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稻收割完,秋漸漸遠去,差不多就要立冬了。
一股寒流不知從哪個鬼角落裡襲來,整個江城的氣溫驟然降了七八度。高家村的天氣越來越冷了,早起時都能看到整個劍馬湖面冒着輕煙般淡淡的水氣,要知道以前只有湖心島嶼周圍那一帶纔是水霧氤氳的。村民們都穿上了毛線衣,上了年紀的老人甚至穿上了夾衣襖子。
不過村裡有一個貌似變態的傢伙,那就是受益於系統、體質發生異變的洛輝同學。他依然只要穿一件單衣就夠了,但爲了不讓自己顯得太過於特立獨行,他只好在外加了件秋天的外衣。
“老伯啊,這紅薯要怎麼挖啊?”洛輝這天沒去禍害湖裡的魚和王八,也沒去獵殺山林子裡的野兔野雞啥的,大上午的,他和高歌及小妞妞一起挖紅薯去了。
“先用鐮刀把紅薯藤割掉,割滿一手,就用藤條捆紮起來,紅薯藤是要拿回去餵豬的……然後再用鋤頭把紅薯挖出來,將泥抹乾淨,放籮筐裡挑回去就行了。”高歌放下扁擔,從籮筐裡拿了把鐮刀出來,“小輝你是殺紅薯藤,還是挖紅薯呢?”
“我來挖紅薯吧。”洛輝拿起了鋤頭,這是把三叉鋤,由三個叉叉組成。這種鋤頭一鋤挖下去能挖翻很寬一塊土地,而且三個叉叉由於橫截面小,不容易傷到紅薯。
其實在高家村挖紅薯這活兒也差不多要接近尾聲了,像高歌這塊紅薯地,已經是最後一塊了。
挖紅薯這事情很簡單,尤其是對洛輝這個超級猛男來說,更是輕鬆不過。三叉鋤挖進土裡。一撬,便把一茬紅薯給挖了出來,撿起來扔到一邊。妞妞便把紅薯上的泥巴用竹片刮下來,放進籮筐裡。
三人分工合作,一個上午的工夫就把這塊紅薯地給幹翻了。收工後。高歌用蛇皮袋子給洛輝裝了百幾十斤紅薯。洛輝看着這滿滿一袋子的紅薯,“高老伯,你給我這麼多紅薯幹嗎?”
“拿給你吃啊,你山上又沒餵豬。”高歌掏出旱菸袋子,開始卷他的旱菸,在鄉村裡種紅薯基本上就是爲了用來餵豬的。但人自己也會吃掉一些。
“我知道紅薯切成塊拿來拌飯,飯都會香香的,更加好吃,可也用不着這麼多吧。”洛輝道,“這麼多都能吃到明年了。”
“你可以用它來作薯片嗎。”高歌把菸捲好,打着火抽了起來。
“作薯片?電視廣告上那些什麼?”洛輝惑問。對紅薯這玩意能變幻出來的美食,他所瞭解的還真不是很多,以前看的幾本鄉土小說上面,都沒有描寫。
“那些署片我吃過,馬鈴薯作出來的,而且還含了很多的添加劑,那是冒牌貨咱們鄉下用這紅薯作出來的薯片。纔是正宗的薯片。”高歌吐着煙霧道。
“哦,那這薯片好不好吃,要怎麼做?”洛輝來了興趣,他現在也算是資深吃貨一個了。
“做得好就好吃,做不好味道就勉強了。我和你伯母做的都不好吃,所以我纔拿紅薯給你自己去做了,相信以小輝你的天賦,做出來的味道會不錯。”高歌吞雲吐霧,娓娓道來,“這製作的過程嗎。不難。先把皮削掉,然後用大鍋打滿水煮,煮熟後拿出來,切成一片一片,再進行烘烤或晾曬……至於這燒烤與晾曬的火候。就要你自己去把握了,最好是不硬不軟。硬了吃起來牙齒都會嚼痛,軟了的話不易存儲,因爲水價過多容易發黴……”
聽高老頭這麼一說,洛輝還真對這正宗的薯片來了興致,把一百多斤紅薯給弄到了山頭上。
中午做飯的時候,洛輝削了兩個紅薯在米飯裡,煮出來的飯有淡淡的黃色,米香與紅薯香、米的甘甜與紅薯的清甜交融在一起,味道很是不錯。
午休過後,他就開始動手製作正宗的薯片了。奶奶許奶奶還有妞妞小丫頭都在一起幫忙,洛老和許老一如往常地在山下釣魚。
按照高老頭說的流程,把紅薯洗淨、削皮,大鍋打滿水煮,架在臨時搭建的柴火竈上,把火燒起來開始煮。四個人做這些事情,沒花到半個小時。
竈裡的火燒起來了,妞妞卻是用棍子扒開火紅的火堆,把四個紅薯給扔了進去。
“妞妞你幹嗎呢,烤紅薯嗎?”洛輝奶奶問她。
“嗯,烤紅薯。”妞妞點點小腦袋,“烤紅薯可香了,待會小輝叔叔、太奶奶、許太奶奶,我們一人吃一個。”
“妞妞真乖。”洛輝奶奶摸了摸她的頭。
對這烤紅薯,洛輝也有幾分期待,看過的幾本鄉土小說裡,倒是有對這事兒的描寫過,挺有意思的。
竈裡的柴薪噼哩叭啦地燒着,過了個五六分鐘,洛輝道,“妞妞,烤紅薯應該熟了吧。”
