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城下,聯軍連傷帶被活捉,留下了八萬多的俘虜,這些俘虜可都是寶貝,都是楊一今後跟英法兩國計價還價的本錢。本着救死扶傷的人道主義原則,楊一派出大批人手安置這些俘虜,有傷的給治療,沒傷的都老實去幹活。歐洲人倒也光棍,既然投降了,都還比較老實,只要不虐待他們,戰俘們也不怎麼鬧事。禁止屠殺和虐待俘虜,這是楊一一早就立下的軍規。
這次戰鬥繳獲火炮一千餘門,步槍六萬餘支。大大的補充了新軍急需的裝備。收拾完英法聯軍,楊一終於可以回頭教訓老毛子俄國人了。
聯軍撤退的很快,在海軍的掩護接應下,臺灣、廣州的駐軍紛紛上船逃命,中國軍隊幾乎沒費什麼力氣,就連續收復失地,在這場大反攻中,聯軍在臺灣和廣州的駐軍,也遭到不同程序的打擊。陳玉成和李鴻章幹起趁火打劫的買賣來,也都是把好手。
真正能撤退到新加坡的聯軍少的可憐,出來的時候浩浩蕩蕩的二十萬海陸聯軍,到了新加坡,只剩六萬人都不到,聯軍遭遇到前所未有的慘敗。
就在聯軍大舉撤退,瘋狂逃竄時,遠在東北白山黑水的聶士成,已經退到了哈爾濱,俄國軍隊已經進入中國領土的縱深達六百多公里。
楊一立刻命令李秀成,留下少量部隊,打掃戰場,主力立刻北上。奔赴東北戰場,一定要把俄國人留下。爲了徹底的留下老毛子,楊一當初給聶士成的指示時就有交代,部隊雖然說地節節阻擊,但部隊並不是直線後退,而是利用在東北廣闊的地理環境,阻擊部隊也只是朝兩邊撤退,把正面讓給俄國人,撤退的部隊在俄國人後面重新集結,他們在完成阻擊任務後。又多了個新任務,那就是截斷俄國人的後路。
聯軍撤退只後的半個月內,由於情報不通,俄國人一點都沒有得到聯軍已經被消滅的情報,還是一直往南打。俄國人一路南下,逼近了冰城哈爾濱。而就在這個時候。李秀成手上的六七萬人馬,加上劉銘傳部的兩個師的增援部隊,十萬大軍,已經在山海關下開始新地集結。
與俄國人的一仗,到底該怎麼打?這個問題已經困擾楊一很久了,原計劃是讓聶士成在哈爾濱城下進行最後的阻擊,等待援兵。現在英法已敗,加入在哈爾濱阻擊俄軍太厲害。俄國人一向是有便宜就佔,沒便宜就跑,一旦被俄國人聽到些風聲,掉頭就跑,那這仗白打了。俄國和英法兩國情況又有不同,俄國與中國接壤,對中國領土窺視已久,歷史上俄國就利用聯軍強行逼迫清政府簽訂了《中俄愛輝條約》割讓了四十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又策動外蒙古獨立。真要說起來,俄國纔是中國強大起來的最大對手。所以一定要把俄國人打疼了,打怕了。
要想全殲俄軍,就得需要時間,部隊集結需要時間,糧食彈藥地準備也需要時間,思之再三,只有放棄哈爾濱,真正的達到誘敵深入的目的,這是楊一最後的決心。雖然松花江流域的松遼平原一馬平川,新軍放棄哈爾濱後就無險可守。可是爲了完成全殲俄軍的計劃,楊一決定,就算把松遼平原一帶打料了,也要把俄國人都消滅了,這樣才能換取國外至少二十年的和平,纔有發展地時間和空間。
