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柔柔的拂過,某微微泛着薄霧的湖面上,泊着一葉扁舟,一葉被如水的月光淋漓縈繞,彷彿披上了一層夢幻銀紗的扁舟。
一名身着淺綠色的衣裳,風姿秀逸十足的年輕男子,正盤膝坐在扁舟之頭。
年輕男子的正前方,置擺着一張雕繡牡丹花的矮几,矮几間放着一架金絲楠木古箏,金絲楠木古箏共有二十一根細弦。
這一名風姿秀逸十足的年輕男子,乃靈宮的聖君南宮雪衣。
此時此刻--
淺淺垂首的南宮雪衣,修長手指正在撩撥古箏的細弦。
清脆婉轉的古箏音,從南宮雪衣的指間瀉出,拂過微泛薄霧的湖面,令原本平靜如明鏡的湖面,蕩起了圈圈的漣漪。
本是大珠小珠落玉盤,細雨滴落芭蕉葉的天籟箏音,可隨徐徐的夜風瀰漫開,卻又多出了幾分愁苦的悲涼氣息。
因爲,淺淺垂首的南宮雪衣,指尖雖在撩撥着古箏的細弦,可心中卻是思緒萬千。
他到底該不該違背聖帝的命令,連夜的闖入聚英山莊,將靈宮的天大秘密,告訴上官凝月呢?
若將秘密告訴了上官凝月,上官凝月願意跟他回靈宮,結局當然是完美無比的。
但是,若將秘密告訴了上官凝月,上官凝月卻還是致意不肯跟他回靈宮,這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啊!
南宮雪衣的背後,靜站着四名身着綠衣的女子,這四名容顏如海棠豔麗的綠衣女子,正是靈宮的梅蘭竹菊四使。
瞅望着南宮雪衣略顯蕭條的背影,聆聽着南宮雪衣指間飛瀉出的,那夾雜着幾分悲涼氣息的箏音,梅蘭竹菊四使的心中,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家主子此刻正在煩惱一些什麼。
上官凝月已經成年了,而成了年的上官凝月,更不能與軒轅焰在一起。因爲…
主子想去聚英山莊,勸說成年的上官凝月回靈宮,接任聖帝一職。可是,主子卻又不知道到底該如何的勸說,才能夠勸得動上官凝月。
湖岸上,是一片蔥鬱的樹林。
蔥鬱的樹林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一個令人乍一看,嘴角忍不住的直抽,再一看,會笑岔氣兒的滑稽怪老頭。
銀色月輝的籠罩間,無法看清楚怪老頭的臉。
因爲,怪老頭的下半部分臉,被一大把凌亂的白鬍須給遮擋住了。至於怪老頭的上半部分臉,又被額前垂落的一縷縷亂糟糟白髮,給遮擋了起來。
怪老頭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粗布衣裳,染泥的褲腿兒捲到了膝蓋間。
怪老頭的腳上,套着兩隻破草鞋。左腳的腳後根半露在了草鞋外,右腳的大腳趾頭和小腳趾頭,亦半露在了草鞋外吹風呢。
怪老頭的頭上,還戴着一頂斗笠,一頂用竹篾編織而成的,大洞約有兩個,小洞約有八個的破斗笠。
怪老頭戴個破斗笠也就罷了,令人風中凌亂的是,他還在斗笠的兩個大洞,八個小洞間,各插了一朵紅色的雞冠花。
這也就罷了,令人風中更加凌亂的是--怪老頭的腰間,還圍扎着一團團的稻草,而稻草間居然豎插着六塊,用來砌牆的黑色長磚頭,以及一把生了鏽的剷土鐵鍬。
倘若尋常的老百姓,看到了這一身慘不忍睹,混搭裝束的怪老頭,鐵定會認爲怪老頭是一個瘋子,眼中笑出了淚花,肚子笑的抽疼抽疼。
可是,若身懷武功的江湖人士,看到了這一身慘不忍睹,混搭裝束的怪老頭,最多也只是笑個幾聲,接着便再也不敢笑了。
因爲,忽然出現在蔥鬱樹林中的怪老頭,竟然沒令靈宮的聖君南宮雪衣,以及靈宮的梅蘭竹菊四使,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以聖君南宮雪衣,和四使梅蘭竹菊的本領,即便有古箏音的干擾,可若有人出現在了樹林之中,他們還是能夠在第一時間內,敏銳無比察覺到的。
但是,一身裝束慘不忍睹的怪老頭,已經來到了距離南宮雪衣,以及梅蘭竹菊四使,如今所處的那一葉扁舟,大約三米遠的位置上了。
可南宮雪衣和梅蘭竹菊四使,竟然還未有一絲一毫的察覺。
南宮雪衣仍舊在垂首,白皙指尖柔撩着古箏的細弦,梅蘭竹菊四使的一雙眸子,仍舊齊齊的默瞅着南宮雪衣的蕭條背影。這…怎能不令人恐怖萬分呢?