“纔沒那麼快呢。”妞妞道,“紅薯要是半生不熟,吃了會放屁屁的,臭臭的……”
“哦。”洛輝往竈裡添兩根柴,此時他聽到山下傳來許老的歡呼聲,卻是他釣上來一隻一斤多的火頭,把那老頭給樂的……這讓洛輝釣魚的癮發作了,“妞妞,你來看着火,我去下面釣會兒魚,紅薯差不多要熟了你就喊我上來……”
“小輝叔叔你三心二意,一會兒煮紅薯,一會兒釣魚……不過你去吧,有我在你就放心吧,不會烤焦的。”妞妞說着,又道,“小輝叔叔我聽說用紅薯釣鯉魚草魚,效果很不錯的,你要不要試一下。”
“紅薯釣鯉魚草魚?”洛輝在現實中、在網上、在小說裡都沒聽說過這事,不過不管小丫頭說的是真還是假,都可以試一下,沒魚咬鉤大不了就不釣了唄。
中午吃剩的飯裡還有幾塊紅薯,洛輝拿了兩塊,扛了根釣杆下去。用絲線當菜刀。切一小塊紅薯下來,用鉤子鉤住了,輕輕地甩到水裡。
“小輝你拿什麼在釣魚啊?”剛剛釣了條大火頭的許老樂呵呵地問。
“我用紅薯在釣,專釣鯉魚草魚的。”洛輝回道。
“行不行啊?”許老表示質疑。
“我自己是肯定行的。”洛輝道,“至於這紅薯行不行。釣着看看就知道了。
“你這小子……”許老一笑,注意力重新回了自己釣杆的浮飄上。
洛輝也把注意力放回到水面上的浮飄,說實話他對這紅薯真心沒底氣。他倒是知道鯉魚草魚吃紅薯,但紅薯粉粉的,被水一泡,被魚一咬。不全碎了,全灑水底去了,還釣個毛啊?
事實證明,洛輝的判斷是錯誤的,他的擔憂是沒必要的。不一會兒的工夫,浮飄就傳來了動靜。那魚咬食的動作很細微。這種細細微微的動作一直持續着,考驗着洛輝的耐性。
洛輝可是釣魚的超級高手來着,他的耐心好着呢,就算水下的魚把食吃完,只要沒有大的動靜,他都不會提杆……這種細微的動靜一直持續了三四分鐘,終於浮飄猛地往下沉去。
洛輝等的就是這個時候。他抓起杆子,猛地一揮,隨即嘩地一聲水響,一尾兩斤多的鯉魚竄出了水面,不過它被鉤住了。
“哈哈,開門紅。”兩斤多的魚對洛輝來說太小菜一碟了,三下兩下就被拖出了水裡。
將活蹦亂跳的鯉魚放進網兜裡,洛輝重新鉤了塊小紅薯,繼續釣了起來,這下他的信心可足了……洛老許老見他用紅薯一釣就釣到條大的。兩人也不用蚯蚓作餌了,過來拿了紅薯一起釣。
別說用這紅薯作餌還挺好使的,就是原本咬食一般都很爽快的鯉魚草魚,咬起這紅薯來斯斯文文的,特別的需要耐心。需要集中注意力,盯着浮飄……
二老的耐心與技術都不錯,這點考驗不算什麼,洛輝就更不需多說了。十幾分鐘的時間,許老釣到條斤多的草魚,洛老釣到條兩斤左右的,洛輝這次運氣不咋地,只釣到條三四兩的鯉魚。
“小輝叔叔,紅薯烤好了,你快上來吃吧。”妞妞在山上喊。
“爺爺你們幫我看一下杆子啊,我先回山上去了。”
洛輝放下杆子回到山頭上,只見坐在竈邊凳子上的小丫頭手裡拿着個黑麻麻的東西,正在剝着吃,看她那饞樣,卻是吃得挺香的,邊吃着還邊對身邊的洛輝奶奶和許奶奶道,“太奶奶許太奶奶,你們吃啊,烤紅薯要趁熱吃的,冷了就不好吃了。”
洛輝奶奶和許奶奶看着她手中焦黑的東東,同時擺了擺手,“我們不吃了,妞妞你也別吃了吧,都烤得這麼焦了。”
“外面焦了裡面可好吃着呢,太奶奶你們不吃,那小輝叔叔你吃吧。”小丫頭嘴角劃了幾撇黑線,弄得跟只小花貓似的,她從地上撿了個黑乎乎的砣砣,往走過來的洛輝跟前一遞。
“你個小饞貓,快去洗把臉,醜死了。”洛輝颳了刮她的嘴角,看着她手中這黑砣砣,頗有些鬱悶,敢情是小丫頭把紅薯烤過了火,結果就成這副樣子了……
妞妞手中的黑紅薯一扔,從椅子上蹦跳下來,洗臉去了。她吃這紅薯,其實也是裝樣子來的,話說都燒成這樣子了,還有什麼好吃的。
洛輝揭開大鍋的蓋子,一股夾着濃郁紅薯香的水霧冒了出來。等霧氣散去,洛輝一看鍋裡的水差不多要燒乾了,再一按紅薯,熟了……洛輝把大鍋提下來,將紅薯一個個的撿到篾篩裡,先攤涼了再切。
撿着撿着,洛輝發現鍋底有一層不薄不厚的、紅黃色的、稀稀的東西。用筷子沾了點一嘗,特別甜、紅薯的香味特別的濃郁,味道特別的獨特,特別的好吃……妞妞洗完臉蹦蹦跳跳地過來,告訴他這是紅薯糖來的,最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