哈爾濱,眼下城裡也只有兩萬不到的防禦部隊了,大部分還是當地招募的新兵,楊一讓聶士成最少在哈爾濱阻擋俄軍三天,這三天還要把所有百姓都轉移走,聶士成身上的擔子很重,不過中國軍隊在天津城下全殲聯軍的消息聶士成已經知道,這給了聶士成帶來了無比的信心,也決心在這東北大地上,上演一出好戲,讓俄國老毛子知道,中國是不可侵犯的。
哈爾濱城不大,聶士成早在到達東北的初期,就已經在城外開始派人挖掘工事,戰壕和掩體都是現成的,按照聶士成的估計,守上三天沒問題。
俄國人的騎兵終於出現在聶士成地視野裡,哥薩克騎兵在吃虧之後,雖然還是很囂張,但現在行動起來比以前要老實多了,從不和主力部隊拉開五公里以上的距離。俄國人上次吃了虧,現在也老實許多,一路穩紮穩打,倒也不急進了,聶士成也樂的和他們耗時間。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哈爾濱城下一戰,已經不可避免了。俄軍躍躍欲試,中國軍隊嚴陣以待。
相比之下,俄軍在裝備上比起英法聯軍要差上許多,無論是火炮的數量,還是步槍的性能,槍炮的射程等都有相當的差距。按說對聶士成而言,在哈爾濱地防禦並沒有天津城下來的困難,不過聶士成也有自己地難處,那就是老兵少,從關內帶來的部隊,不過一個師,加上一些其他部隊,總共才五千人,其他的都是就地招募的新兵。而且爲了確保能截斷俄軍的退路,聶士成把主力部隊都潛伏在了俄軍的後方。另外就是聶士成的部隊馬克沁機槍嚴重不足,新部隊馬克沁機槍不到二十挺,各防禦天津的部隊比起來,實在有相當的差距。還有就是,聶士成沒有多少鐵絲網,陣地上不草拉了一道鐵線形網,這防禦起來困難又大了許多。
俄國人把全部四百門大炮都架了起來,對着哈爾濱城外的陣地就是一通轟炸,然後開始密集衝鋒。新軍依託陣地,在聶士成的指揮下,用步槍和手榴彈不斷的打退俄軍的進攻。俄國人雖然沒有英法聯軍的裝備好,大炮也少很多,但是俄軍士兵都有一股子蠻勁,打起仗來也都兇猛十足。
在鐵絲網面前,俄國人也同樣吃了虧,新鮮事物要適應,都需要一個過程,在付出半天的時間和三千多人的傷亡後,俄軍終於突破鐵絲網的攔截,直接面對中國軍隊了。
三天時間不長,但也不短,這三天裡,楊一完成了反攻部隊的集結,彈藥的儲備也基本到位。部隊已經出發,越過山海關,直奔東北戰場,現在最關鍵的就是,看聶士成能否把俄軍拖住。而聶士成需要做到的就是,至少把俄軍拖在東北,拖在松遼平原至少半個月以上。
三天,俄國人用了三天時間,付出了將近一萬人的代價,這才佔領了哈爾濱。聶士成爲了不刺激俄國人,怕俄國人逃跑,已經命令留在後方的部隊,停止對俄國人運輸線的騷擾,還很好心的在哈爾濱城裡留下了一些糧食,做出一付苦戰不支,倉促撤退的假象,目的也是迷惑俄國人,讓他們放鬆警惕。
其實俄國人也辛苦的不行了,部隊連續作戰,十萬大軍已經疲憊不堪,到達哈爾濱後,皮得落夫整頓人馬,十萬人已經去了一萬多,皮得落夫決定在哈爾濱進行修整,進一步補充彈藥和糧食,然後才進行下一步的進攻。
也多萬皮得落夫的小心,聶士成他們才得以從容撤退,爲了把損失降低到最小,附近的百姓都早已經轉移,俄國人派出搶掠的部隊也沒有遇到什麼阻擊,不過也大都撲空了,沒弄到什麼。
“快,快,快”李秀成站在高處,幾乎是用喊的在催促部隊行軍,戰機稍縱即逝,要是放跑了俄國人,下一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有機會。
