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彪專心開車,轉彎,打了一個喇叭之後,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後座的顧流蘇,說道:“這個社會上,多的是身不由己,不是你想怎麼樣就可以怎麼樣的?”
顧流蘇在心裡無數次的反思自己的人生,還有處理事情的方式,有沒有用百分百的真心對待身邊的每一個人,答案是否定的。
身不由己,詞不達意。世間幾乎所有的感情都可以用這八個字作爲總結,人人都一樣,她憑什麼例外。
見顧流蘇不說話,程文彪又提醒了一句:“顧流蘇,我願意幫你,是不想我兄弟因爲沒有你而整日消沉。你要明白,愛情只是生活的調味品,而不是必需品。不用說感謝的話,要感謝的話,直接行動來的比較直接。”
一路上車的副駕駛林月除了問程文彪有沒有聽到顧流蘇說話,一直是靜默的。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鴻溝。即使對方不介意,你心裡也會在意。
因爲自卑。
顧流蘇高傲的擡起頭,笑的自信,話是對自己說的,也是對程文彪說的。
“謝謝你提醒我,雖然閱歷沒有你和延熙多,但是心境大抵是一樣的,要不然不會上同一條船,實際的,完事了請你吃飯,請求延熙給你個林月放假,讓你們出去旅遊啊。”
其實這些程文彪根本不需要顧流蘇來做,也只不過表面上和顧流蘇客套一番罷了。
“顧主管客氣了,你也知道程總是什麼樣的人,他說那樣的話,也就說說,你也就聽聽。”林月適時緩和了一下氣氛,補充了一句。
程文彪空出一隻手,揉了揉林月的頭髮,“還是我的女人懂我啊。”
林月掙扎,“好好開車,誰是你的女人啊……”但還是在頃刻間羞紅了臉。
顧流蘇想,在年輕人眼裡,只要你看對眼了,一切都好說,根本就不存在配不配的問題。愛情裡不說這些,所以說相處的時候需要磨合,不要一味地被愛或者希望一直付出,那麼這一段感情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十三季”門口的保鏢攔住了車子開進去,程文彪伸出一直頭,“是我。”
保鏢一臉歉意地說道:“抱歉,程總,夫人剛纔吩咐了,不讓任何車子開進來。”
程文彪無奈地進來,對林月和顧流蘇說道:“二位請下車吧?”
顧流蘇嘴角露出不經意的笑,季母不讓任何車子進入“十三季”,難不成有什麼隱情嗎。
走進院子才能聽到悅耳的小孩子的笑聲,這一幕可真的很溫馨。
金黃色的陽光灑在綠油油的草坪上,小卡里在和季母還有李嬸玩老鷹捉小雞。
顧流蘇心裡忍不住想,若是小卡里真的是自己和季延熙的孩子,季母是不是也會一樣,這樣疼愛這樣珍惜?
她聲音不大不小,季母剛好聽見,顧流蘇叫了一聲,“媽!”
季母猛然擡頭,差一些被小卡里衝倒,聽到顧流蘇聲音的一剎那,季母登時變了臉色。
“你們怎麼又回來了?”
程文彪上前一步,堵住了季母看顧流蘇的視線,臉上堆積着笑容,說的特別虔誠,彷彿所說的就是真的一樣。
“阿姨,我們的車子半路出了點問題,想起流蘇之前中獎的車子還在,就來找你借用一下,晚上歸還。”
季母手裡的動作變得僵硬了不少,對着身後的李嬸說道:“李嬸,你先帶小卡里去玩,我隨他們去取車。”
程文彪臉上喜悅溢於言表,興奮的連着說了兩聲“謝謝!”
跟着季母走在了車庫的拐角處,季母突然停住腳步,“哦,不好意思,鑰匙在我房間梳妝檯上面的盒子裡,流蘇啊,你去幫我拿一下。”
顧流蘇本來是跟在程文彪和林月身後的,在想聽到這句話後的第一反應就是,季母想要支開她和程文彪說點什麼。
“好的,媽。”
轉身的一瞬間,顧流蘇分明看到了季母嘴角揚起的不經意的笑,而且是奸人得逞的那種笑。
於是顧流蘇放慢腳步,甚至停在了原地。
多年的特工生涯,對別人談話的內容還有聲音,距離,她自然是把握的恰到好處。
季母估摸着顧流蘇大概已經走遠了,於是和程文彪攤開正題說了一句:“是不是顧流蘇讓你回來的?”
程文彪沒料到季母會這麼問,爽朗一笑,推脫的一乾二淨,“阿姨,你說笑了,季延熙的車,大部分都是收藏的,所以我想來想去能借的只有那一輛,再說了,流蘇沒那麼大本事,我和她關係還沒好到你想的那個樣子。”
季母笑了笑,手不經意地撫摸了一下頭髮,“那就好,我可以現在打電話請師傅過來給你修你的車。”
程文彪有點驚訝,“阿姨,是不願意割愛嗎?”
“不是,那輛車你也知道是顧流蘇的,而且顧流蘇把那個車看的比較重要,雖然鑰匙在我手裡,說真的,我也一次都沒碰過。”季母有意無意地靠近程文彪。
在程文彪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道:“我希望有關顧流蘇的事情你都不要插手。”
“阿姨,你想多了,流蘇已經去取車鑰匙了,流蘇有什麼事情嗎?”程文彪明知故問。
季母哈哈大笑一聲,“沒有,我巴不得她有事。”
程文彪認認真真地看着季母,“阿姨,延熙和流蘇在一起挺好的,爲什麼你要反對呢。前段時間你不是已經承認她就是你的兒媳婦了嗎?現在爲什麼說這樣的話?”
