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5章 擲骰之人（3）
越往上攀爬的重力越發的沉重。
這點壓力對於大修士來說還不算什麼，但對於只有超階修爲的她來說，每往上前進一分，體力都彷彿成倍增長。
更很快她還揹着那位誦讀泥板文書的昏迷少女……少女似乎沒有受到重力的影響？
楚蕊又攀爬上了一塊齒輪轉盤——她卻感覺像是磨盤。
以她的見識，自不可知道這嚴密的齒輪結構的動力是出自何處……茫然四顧，卻不是看風景的時候，而【她】的提示也在沒有出現過。
“往前走”
聲音，再一次自內心深處響起——前方有路嗎？
楚蕊下意識地看向了支撐巨大齒輪轉盤的軸承位置，卻見那軸承之前竟是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扇光門——更像是一張門樣大小的，會放光的卡片。
“你要我走進去？”楚蕊緊張地擡頭看着上方，她不知道【她】究竟藏身何處，但卻有種被自上而下窺視的感覺，“那裡面有什麼？”
“進入。”
聲音急速，而且很短……彷彿受到干擾般，急且不怎樣清晰。
楚蕊稍稍猶豫，只好跟隨着【她】的指引，靠近道光門之前，試探性地從衣服上撕下一塊布，扔入其中……靜待。
片刻之後，小女傭咬咬牙，便無比緊張地稍稍將手掌伸入光門之中——沒什麼異狀，她才鼓起勇氣，眼睛一閉，大步走入。
沒什麼感覺……只是睜開眼的瞬間，齒輪世界的一切都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赫然是一片翠綠色。
彷彿在乾涸的沙漠之中，偶遇了甘甜的綠洲般，宜人的溼度甚至讓身心疲累的楚蕊渾身細胞都在歡呼。
綠洲，隨手可摘的甜美果實，清澈平靜的水池，樹蔭與清涼的風……乾渴依舊的喉嚨此時就像是吞下了火炭般，灼熱難受。
她索性直接將誦讀文書的少女放在地上，然後趴在了水池的邊緣，盡情地吸允着清涼與生命。
冰冷的水打溼了她的臉，卻也同時洗去了她臉上的骯髒。
小女傭感覺精神恢復了不少，那差不多耗盡的體力，也漸漸地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她直接坐在了池水的邊緣，一股倦意讓她眼簾漸漸沉重。
有一年的冬天，她在放學的路上碰到了一隻被遺棄在路邊的寵物犬，家裡是反對的，素來聽話的她只能偷偷地寵物犬安置在一處廢棄的民房之中。
後來附近發生了好多起的惡性襲擊事件，是妖獸所爲，是一個新移民私自帶來的，沒有官方登記的危險中妖獸幼崽。
白鋼公所出動了不少錦衣調查這件事情，附近的流浪生物基本上都被進行了清掃……
有一天放學回家的路上，她就再也沒有見過那隻寵物犬了。
……叫什麼名字來着。
“醒來！”
着急的聲音猛一下地在楚蕊的耳邊響起，她朦朦朧朧地睜開了雙眼，只感覺有什麼東西此時正滴落在自己的臉上。
絲絲流淌，竟是止抑不住的……口水。
小女傭瞳孔瞬間凝縮，本能的驚恐讓她不顧一切地蹬腿，身體瞬間鏟着後移動……她纔看清楚那流淌着口水之物。
她不知道如何形容，灰黑色的鱗，猩紅的雙眼，似人非人……更像是惡鬼——不錯，就像是惡鬼一樣，而且還不是一隻，而是兩隻！
“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楚蕊大驚失色，慌亂間胡亂地折了一根樹枝就當作是武器了，“惡鬼？”
“他們也是和你一樣的人，只是被戲命師改造，才變成了這副模樣。【赤色之城】破碎之後，其中一隻惡鬼身上有一道信物，它們是根據信物的引導，纔來到這裡。”
這是第一次，楚蕊聽到【她】的聲音說着如此仔細的話語，不禁心中一怔。
“我…我要怎麼對付他們？”她下意識問道。
【她】的聲音響起：“想辦法將他們引導到裡面的水池之中，讓他們浸泡進去，可以暫時讓他們清醒過來，但被改造過後的身體沒有辦法恢復，你放心，我會幫你。”
“你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進了這裡之後，突然間……”