爲了和時間賽跑,反攻部隊分爲三批人馬出關,第一批全是騎兵,一個五千人的騎兵旅,爲先導,接着就是全部輕裝前進的步兵,最後是各種火炮部隊。不管怎麼樣,一定要把俄國人堵下來。
俄國人在哈爾濱停留了六天,這六天的停留幾乎是致命的,聶士成帶着部隊已經又一次轉移,不過這一次的轉移不是後退,而是朝俄國人的後方而來,目的是會合原來掩藏的阻擊隊,徹底的截斷俄國人的退路。俄國人終於察覺到不對了,這六天時間裡,後方不斷傳來發現大批中國軍隊活動的情報。幸好皮得落夫擔心的運輸問題還沒有太大問題,部隊的彈藥已經得到一部分補充,就在皮得落夫決定下一步進攻開始的時候,一條消息還是傳到了他的耳朵裡,那就是英法聯軍已經在天津城下全軍覆沒。
皮得落夫這才感覺到了危機,立刻打算收拾部隊,這就要逃跑。緊接着又有一條壞消息傳來,一隊運送大批彈藥的車隊在青雲嶺一帶,遭到中國軍隊的伏擊,所送彈藥全部被毀。
壞消息總是接二連三的出現的,派出往南的先頭偵察部隊,很快又帶回條壞消息,南面出現了大批中國騎兵,正朝哈爾濱快速殺來。皮得落夫最擔心的事情還是出現了,哈爾濱根本就是一個陷阱,現在他總算明白了。
俄軍立刻開始撤退,可是撤退的過程居然格外艱難,出了哈爾濱不到五里路,就遭遇中國部隊的不斷襲擾,部隊打打停停,一天才行軍三十公里。距離邊境還有很長一段距離,作爲俄軍的主帥,皮得落夫現在覺得,這段路程忽然變的格外遙遠。
虛虛實實,實實虛虛,虛者實也,實者虛也,是故兵無常型,水無常式,爲了弄懂中國人的戰術思想,皮得落夫正在利用晚飯後的休息時間,聽翻譯給他翻譯他弄來的中國兵法書,對於中國人,皮得落夫實在沒辦法理解,也不可能理解,聽着翻譯半生不熟的翻譯,皮得落夫就更糊塗了,他就納悶了,中國人就是奇怪,虛的就應該是虛的,實的也應該是實的,虛和實之間不應該存在轉移關係。
皮得落夫不理解是正常的,一部《孫子兵法》在那個年代,整個歐洲也許只有拿破崙看明白了,中國人早在兩千年前就具備了極高的軍事理論體系,這在歐洲人那裡是不敢想像的。
這些天,皮得落夫算是吃夠了中國軍隊的苦頭,聶士成的阻擊運用的很藝術,俄軍撤退的道路上,幾乎每一時刻都在戰鬥,剛走幾步,路邊就響起幾槍,再走幾步,天上又下一發炮彈,等到注意力都集中在兩邊和天上的時候,地上又出現了一個陷阱,等這一切剛過去,前面的高地上,又突然出現中國軍的阻擊,而且阻擊很兇猛,可打個半天,中國軍隊又主動消失了,到達下一高地的時候,又出現中國軍隊的阻擊,等俄軍擺開陣式,拉足了架勢打過去的時候,卻發現中國軍隊早跑沒影子了,部隊又得重新整隊,總之是沒一刻安生的時候,弄的整個俄軍的行軍速度有如蝸牛一般。
中國人的軍事理論看來一時半會也沒辦法弄明白了,但憑着皮得落夫多年的軍事生涯,他很快就明白了中國軍隊的意圖,那就是利用小部隊,層層干擾,遲滯俄軍的前進,想明白一切的皮得落夫被嚇出一身冷汗,如果事實真的象自己想像的那樣,那中國軍隊的作戰意圖就太可怕了,中國軍隊在天津城下全殲英法聯軍的消息雖然未必真實,或許有誇大的成分,但即便如此,英法聯軍被迫撤退總是事實吧?對於英法聯軍,皮得落夫雖然打心底裡不服氣,但是俄軍在克里米亞吃了英法聯軍的敗仗這總是事實吧?英法聯軍的厲害,皮得落夫比誰都清楚。