季母長嘆一口氣,“我不知道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我勸你還是管好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事情,不要想着當善良的人,有時候,善良用錯了地方,也是大惡人一個。”
“阿姨,我知道了。”
季母看着車庫的門對程文彪說道:“車子在靠近南邊D3的車位,你好自爲之。”
說完季母就瀟灑的轉身,看都不看程文彪和林月一眼,直接走掉了。
程文彪鬱悶的一拳砸在牆上,擦破了一點皮,憤憤不平的說道:“爲了兒子好,也要看看兒子幸福不幸福啊,欺人太甚!幸好我沒有這樣的媽!季延熙這麼多年也是夠悲催的的!”
林月緊張的從包裡拿出些紙,裹在程文彪的手上,“事情比你想象中要複雜多了,這麼一點委屈都受不了,怎麼成大事?”
“這叫委屈?我這叫爲季延熙的女人打抱不平!三個女人一臺戲,她一個就等於三個了!綽綽有餘!”
“你聲音小一點!”林月氣憤地提醒程文彪,萬一季母還沒走遠呢。
這可是人家的地盤,現在暫時容不得他們撒野。
季母在拐彎不到十米的地方就看到顧流蘇一臉驚訝,而且雙手緊緊地抓着衣角。
看見季母突然朝着自己走過來,顧流蘇想要轉頭已經來不及。
尷尬地說道:“媽,不好意思啊,剛纔不小心摔倒了,所以還沒取來鑰匙。”
季母眉毛一挑,“是嗎?”
一副看好戲的樣子看着顧流蘇,在顧流蘇還思索的空擋,直接拉起顧流蘇的手,看起來特別親暱的樣子,“走吧,我們一起去取。”
走在季母房間時,季母一下子甩開顧流蘇的手,將她生生推倒了,額頭就磕在了牀的一角,很快滲出血來。
顧流蘇只是覺得自己腿又麻木的疼,還有頭疼。
一手摸上去,竟然出了血!
“媽,有什麼可以講清楚我可以爲了延熙無限忍受你所有的心血來潮,無理取鬧,但是別逼我。”顧流蘇手按着牀才勉強站起來。
季母“啪”一聲關上門,看起來就像個冷漠的妖精,“顧流蘇,你當真不知道你自己是給臉不要臉嗎!”
得意地從盒子裡取出顧流蘇車子的鑰匙,摔在了顧流蘇的臉上。
顧流蘇默默地撿起來,“媽,你有沒有想過有時候一切事情都是相對的,而且不是絕對的,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你別叫我媽,我擔不起!你是怎麼想着要背叛延熙的,那麼付出和回報是同等的!”季母也是近乎崩潰的吼叫,顧流蘇才意識到了一點什麼。
她暗地裡進行一切事情的時候,除了不能讓季延熙知道,不產生懷疑之外,她不能相信任何人。
顧流蘇臉上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直接越過季母,在化妝盒裡找到了一點紗布,勉強貼在剛纔磕破的地方。
季母“誒喲”一聲,接着諷刺顧流蘇道:“怎麼害怕毀容了嗎?沒事的,做不了狐狸精,你還可以用身體勾引更多的人!”
顧流蘇握緊拳頭,忍住了給季母一拳的衝動,她一定不能用暴力解決事情,一定不能!
顧流蘇突然詭異的一笑,“媽,我現在才知道了,沒有自我的人,走到哪裡都找不到自我。而孤獨的人,無論在誰身旁,都一樣是孤獨的!”
季母伸出手指顫抖的指着顧流蘇,“你……”
顧流蘇繼續笑道:“媽,有沒有聽過一句,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更何況我曾經是殺人不眨眼的特工顧十三呢?”
季母被氣的說不出話來,臉上的表情也特別的精彩。
顧流蘇晃了晃手裡的車鑰匙,“媽,謝了,這一次還回來了,以後就不要趁機諤去了!我不會告訴別人是你把我推到導致我受傷的!每一個做錯事情的人都應該被原諒!”
顧流蘇走出季母房間後,聽見一聲巨大的花瓶打碎的聲音。
她要的就是這種結果,敢怒而不敢言,哈哈……
心裡有個聲音不斷在提醒自己,顧流蘇,你是不是瘋了!
沒有,就算是瘋了也是被人逼得!要我下地獄的人,我一定也不會讓你好過!
走出大廳,手扶在額頭受傷的地方,轉身看了一眼樓梯的拐角處,季延熙應該還在睡覺吧。
走到之前自己移植的幾棵桃樹前,對李嬸溫柔的說道:“李嬸,媽好像心情不太好,你進去看看,照顧好小卡里,多上樓看看延熙,我先走了”
李嬸看着顧流蘇只是手捂着額頭的地方,本來想問怎麼了的,既然流蘇都不願意說,那麼她就算了吧。
陽光下,顧流蘇感覺頭暈乎乎的,呵呵,若是那個牀再堅硬一點,季母推得更狠一點的話,撞得更巧,恰好到太陽穴的部位,估計這會兒她已經掛了。
那麼季母也會被法律扣上故意殺人的罪名,落了個鋃鐺入獄的下場,結局這樣似乎也不錯。
但是不是她想要的。
既然想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她連季延熙都可以隱瞞,還有什麼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