直到--
一身裝束慘不忍睹的怪老頭,取下了腰間的那一把生鏽鐵鍬,埋頭哼哧哼哧的挖掘起了腳下,因爲久未被雨水澆灌,顯得極其乾硬的泥土。
扁舟上的南宮雪衣,以及梅蘭竹菊四使,腦袋這才一個迅速的右轉,眸光齊唰唰的投遞向了,湖岸上的那一片蔥鬱樹林。
見到怪老頭的一身慘不忍睹裝束,南宮雪衣以及梅蘭竹菊四使,嘴角雖然忍不住的抽搐着,可心中卻是同時的一駭。
若不是聽到了鐵鍬挖土的聲音,以及連續不斷的哼哧哼哧音,他們竟完全的渾然不知,距離他們扁舟三米遠的蔥鬱樹林中,忽然多出了一個人來?
微眯的俊眸,審瞅了一下蔥鬱的樹林中,埋頭哼哧哼哧挖土的怪老頭之後,轉回腦袋的南宮雪衣,再次的一個淺淺垂首,指尖繼續撩撥起了古箏的細弦。
立於南宮雪衣身後的梅使者,右手則是朝着纖腰間用力的一插,聲音唳冷萬分的道:“老頭,要挖土滾遠一點兒挖,別驚擾我家主人撫箏!”
“你家主人撩撥出來的古箏音,比老頭兒挖土的聲音高多了。所以,怎會是老頭驚擾你家主人撫箏呢?明明是你家的主人,驚擾老頭挖土好不好?”
怪老頭口中雖然回答了梅使者,可他的腦袋卻仍然低垂着,一鍬一鍬認真的挖掘着,腳下顯得乾硬無比的泥土。
“你…”怪老頭的機智回答,竟弄的梅使者一時啞口無言。
“樹林這麼大,處處可挖土。”雙眸倏地一個寒眯,蘭使者冷冷的開口了:“你不挑別處挖土,偏挑我家主人停舟的地方挖土。老頭,你是故意來搗亂的麼?”
鐵鍬揚起,拋掉一個大土塊的怪老頭,聲音嘲諷十足的回道:“你家主人可以在此撫箏,老頭爲何不可以在此挖土?這樹林又不是你家的,老頭高興在哪兒挖土,就在哪兒挖土,你管得着麼?”
聽到怪老頭嘲諷而又挑釁的話語,雙眸冒火的竹使者,立刻咬牙一字一句的道:“老頭,你可知道我們是何人?我們是靈宮的人,你若不想死的話,立刻滾!不然的話…我讓你屍骨無存。”
令世人恐駭萬分的靈宮,竟未令怪老頭產生一絲的膽怯。
加快速度挖土的怪老頭,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之後,回話道:“靈宮的人又怎樣,靈宮的人還不是大活人一個麼?世間處處都是大活人,老頭若一碰到了大活人便得滾,那老頭一天得滾多少回啊?”