皮得落夫覺也不睡了,立刻決定,部隊緊急集合,連夜出發,只要能撤出中國境內,就應該是安全的。
俄軍的行動很快就被中國軍隊發覺了,聶士成還想着打算下半夜帶票兄弟去拜訪一下這些遠道而來的客人呢,沒想到,他們這就要跑,要跑,沒這麼容易。
中國人一向都是很好客的,客人居然要連夜離開,那當然得好好歡送一下,俄軍還沒收拾好行裝,聶士成和他的兄弟們就已經在前面挖了許多陷阱,反正天黑,比較容易踩到,道路兩邊都是樹木,也得好好利用一下,派上三五十個人在裡面,俄國人一來就沿途用子彈歡送,別的不圖,就圖個熱鬧。
俄軍這夜路走的真辛苦,隔三岔五的有人光顧陷阱,開始還點着火把行軍,可是很快就再也沒人願意打着火氣了,因爲那個打火把的肯定第一個挨黑槍,沒辦法,誰叫他在晚上打火把,就他看的清楚,不打他打誰,難走歸難走,皮得落夫是早就下定決心,不論路上有多少阻擊,一律只派小部隊進行周旋,主力決不停留,拼命趕路。
皮得落夫的辦法看起來不錯,雖然這一路上連死帶傷的損失了兩百來號人,可主力部隊的行軍速度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不能不說皮得落夫是一位經驗豐富的戰將。
不過既然來了,再想走可就沒那麼容易了,天亮以後,看着前面的必經之路——青雲嶺,成爲了俄軍必須要克服的難關,而皮得落夫自己也沒有料到,擺在自己前面的不是一支小部隊,而是聶士成能拿出全部家底,整整兩個師,兩萬五千人。
俄軍第一次小規模進攻,被中國軍隊輕易的粉碎了,一千人的進攻部隊,被中國軍隊的一通猛打,逃回來的只有十幾個人,山坡上到處都是那屍體和還在掙扎往回爬的士兵。
青雲嶺橫亙在俄軍回撤的必經之路上,高約五百米,把部隊部署在山上,就可以完全封鎖整個道路,俄軍必須要拿下青雲嶺,才能看見回家的希望,而這一次看起來要完成這個任務,相當艱鉅。
看到先頭部隊一千多人,在短短的半個小時內就被中國軍隊基本消滅,皮得落夫感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作爲一個優秀的指揮官,皮得落夫要求自己一定要冷靜下來,俄軍很快就在皮得落夫的部署下展開作戰隊形,兩個小時後,大炮也全部架好,俄軍要開始進攻了。
關於這一場至關重要戰鬥,雙方在事後的評價各不相同,中國人稱這一戰役爲青雲嶺阻擊戰,俄國人則稱之爲伏拉基米突圍戰,伏拉基米,是俄國人對青雲嶺一帶的稱呼,在俄國的圖上,中國的許多領土,都被他們安上了俄語的名字,彷彿這些地方已經是他們的領土。
“嗚呼!壯哉!青雲三日,兩萬健兒,浴血殺敵,1860年9月20日,俄夷以十萬之衆,妄圖突破我軍青雲嶺防禦陣地,俄軍以大炮數百門日夜轟擊我軍陣地,又反覆發起進攻,我新軍新編第四集團軍兩萬五千餘人,奮勇殺敵,阻敵三日,三日後,我主力趕到,俄軍四散逃逸,均被聚殲。”(摘自《中國戰爭史》)
“1869年9月,我十萬俄軍被中國軍隊圍困在伏拉基米一帶,我軍奮勇衝殺,力爭突圍,無奈中國軍隊以三十萬大軍將我英勇軍隊包圍,最終只有五千戰士突圍成功,突圍戰中,我英勇將士表現出無畏氣概,前赴後繼,傷敵無數,雖敗猶容。”(摘自《俄軍戰史》)
