的癌症。
唯有跟隨在屠申義的身邊,金伍城才能夠活命,所以這個心高氣傲的賭徒,早早就被拔掉了獠牙,成爲了被圈養起來的一條獵犬。
事實上,吸血鬼們都有着自己的僕人,爲他們在白天處理雜亂的事情又或者稱之爲代理人。
金伍城就是屠申義所挑選出來的代理人。
卡蓮·依謝爾第一眼看見金伍城的時候,就和屠申義說過,金叔是一個野心很大的人,留在身邊未必是一件好事情。
但天性樂觀的屠申義卻說:如果留着這個傢伙,世界上會少一個人在賭桌上把人贏得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暴徒的話,其實也是一件好事情。
自從成爲了吸血鬼之後,屠申義大概是卡蓮所見過的,依然還執着地讓自己保留人性的吸血鬼了吧。
“你醒了,卡蓮小姐。”伊麗莎白在旁,此時驚喜地叫了一聲。
她的意識終於完全清醒過來,看着實驗室內的慘況,最後看着坐在地上,瘋瘋癲癲的金伍城。
卡蓮猛地一下從鍾落月與伊麗莎白的撐扶下掙脫開來,踉蹌地走到了金伍城的面前,一手抓緊了他的衣服提了起來,滿臉寒霜:“金伍城,你剛說什麼……是誰殺了他?”
“你是誰啊?”金伍城看着卡蓮·依謝爾,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後忽然傻笑起來:“我記得你了!你是採葡萄的姑娘,哈哈哈!蝴蝶飛,蝴蝶飛,飛飛飛!”
“別給我裝傻!!”卡蓮·依謝爾憤怒地把金伍城摔在了地上。
如今的她眼中滿是凌厲的殺機,只見她直接伸手從洛邱手上把自己的劍給奪了回來:整個過程中,洛邱只是眨了眨眼睛,並沒有說什麼……雖說這把劍還沒有玩夠就是了。
“說!!”
血色的花紋長劍此刻直接刺在了金伍城的臉頰旁邊,在卡蓮·依謝爾滿是殺機的注視之下,金伍城彷彿感受到了一絲畏懼,便縮了縮脖子,竟是嚎啕大哭起來。
然而此刻,卡蓮卻毫不留情地把金伍城的手掌給直接切開,瞬間的劇痛,讓金伍城整個身體都抽搐了起來,在地上瘋狂地打滾着。
起了殺心的女人也挺恐怖的……
洛邱搖了搖頭,沒有阻止的打算。
反倒是伊麗莎白此時忽然道:“卡蓮小姐,這傢伙已經快死了,你要繼續折磨他的話,他只會死得更快……你,你或許問不出什麼。”
聽着伊麗莎白的說話,卡蓮·依謝爾猛然停下了手臂,她的嘴脣一下下地抽動着,她那吸血的獠牙早就已經外露……她的眼睛早就變得血紅起來。
她在極力地按壓着自己的憤怒,總算是停下了對金伍城的折磨。
“卡蓮小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伊麗莎白此時鼓起勇氣問道:“爲什麼你要裝成屠先生的樣子……爲什麼你要,要……”
“我在尋找兇手。”卡蓮·依謝爾低着頭,“殺死屠申義的兇手。”
“兇手……”伊麗莎白瞬間意識到了什麼,衝忙道:“你是說,你懷疑我們當中,有人殺了屠先生?”
“起初我是這樣認爲的。”卡蓮·依謝爾冷漠道:“但現在……恐怕不是了。如果這個傢伙說的是真的話。”
長劍一揮,她又把金伍城的手臂砍去了一段,不帶眨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