聽到挖土的怪老頭,竟沒將天下人畏懼的靈宮放在眼裡。
南宮雪衣白皙的指尖,停止了撫弄古箏的細弦,腦袋再次的一個右轉,南宮雪衣的一雙俊眸,驚訝萬分的瞅望向了怪老頭。
“既然你成心找死,本使者成全你。”菊使者的胳膊當即一擡,凝聚十足靈力的雙掌,朝着怪老頭的身軀唳狠襲震了去。
見到菊使者的雙掌,催震出了全部的靈力。
梅蘭竹三位使者,以及聖君南宮雪衣,都認爲挖土的怪老頭,必定難逃菊使者的靈力攻擊,身軀瞬間便會化成粒粒的粉末。
誰知,就在菊使者雙掌催震出去的靈力,以雷霆之速襲向怪老頭的身軀,然後距離怪老頭的身軀,還有短短半米遠之時,竟消失的一乾二淨了。
而自菊使者雙掌催震靈力,到菊使者催震出去的靈力,詭異般消失的短暫過程中,怪老頭並沒有給予任何的回擊。
身軀微彎,腦袋低垂,口中發出哼哧哼哧聲音的怪老頭,仍舊揮動着手中的一把生繡鐵鍬,認真無比的挖掘着腳下乾硬塵土呢。
--怎麼會這樣?
大驚失色的梅蘭竹菊四使,雙眸一個相互對望之後,足尖朝着舟板上一個迅點,身影宛如閃電般的竄飛了出去。
雙足瞬間立於林中地面的梅蘭竹菊四使,將埋頭哼哧哼哧挖土的怪老頭,從前後左右四個方向,團團的包圍了起來。
一個默契的點頭,梅蘭竹菊四使同時的伸出了雙掌,將自身所有的靈力,催震向了被她們困於正中央的怪老頭。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怪老頭還是隻忙着挖土,沒有給予任何的回擊。
可梅蘭竹菊四使,齊心協力催震出去的靈力,卻跟先前菊使者一個人,催震出去的靈力一樣,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見了。
而就在靈力消失的一瞬間,梅蘭竹菊四使又回到了扁舟上。
梅蘭竹菊四使,並非自己回到扁舟上的。她們是被怪老頭的手中,那一把挖土的生鏽鐵鍬,忽然間卷盪出的一股力量,給震回了扁舟上的。
梅蘭竹菊四使,不僅僅身軀被震回了扁舟上。
肺腑感到疼痛的梅蘭竹菊四使,每一個人的臉色,都是蒼白無比的,每一個人的嘴角邊,亦都滑落着悽豔的血絲。
見此情形,原本一直盤膝坐於扁舟間的南宮雪衣,立刻站立了起來。
“請問…”雙拳朝着怪老頭一抱,南宮雪衣的薄脣中,竟溢出了謙虛的聲音:“老前輩是否就是江湖中,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天機老人?”
南宮雪衣的話一出,梅蘭竹菊四使的臉色,比之先前更加蒼白了一些。
--什麼,眼前的挖土怪老頭,就是傳說中武功強到了驚天動地,將四國的遼闊疆土,當成了一座供他嬉戲玩耍樂園的天機老人?
怪老頭沒有回答南宮雪衣的話,將生繡的鐵鍬朝着肩頭一扛,怪老頭繞着腳下已經挖好的,那寬約半尺,長約兩尺,深約三尺的大坑轉起了圈。
繞着大坑轉了兩個圈之後,怪老頭一屁股落座在了地上,雙眸瞪向了梅蘭竹菊四使,脣中迸出了氣呼呼的聲音。
“老頭本準備在地面間,挖掘一個與自己身軀一般大的坑。都怪你們不停的跟老頭說話,擾亂了老頭的心神,害老頭將坑給挖大了。”
氣呼呼的說完,屁股離地的怪老頭,身影噌的一下,跳入進了挖好的大坑中。
將腰間圍扎的一團稻草內,豎插着的六塊用來砌牆的黑色長磚頭,陸陸續續的取下,在大坑內拼成一個長方形。
怪老頭的後腦勺,朝着磚頭上一個枕靠,身軀筆直的平躺在了大坑中。
見此情形,嘴角一陣猛抽的梅蘭竹菊四使,心中同時的嘀咕道--搞了半天,這怪老頭抗着一把生繡的鐵鍬,跑來此樹林中挖一個深坑,是準備把這一個深坑,當做今夜用來睡覺的牀?