兩國的戰史對這一戰役都沒有過多和詳細的描敘這場戰役,大概是因爲這場戰役太過殘酷,作爲失敗的一方,不願意寫詳細可以理解,可作爲勝利者,中國方面也沒有詳細的紀錄,大概是因爲,知道實際情況的人也不願意說明自己軍隊的巨大損失。
有一點俄國人說錯了,中國軍隊在數量上並沒有佔據多少優勢,李秀成的反攻軍團也不過十萬人,加上聶士成的部隊,中國軍隊在數量上不過比俄國軍隊多出了三萬人,而不是三十萬。
讓聶士成終生感到遺憾的是,那個年代中國工業的落後,由於兵工廠產量的低下,聶士成手上的兩萬五千人,只有大約八千人才裝備了新式快槍,還有七千人裝備的是普通後裝步槍,還有四千多人拿的是鳥銃之類的擡槍,剩下的手上就只有大刀和弓箭了,除此之外,聶士成部隊配備的迫擊炮和機槍也少的可憐,一共才二十門迫擊炮和二十幾挺馬克沁機槍,手榴彈也在以前的戰鬥裡消耗的差不多了,部隊的子彈補給也不足,整個阻擊戰,聶士成部其實是在一種極其艱苦的條件下進行的,從這個側面也能看出,皮得落夫在指揮上的才能,也正是他的提前撤退,才導致聶士成他們沒有時間等待必要的補給。
雖然經過一夜的行軍,俄軍已經極度疲憊,但是皮得落夫清楚的知道,在這地方多耽擱一下,就意味着整個俄軍多一分危險,皮得落夫沒有讓俄軍多遲疑,經過短暫的休息和和準備後,十萬俄軍對青雲嶺發起了連續不斷且極度瘋狂的進攻。
客觀的來看,俄軍雖然在裝備上沒有英法聯軍先進,但其民族特有的性格,造就了其軍隊的兇猛和彪悍,俄國人瞪豐牛眼,端着步槍朝中國軍隊殺過來的時候,聶士成他們沒有退縮,而英勇的站了起來,一次又一次的把俄軍打了回去。
這場戰役的倖存者誰也沒有忘記當時的一切,阻擊戰鬥的第一天,俄國人就朝陣地上發射了數千發炮彈,俄軍朝青雲嶺連續發起了五十多次的進攻,夏天漫長的白天,這東北顯得更加長久。
已經沒有退路的雙方在這一時刻,都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雙方在陣地上反覆爭奪,對俄軍來說,哪怕是中國軍隊據守的一寸陣地,一貫信念,那就是堵住俄國人,消滅他們,近代以來的中國,飽受蹂躪,民族情緒的爆發,使得這些戰士沒有一個願意在這關鍵時刻退縮。
戰鬥在殘酷的進行着,俄軍每一次進攻後,陣地上都留下一大堆屍體,而中國軍隊在他們眼中,幾乎就是打不完的惡魔,如此猛烈的炮火,如此高密度的衝鋒,幾乎每一次衝鋒都造成了雙方的肉搏,可是,即便如此,當俄軍又一次衝鋒的時候,炮火和硝煙籠罩的陣地上,中國軍人都又一次無畏的阻擋在俄軍的面前,整整兩萬五千人,而阻擊戰進行到第三天的傍晚的時候,陣地上已經只剩下三千人。
天就要黑了,皮得落夫在連續的進攻受阻中,日益的感到擔憂,決定連夜進攻,時間已經不允許俄軍再拖下去,儘管這三天俄軍已經損失了四萬多人。
一彎半月清冷的照在青雲嶺上,如水的月光滑過勇士們的臉上,一一可見的硝煙還沒來得及擦拭,手裡的鋼槍早以上好刺刀,腰間的手榴彈是預備留給自己最後的時刻。沒有人要求勇士們這樣去做,可就在這三天的戰鬥裡,一個又一個勇士用這樣的方式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