“請快些。”那聲忽然催促。
“就算你這樣說，我也……”無甚作戰經驗的她只感覺空有一身力氣卻使不出來。
就在此時，四周的樹藤猛然間揮舞，直接將那形如惡鬼的兩隻生物給死死纏住——但很快，兩惡鬼巨大的身體力量，就已經將樹藤給直接撕開，只能阻擋片刻的模樣。
楚蕊見狀，連忙將誦讀文書的白裙少女揹着，根據【她】聲音的提示，飛快地往綠洲的深處走出……樹木，高草，荊棘，彷彿都像是活了過來辦，紛紛爲她打開了通往前方的路。
可身後的倆惡鬼卻窮追不捨。
危險依然沒有解除。
“看到了！”楚蕊驚呼一聲，闖過了一片林地之後，她頓時又有了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只見在這茂密的綠洲森林的中心之處，有一不大不小的湖……湖中聳立着一棵十來米高的大樹。
“就是這裡嗎？”楚蕊緊張地問道。
聲音沒有迴應……甚至一路上纏絆着兩隻惡鬼的植物此時也不再活動，眼看着兩隻惡鬼飛撲而來，大驚失色之下的楚蕊瞬間忘記了反抗，被撲入了湖水之中。
很深…彷彿深淵，看不見盡頭。
冰冷的湖水捲入了她的口中，落水之後世界的突然安靜，讓意識有一次模糊了起來……她的身體被其中一名惡鬼的四肢緊緊地纏着。
鋒利的牙齒早就已經咬破了她的肩膀，刺入了肩骨之中……痛。
通入心扉。
她想要說些什麼，張開的瞬間灌入了湖水更多……意識開始混亂了起來，生澀的眼睛，朦朧地看着晃動的湖面。
盈盈的光斑在湖面之上盪漾着。
想起來了……它的名字。
忽然間，一絲絲彩色的光線筆直地透入了湖水之中……帶來了寧靜，緊緊地朝着她的惡鬼的四肢瞬間鬆開。
……
浮出……喘息，然後瞬間脫水而出，超階的騰空之力在小女傭的身上展現的如同蹣跚學步般。
她踉踉蹌蹌地【掠】到了湖心之中的大樹之下……這一小塊的泥土當中。
千百上千道七彩的光線自樹冠之中散發而出，彷彿正在低語……動聽的，像是樂章似的某種聲音，漸漸地安撫着劫後餘生的小女傭的內心。
她下意識地看了眼被自己撈出來的誦讀泥板文書的白裙少女……還好，還是有呼吸的。
不一會兒，前方湖面之上，兩道身影紛紛浮水而出……赫然是那恐怖的兩隻【惡鬼】般的生物。
只是【惡鬼】此時卻蜷縮，一動不動，彷彿躺在羊水之中，顯得相當的安靜——只見一塊【月牙】似的物件，此時從其中一隻惡鬼的爪子之中緩緩地剝離而出，朝着湖心大樹底下飛來。
楚蕊小意思地張了張口。
樹底之下，此時正凝聚出一道窈窕的光影…身影。
異國長裙，及地的黑色波黑髮，小麥般的擁有光澤的肌膚……高挑，成熟——【月牙】此時正落入了這名女性的手中。
楚蕊怔怔地看着這幾乎完美般的女子，“你…你就是一直給我提示的……”
“你好，初次見面。”異國長裙的女子微微一笑道：“我叫【沃爾菲德】。”
“沃爾菲德？”楚蕊張了張口…這名字讓她感覺無比的陌生…更不像是一名女性應該擁有的名字——或許異種文明的改名就是這樣的風格？
“那…那你怎麼要……”小女傭下意識追問。
卻見異國長裙的黑皮御姐此時目光忽然移動，望向了湖水的邊緣之處——楚蕊本能地順着黑皮御姐沃爾菲德的目光看去。
她頓時瞪大了雙眼。
只見那湖邊處，竟是不知何時站着了一名有着熒綠色長髮的清冷少女——少女的臉上幾乎沒有表情。
“兩…兩個？”楚蕊瞬間低頭看着身邊不醒的白裙少女——湖邊的，和身邊的這個，除了衣服，沒有不同的。
瞬間，楚蕊想到了懷安大哥給她說過的，【赤王陵】能夠【複製】個體的事情。
“不要奇怪，她一直都在跟着你，一路走來這裡。”黑皮…【沃爾菲德】此時卻緩緩說道：“或者說，我其實是在通過你，將她引導到這裡來。”
“什麼？！”
……
……
……
……
“紅中！”
你所不知道的是，屑魔女真的在集成中樞的控制室裡面，放出來了一張麻將臺——三人正在擼着牌，空着的一個位置則是對準了晶管之中，自稱【九月】的少女。
小林SIR與妹妹已經知道這只是全息影像了，這少女沒有實體的。
所以【九月】要出什麼牌，都是屑魔女代勞的，她說她只管出牌，保證不看【九月】的牌面是什麼……云云。
“……所以說，整個【赤王文明】，其實都是天外來客的傑作？”小林SIR此時拿着一隻東風不知道打還是不打，“異世界？穿越？這不玄幻啊？”
