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條件反射般全都回了頭朝着聲音傳來之處看去。
只見一對男女施施然走過,雖然姿態隨意,但是給人們的感覺卻不是隨意,行走間帶給周身的人都是遍體生寒,雖然快入冬的天,但也不會讓人冷到骨子裡,如今卻是冷到骨頭都冒着涼氣。
再一細看,只見那少女長眉入鬢,眸子狹長且深邃,鼻子挺翹,那帶着微笑的脣角卻讓人感覺不到絲毫溫暖,一身白衣讓她顯得有些冷漠出塵,行走間更多了幾分女兒家沒有的瀟灑,若不是剛纔的感覺太刺激,人們肯定會忍不住說道這姑娘幾句,只是現在的氣氛有些僵持,沒人敢開口,便都一個個的繼續看着熱鬧。
人們此時也注意到和剛纔說話的那個小姑娘一起來的少年,只見他猿臂蜂腰,眉似刀鋒又長眉入鬢,鼻樑更是宛若上好的白玉雕成的一般有型,棱角分明的臉上最吸引人也最讓人不敢直視的就是那雙眼睛,眸若朗星宛若無底的深淵,只是等你再細看彷彿在眼裡看到了屍山血海。周身的氣勢更是讓人不敢直視他的臉,只覺如墮寒風。
這二人往那一站就成了焦點,但是二人卻絲毫不放在眼裡。
“我倒不知,什麼時候村子的事兒是由你這個婦人說了算的!”話語淡淡卻讓秦氏感覺打在臉上一般,也讓她清醒了幾分,只是看着眼前那被衆人眼光和言語包圍的少女神色淡淡的樣子,只覺得妒火上升“你是哪來的小婊子,哪兒都有你,管好你那張.......”嘴還沒說出來,便見秦氏飛了出去。人羣一下子譁然,那眼光更是焦灼在了錦繡的身上。
“不會說話就不要說話,有這個功夫回家相夫教子鋤田耕地也好過放你在外面亂咬人。還有,不是什麼人你都能咬的,你應該知道,遷戶籍是需要村長的許可的,村長都同意了,那你如今的這番言論是想要越過村長麼?還是製造輿論有利於你啊,嘖嘖,這位大媽,腦袋瓜子裡沒有東西就不要出來丟人現眼了。”錦繡的話音一落周圍就想起一陣哈哈大笑聲。
“就是啊,秦氏,今日碰到鐵板了吧,你那張破嘴回去好好洗洗吧。”一個粗壯的農婦比劃着粗壯的膀子就開啓了嘲諷技能,畢竟,地上躺的這個女人,村裡就沒人得意,哦,當然,除了那些老光棍,鰥夫。這女人可不是什麼好人,早早死了丈夫的寡婦,還虐待婆婆,村裡的風評一向不好,除了女人能吵兩句,男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哼,小......你等着!”秦氏坐在地上捂着臉看着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和那副幸災樂禍的嘴臉,看的秦氏怒火中燒,但是自己又打不過,便想放下兩句狠話,沒想到,剛開口就被錦繡一個淡淡的眼神嚇住了,狼狽的站了起來就跑出了視線。
“劉妹妹,你家如今能過上好日子,大家都是高興的,你可不要理那騷狐狸,收拾收拾就走吧,這馬車還等着呢,你放心吧,這些傢什我就作主幫你分了,有時間記得回來看看。”剛纔那個身體粗壯的婦人見人走了,沒盡興的撇了撇嘴便上前拉着舅娘劉氏親親熱熱的說起了話來。
舅舅月生從剛纔就一直站在舅娘劉氏身邊,雖然沒有言語,但是卻是最近的距離,不說在這個朝代,什麼時候男人與女人吵架都是讓人鄙夷的,所以舅舅只能陪在舅娘身邊,直到錦繡來,才舒了口氣。看着錦繡的眼光越發慈愛“錦繡啊,還好你來了,我總不能拿個傢伙事去抽她,那女人......真不是個東西。”大約是實在找不到形容詞,只能說她不是個東西,這般呆萌,逗得錦繡一笑。
“舅舅,往車上搬東西吧,早點回去也省心,剛纔那位大娘說幫忙分傢什,可以省不少的時間,等安定了,想這裡了,回來也方便些。”錦繡不知道怎麼寬慰,只能盡心,畢竟誰離開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都會不捨,旁人也體會不了那種感覺。
“舅舅沒事,你們先進去搬吧,就在主臥裡呢,沒多少包裹了,這一趟也就走了。舅舅去和鄉親們告個別!”月生的嗓音有些乾澀,錦繡和無殤對視一眼就對着月生點了點頭便進了屋子裡。
“鄉親們,我樊月生從小在這裡長大,如今三十多年了,日子也沒過好過,只能說餓不死,但是咱們都是相互扶持走過來的,月生我忘不了這片土地,肯定會常回來看看的。如今月生沒什麼好送的,只有家裡的這些傢什,雖然說不值錢,但是都是我這些年一個個積攢下來的,留個紀念也好。”月生眼圈泛着紅,看着眼前層層疊疊的鄉親,一時有些難以控制。“等月生下次回來,定然帶上好酒與鄉親們痛飲。”
“好,那我們可等着了,反正離得也不遠,整的真叫人難受。”一個憨厚的漢子用力的抹了抹眼角,扯着嗓子附和道。
“是啊,是啊,沒酒也可以回來的嘛,有酒自然更好啦,咱們兄弟可都好這麼一口!”
看着淳樸依舊的人們,月生笑容咧的大大的,他從沒忘記過今日說的話,等到遲暮之年時回想起來依舊有些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