聶士成面無表情的用望遠鏡看着遠處,期待中的援兵依然沒有出現。山下的俄軍已經開始點起火把,從山上可以清晰的看見俄軍的調動,這一次也許是最後一次戰鬥了。
大人,我們來了。說話的是迫擊炮炮兵的兄弟們,兩百炮兵,這些士兵都是聶士成眼睛裡的寶貝,不到萬不得已,是決不讓他們上陣地的,雖然炮彈早就打沒了,可聶士成一直都沒允許他們上陣地,要知道這年頭,培養支炮兵部隊需要下多少功夫。可是現在沒有餘地了,完不成阻擊任務,聶士成自己也沒有臉面回去見楊一。
炮兵們列隊站在聶士成面前,有的手上拿着步槍,有的乾脆就拎把大刀,唯一相同的是,腰間都有個手榴彈。面對即將到來的犧牲,勇士們的臉上一片平靜,生死在這一刻已經變得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死的是否值得。聶士成也很想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又覺得這一刻任何語言都是那麼的蒼白。
命令炮兵,打完所有炮彈,這也許是最後一戰了。皮得落夫冷冷的下達着這最後的命令。今夜在這青雲嶺下,也許真的是自己和這支部隊最後的時刻。
俄軍的炮火在進行着最後的肆虐,三天下來,青雲嶺上原本鬱鬱蔥蔥的樹木都已經完全被炮火摧毀,山坡上到處可見被炸斷的樹木在冒着青煙。
鬼子上來了。留在陣地上觀察的士兵叫喊到,聶士成猛得抓起身邊的步槍,叫喊到:“進入陣地。”
俄軍在火把的照亮下,高喊着“烏拉”。又一次朝陣地上撲了過來。俄軍越來越近,山上的士兵們已經能清晰的看見,那些火把下猙獰而瘋狂的眼神。
“打!”聶士成一聲令下,士兵們手中的武器發出憤怒的吼叫。一排排俄軍士兵被打倒在地,但其他的士兵仍然混不畏死的繼續撲上來,雙方的距離越來越近。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
聶士成猛地跳出戰壕,高聲疾呼道:“吹衝鋒號。跟着我殺。”
衝鋒號聲在這個晚上淒厲的響起,中國的勇士們在衝鋒號聲的激勵下,紛紛越出戰壕,高喊“殺”聲,朝迎面之敵猛撲過去。
聶士成首當其衝朝俄軍殺了下去,一個猛的突刺,一把把一個俄軍刺了個對穿,拔出刺刀,一股勢血飛濺在聶士成的臉上來不及擦拭去血跡,另一個俄軍的刺刀已經刺了過來。聶士成一個擋劈,盪開俄軍的刺刀,猛的一聲努吼到:“殺”,一刺刀又扎進了這個俄軍士兵的胸口,還來不及把刺刀抽回來,三個俄軍士兵已經撲了過來。聶士來來不及多想。猛地一使勁,把步槍連着俄軍士兵的屍體,一起推向三個俄軍士兵,腰間戰刀已經抽出來,手起刀落,一刀砍下一個俄軍的頭顱。
就在聶士成砍下俄軍頭顱的同時,兩個俄軍的刺刀也刺向聶士成。聶士成躲避不及,只能用刀架住其中一支刺刀。然後順勢一刀,刀沿着步槍的槍桿滑下,對面的俄軍一聲慘叫,手指先被吹下,接着胸膛上已經狠狠的捱了一刀。聶士成這時候也看見一把刺刀即將扎進自己的身體,聶士成眼睛一閉,手就伸到腰間,那個手榴彈已經打開蓋子,就等着聶士成拉響它,然後一頭扎進俄軍中。