怪老頭雖然沒有回答南宮雪衣的話,可南宮雪衣知道,這怪老頭就是江湖中傳說的,武功強到了驚天動地的天機老人。
否則,他怎會如此輕易的,便令梅蘭竹菊四使的靈力消失了呢?他怎會如此輕易的,便將梅蘭竹菊四使震退回了扁舟間呢?
瞅了一瞅躺進了深坑中,鼻間輕奏出呼嚕聲音的天機老人,南宮雪衣再次盤膝落座在了舟板上,聲音淡淡的道:“咱們走吧!”
“主子,咱們去哪?是回住處,還是…”
就在開口詢問的梅使者,脣中剛要溢出聚英山莊四個字的一瞬間,盤膝而坐的南宮雪衣,立刻朝着梅使者迅速搖了一搖手。
瞅見南宮雪衣手勢的梅使者,立刻將聚英山莊四個字,給吞嚥回了肚中。
她知道,主子沒讓她說出聚英山莊四個字,是因爲主子準備去的就是聚英山莊。主子至所以沒讓她說出聚英山莊四個字,是不想讓天機老人聽見。
先前的魔鬼桃林外,軒轅焰曾使出了無敵防身法,化解了靈宮的寒冰神針。而無敵防身法。乃天機老人自創的一種神奇武功。
能夠得到天機老人親傳武功,軒轅焰與天機老人的關係,必定非同尋常。倘若天機老人得知,主子準備前往軒轅焰的聚英山莊,恐怕天機老人會橫加阻攔。
雙眸相互對望了一眼的梅蘭竹菊四使,雙掌立刻朝着湖面一催,原本停止不動的扁舟,立刻朝着前方滑行而去了。
然而,扁舟剛剛滑行出去四米遠,忽然間又靜止不動了。
接着,無論梅蘭竹菊四使,雙掌如何的催卷湖面,令湖水彷彿浪潮一般的滾動着, 扁舟就是牢牢的定格在了原位,始終都無法前進一下。
“擾完老頭挖坑,又想去擾別人休息?你們靈宮的人,就這麼喜歡擾人?”
原本睡躺在深坑內,鼻間輕奏出呼嚕音的怪老頭,不知何時已經坐了起來。而剛剛那一道嘲諷的聲音,毫無疑問的,便是從怪老頭口中溢出來的。
南宮雪衣沒有猜錯,這怪老頭正是天機老人。
屁股坐於深坑之內,身軀伏趴在坑邊,左掌心拖着半邊臉頰的天機老人,右掌心此時此刻,正對準湖中扁舟的方向呢。
原來,湖中扁舟至所以會牢牢的定格,無法前行一下,是被天機老人的右掌心間,盛綻出來的一股強大氣流吸住了。
見天機老人吸住扁舟,令扁舟完全的無法動彈。
南宮雪衣終於知道,天機老人來此挖坑,以坑爲牀睡覺是假。天機老人來此的真正目的,就是阻攔他前往聚英山莊。
南宮雪衣的雙掌,亦凝聚起了十足的靈力,催捲起了湖面,試圖令扁舟朝前而去。
可是,縱然南宮雪衣與梅蘭竹菊四使,全部釋放出了體內的靈力,催捲起了湖面,扁舟仍舊還是牢牢的定格在原位,始終都無法前進一下。
--他們五個人,十隻手掌,竟然敵不過天機老人的一隻手掌?天哪,這天機老人的武功,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強大了驚天動地的恐怖境界。
這一刻,不僅梅蘭竹菊四使的臉色蒼白如紙,南宮雪衣的臉色,亦瞬間流露出了蒼白的色澤。