“蒼藍連天尊都有，還不夠玄幻啊？”屑魔女盯了一眼，“你的東風還不打不打的！”
“哦哦！東風！”他趕忙將牌打出，旋即皺眉道：“在蒼藍之外，真的還存在別的…別的世界嗎？小楠老師，你確定不是什麼古早時代，被某位大能開闢出來的洞天之類？比方說，聯盟的各大【聖地】啊，我聽說裡面都是自稱體系的，擁有獨立的生態圈什麼的，有些比較現代，有些就很古代？”
“這方面涉及的是虛空地理知識。”屑魔女此時直接從【九月】的牌裡面抽了一張七條打出，然後輪到她的時候就直接糊了——晶管之中的少女只是翻了翻白眼。
“所以呢，就不跟你細說了……給錢！”
妹妹掏出了一塊靈石來——主要是這牌打得小，打一天也似乎輸不了多少，“小…楠小姐，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能知道這麼多事情，難道你也……”
“我其實。”只見屑魔女此時一臉凝重。
凝重的小林SIR不自已地豎起了耳朵，露出了緊張之色，“其實？”
“我其實是……”屑魔女深呼吸了一口氣，“一個孤兒！”
“……”小林SIR沒好氣地攤手道：“還錢！不打了！”
“別啊！”屑魔女連忙說道：“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是一個孤兒。我的父母生活在一個大家族裡面，後來因爲一些私人原因，還有家族的政治原因，我的故土被毀滅了，父母雙亡，只剩下忠心耿耿的管家，帶着我一路殺出。我們經歷了重重的危機，遭遇了無數的兇險，最終失落在了這個距離故土我TM都不知道有多遠的世界當中。”
【九月】再次翻白眼：要不你直接報我名字？
不愧是被三大文明帝國聯合通緝的魔女，單單這能夠讓數字生命翻白眼的無恥，就足以列入史詩當中。
宛如聽天書般的小林SIR與雙生子妹妹此時大部分不信——但不信也沒有辦法，分別安置在他們身後跪着的【三代·黑光】與【三代·極光】，此時正透過輔佐作戰系統，爲兩人簡單地介紹着【科技側】的資料。
即便是簡單的闡述，對二人來說，也一樣是天書半的深奧難明。
“他們還不到可以觸摸子世界真相的階段。”【九月】不禁皺眉道：“我不認爲這樣的灌輸，對於低等級的生命有什麼好處。”
“是沒什麼好處啊。”屑魔女聳聳肩道：“但一直不讓地上的生靈知道天上的星辰其實是不會發光的，難道又有好處？”
【九月】沉默不語。
屑魔女淡然道：“在科技側，只要是個接受完義務教育的公民，都能夠接觸到星空的概念，爲什麼其它三大側就不可以。”
“他們不同，我們信仰的是科學。”
“我能夠讓你們的科學死去。”屑魔女掏了掏耳朵，“別瞎比比，船塢什麼時候能夠打開？”
【九月】沉默半響道：“船塢的亞空間不知道爲何被鎖死了，用以往的方法無法打開，我正在嘗試破解，還需要一些時間。”
“難道被偷塔了？”屑魔女頓時狐疑問道。
【九月】卻無比篤定道：“【沃爾菲德】唯一綁定的是拉斐爾的信息片段，這是拉斐爾雙親在製造它的時候就已經設定好的，沒有人可以更改，更加沒有人可以偷走……就算是你也不行。”
屑魔女卻打了個哈欠，一臉無所謂的模樣——事實上，她確實是對生物形戰艦沒有辦法……就像是她無法對人進行星創一樣。
但只要是活生生的人…除了星創之外，還有別的攻略辦法的嘛。
只要是個女人，老孃都能攻略給你看啊！
至於男人……
男人要攻略的嗎？
“咦？”晶管中的少女突然傳來了一道詫異之聲。
這讓正在學習不同文明，快要燒大腦的小林SIR與雙生子妹妹下意識地擡起了頭來，“怎麼了？”
“有一股…不，有兩股超規格的能量體，正在靠近【赤王陵】。”【九月】臉色凝重道：“初步判定，這兩股能量體分別擁有【晨星級】的初級與高級水準。”
“【晨星級】的？”屑魔女此時眉頭一皺，若有所思，“其中一個還是高級【晨星級】嚒……”
妹妹此時眨了眨眼睛…【九月】和小楠老說的對話又遠到太虛去了……她揉了揉眉心，只感覺懷中忽然傳來了一股溫熱之感。
是姐姐的通信玉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