轟的一身,聶士成預想中的刺刀沒有來臨,回頭一看,原來是十幾兄弟拎着大刀已經殺到他身邊,幫着自己擋下一擊的不是別人,正是領頭地馮子才。只見這些士兵,個個刀法純熟,大刀飛舞處,俄軍在刀光中不斷髮出慘叫聲。聶士成朝馮子才微微一笑,轉身又朝兩個撲上來的俄軍士兵殺了過去。
寡不敵衆,山上地中國士兵在這場拼殺中。人越來越少,漸漸的落在了下風,幾乎每一個士兵都要面對兩個以上的俄軍。聶士成也不知道自己已經砍倒多少俄軍士兵了,馮子才也一直跟着他一起在反覆衝殺,可俄軍是越殺人越多,陣地上不斷有士兵拉響了最後時刻的手榴彈。
看着身邊的兄弟一個一個的被炸的粉碎。
聶士成怒止圓睜,手上大刀飛舞的更加凌厲,而身邊的馮子才也是一聲不吭的砍倒一個又一個俄軍,兩人帶着幾十個兄弟,所到之處,俄軍當者披靡。
身邊的又一個兄弟倒下了,倒下前艱難的拉響手榴彈,然後奮力的滾進敵羣,聶士成身邊也只剩下馮子才一個人了,聶士成這時候突然格外的清醒,該輪到自己了。
就在這萬分危機的時刻,俄軍陣腳突然大亂,也不知道他們嘴裡怪叫着什麼,紛給開始四散退去。聶士成擡頭遠眺,只見無數火把出現在俄軍的後面,一匹匹戰馬,一把把閃亮的軍刀,一貫個頭顱被無情的砍下。援兵終於被等來了。李秀成手上的五千騎兵,在戰場上最關鍵時刻,終於突然出現在了俄軍的身後。趁着俄軍注意力完全被山上的部隊吸引,騎兵部隊猛的一個突擊,從俄軍側後殺將進來,俄軍頓時一片大亂,以爲中國軍隊的主力大部隊殺到。
趁着俄軍大亂的當口,五千騎兵徑直朝山上殺來,俄軍紛紛躲避不及,被他們輕易的殺開一條道路,順利的跟聶士成他們會合。
皮得落夫清楚的知道,騎兵的出現意味着什麼?全軍撤退的幻想完全破滅了,絕望的皮得落夫終於下達了一道原來死也不願意去下的命令:“放棄傷員,全軍出擊,能殺出去多少算多少吧。”皮得落夫的聲音中,充滿了無奈,一種在最後時刻失敗的無奈。
放棄傷員,俄軍士兵們完全明白這道命令的最終含義,他們失敗了,現在開始爲逃命做最後的掙扎。
被逼入絕境的俄軍士兵重新鼓足勇氣,彷彿受傷的野獸一般,朝青雲嶺的陣地發起最後的衝鋒,得到增援的聶士成這一次沒有讓機會溜走,無論俄軍如何拼命,中國軍隊寸土不讓,陣地始終牢牢的掌握在中國軍隊的手中。
天亮了,早晨四點,天已經完全亮了。隆隆的炮聲終於出現在了俄軍的身後,李秀成率領的大軍終於趕到。震天的喊殺聲響徹雲霄,中國軍隊如下山猛虎,猛撲俄軍。經過一場血戰的俄軍再也沒有鬥志和勇氣,殘存的俄軍開始四散逃亡。青雲嶺上的衝鋒號又一次響起,它標誌着陣地還在中國軍隊的手上,並且總攻也已經開始。
到處是四處逃竄的俄軍,到處是俄軍散落的武器,到處是舉手投降的俄軍士兵。
皮得落夫的營帳內,一片安靜,皮得落夫這時候居然還有心情聽翻譯給他讀翻譯後的《孫子兵法》。
“孫子說:戰爭,國家的大事啊,死和生的地方,存跟亡的道理……”(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儘管這個翻譯翻譯的並不地道,但皮得落夫卻還是聽出了一些味道,也彷彿從中間領悟到了些什麼。
外面的喊殺聲越來越近,翻譯的臉色也越來越蒼白,不住的停頓下來朝外面張望,皮得落夫繼續不動聲色,示意翻譯繼續念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