被天機老人的掌力,南宮雪衣以及梅蘭竹菊四使的靈力,重重包圍的扁舟,無法承受住強大氣流的猛烈衝擊,開始奏響了碎裂的聲音。
“不好,大家快撤。”
聽到扁舟碎裂的聲音,南宮雪衣立刻收回了靈力,身軀飛竄向了蔥鬱樹林。聽到南宮雪衣的話,收回靈力的梅蘭竹菊四使,身軀亦朝着蔥鬱樹林飛竄了去。
砰--
待南宮雪衣與梅蘭竹菊四使,雙足剛立於林中地面的一瞬間,扁舟,包括扁舟上的所有物品,全都炸成了粒粒的粉末,徹底的沒入進了湖底。
“你們靈宮的人,擾了老頭挖土,老頭可以原諒。擾了四國其他的人,老頭亦可以原諒。但是有兩個人,若你們擾了,老頭就不可以原諒了。”
天機老人的身軀,再一次筆直的躺在了深坑中,後腦勺亦再一次的枕在了黑色磚頭上。
可天機老人的脣中,卻溢出了警告的聲音:“這兩個人便是軒轅焰和上官凝月,若你們靈宮的人,擾了軒轅焰和上官凝月,老頭就讓你們跟剛剛的扁舟一樣,永久的沉於湖底。”
聽到天機老人的警告,南宮雪衣沒有說話。
衣袖朝着梅蘭竹菊四使,一個輕輕的揮動之後,南宮雪衣與梅蘭竹菊四使,腳尖倏地一個迅速踮地,消失在了蔥鬱的樹林中。
“老頭還等着抱小小焰,小小月呢,再敢破壞老頭抱小小焰,小小月的心願。老頭下一次挖坑,就不是給自己睡覺用的了,而是活埋你們用的。”
天機老頭翻着白眼說完,將插着紅色雞冠花的破斗笠,朝着臉上一個嚴實的遮蓋,真真正正的進入了美美夢鄉…
與此同時,聚英山莊中,燭影翩然的搖紅,花香瀰漫的某一寢室內--
已經沐浴完畢,穿上了粉紅色的睡袍,微微溼潤的青絲,用一根玉簪盤固於頭頂,僅留幾縷散落在粉腮間的上官凝月,邁着輕盈的蓮花碎步,從白玉屏風內走了出來。
瞅見渾身上下盛瀉着惑人的光采,一臉嫣笑朝着牀邊而來的上官凝月,軒轅焰感覺自己那一顆極速躍動的心,好象快要從乾澀無比的喉嚨口跳出來了。
抵達了紫檀木牀邊,脫掉了繡花鞋的上官凝月。
嬌軀朝着牀上一躺之後,臂膀習慣性的柔攬住了軒轅焰的腰,腦袋亦習慣性的,朝着軒轅焰溫暖的胸膛間,一個舒舒服服的偎靠。
只是,軒轅焰卻與往常完全的不一樣。
他的一雙胳膊,不僅沒有圈摟住上官凝月的纖腰,身軀反而如同觸了電似的,將上官凝月一個迅速推開之後,整個人宛如彈簧般跳下了紫檀木牀。
“那個啥,月…月兒,我去沐…沐個浴!”
背對着上官凝月,聲音結結巴巴說完的軒轅焰,竄冒熱汗的拳頭一個緊捏,邁步朝着寢室大門的方向,彷彿逃一般的快走了去。
白玉屏風後便是浴池,浴池旁還放着幾桶未用的,不算冷也不算燙的溫水。
因此,軒轅焰若真的要沐浴,放掉池內沐浴過的水,換上桶內未用過的水,便可以沐浴了,根本就無須走出寢室的大門。
所以,軒轅焰並不是真的要沐浴,他是準備逃出寢室,尋覓幾大桶冰冷的水,然後好好的澆一澆滾燙如火的身軀。
“喂,你不是已經沐浴過了,還沐浴個啥?”
玉眸瞅望着軒轅焰後背的上官凝月,嘴角微微抽搐的語道:“我猜…你其實又想去尋摸涼水,給身軀滅火吧?”
先前的每一夜,這傢伙總會跑出寢室好幾次。
每一次離開牀上的時候,他的身軀總是滾燙滾燙的,可待他重新躺回到了牀上的時候,他的身軀又變成涼涼的了。
這傢伙還以爲自己睡着了,什麼都不知道呢。其實吧,這傢伙每一次離開寢室,自己都是知道的,只是自己假裝不知道罷了。
嘎吱的一聲,步伐停止逃離的軒轅焰,心中當即尷尬的嘀咕道:咳…原來,原來自己每一個深夜,忙碌的來回奔波寢室中,月兒是知道的啊?
等一等,自己怎麼忽然間忘記了呢?如今的月兒,已經成年了。那麼…自己爲何還要去尋摸涼水,痛苦的給自己滅火呢?
倏地一下,軒轅焰掉轉過了身軀。
邁步走回紫檀木牀邊的同時,軒轅焰薄脣壞壞笑勾的道:“月兒,你是在提醒夫君,以後再也不必去尋摸涼水滅火了,因爲…現在的你,可以更好的替夫君滅火麼?”
“咳…”軒轅焰的邪魅話音剛落,上官凝月兩邊的粉腮間,立刻騰飛起了一團誘人的霞雲。
好吧!她承認,她確實是在提醒他,因爲她實在不忍心他家的焰,再多承受一次烈火的折磨,來回的出入寢室,忙碌尋摸涼涼的水,痛苦澆灌滾燙的身軀了。
瞅望見臉頰緋紅一片,更添萬種誘惑風情的上官凝月,四肢百骸內條條的熱流,猛烈亂撞的軒轅焰,心中採擷的巨大渴望,再也無法壓抑了。
抵達了紫檀木牀邊的軒轅焰,左手將上官凝月盤固青絲的玉簪,倏地一下抽了出來,拋向了燭影朦朧籠罩的地面間。
令上官凝月的柔順青絲,宛如瀑布般的傾泄而下,披散在了兩肩之後,軒轅焰的左胳膊,朝着上官凝月的纖腰間,一個緊緊的圈摟,身軀壓住了上官凝月的香香嬌軀。
白皙的右手掌心,柔撫着上官凝月那凝如玉脂,足以令他發狂的粉腮兒。
軒轅焰沙啞無比的嗓子中,溢出了既溫柔而又魅誘的聲音:“月兒,你欠了我無數個不眠夜。今夜…我要全部的討還回來。”
話音剛落,等不及上官凝月的回話,軒轅焰暖暖的薄脣,立刻深印在了上官凝月如櫻的紅脣間,索取起了纏綿的深深戀吻。
感受着上官凝月胸膛的起伏,瓊鼻間的急促呼吸。
卷裹着滿滿深情的墨眸,瞅望見上官凝月的一雙玉眸之內,緩緩渲染開的誘人十足,嬌慵萬分的嫋嫋水霧,渴望從心間徹底爆發的軒轅焰,那宛如萬馬奔騰般的灼熱,再也無法剋制了……
青絲的纏繞交織,彼此呼吸的重疊間,寢室內翩然搖曳的緋紅燭影,比之先前更加的豔麗了,寢室內鋪灑瀰漫一地的花香,比之先前亦更加的濃郁了。
心跳的完美交融,靈魂的完美結合間,溫柔繾綣的濃情深愛,將幸福萬分的甜蜜氣息,傳遞向了寢室的每一個角落,傳遞向了紅塵的每一個角落。
一夜過成了一生,一生過成了兩世,兩世過成了生生世世。
從空氣中徐徐飄過的夜風,彷彿亦沾染了軒轅焰和上官凝月兩個人,那無法遮掩住的喜悅,蝕骨銷魂的愉悅滋味,從而掀蕩起了層層的漣漪,盛流出了暈暈的陶醉氣息。
夜,很長很長。情,很深很深。愛,很濃很濃。
漫漫的長夜,總會有盡頭的。可上官凝月和軒轅焰兩個人,對彼此的深情濃愛,卻是永無止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