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仍舊那般純白無瑕,只是山坡下那被月光照耀的土地上已經侵滿了血紅之色,或是烏黑或是鮮紅,交織流淌着.....
衣衫或是整齊或是不整的西樑兵屍體,無一例外都是殘缺不全,頸項上猙獰的傷口涓涓的流着血,翻滾的皮肉,隨處可見的頭顱,那山坡後悄悄探出的小腦袋,剛一探頭,看見的便是如此場景....
饒是之前早就見到過此人乾脆利落的殺人手法,看見這鮮血遍地的屍體的樣子,還是被嚇了一跳,但是在尖叫前,這個小腦袋的主人便十分理智的將它壓抑在喉嚨裡。
捂得死緊的手還有那猛然轉身的動作成功驚醒了到現在還沉靜在痛苦的女子。
“薇薇...你在做什麼?莫要胡鬧....”這聲音有些脆弱沙啞,而聲音的主人也明顯一樣,說話的女子身穿貼身雪白裡衣,同那些女子一樣,正靠在山坡上抱膝取暖。
只是那清秀的容貌配上那惹人憐愛的嬌弱容貌便顯得出色了許多,她坐在方纔動作的那人身邊,怕她魯莽,這纔開口說話。
“瑤兒姐...”那方纔偷看外面,被嚇回來的小腦袋主人名字便喚作薇薇,被人抓住錯處不禁有些心虛,可也不過是一霎罷了,只見她垂頭回過不過三息,便看着那身旁面容各異的女子說道
“外面好多死人...”她說着衆人或是驚訝或是意料之中的話“那位恩人功夫好生厲害,那些畜生都不是他的對手,只是...只是...”
原本誇讚錦繡時,還是面帶紅暈,滿眼傾慕,可是說到外面情況的時候,她那頰上生出的紅暈卻在頃刻間褪去,有些畏懼的說道
“雖然我很開心,恩人將那些壞蛋畜生殺死,可是..可是...實在是怕人,他們連全屍都沒有,他們的..”小姑娘咬着牙閉着眼睛朝着那些已經被吸引了目光的女子低吼道“他們一個全屍都沒有,地上全是被摘掉的腦袋....”
此話一落,山坡這一片霎時便陷入了寂靜之中,那名喚薇薇的女子不過是十一二歲的豆蔻少女,如此場景閉上眼睛的她實在是熬不過這無聲的寂靜。
她低聲吼完,喘了幾口氣,便悄悄睜開了眼睛,看見的便是靠在牆壁上無聲淚流的一個又一個的婦人與女子,還有的,眼中滿含駭人恨意的高喊着“好、殺的好、這羣畜生、牲口,天殺的西樑人....”
那薇薇聽見此話也沉默了,默默的縮在牆角,抱了抱身旁的瑤兒低聲喃喃着“瑤兒姐,我們該怎麼辦?”她如此說着,也不見方纔偷看時的活潑,滾燙的熱淚順着她嬌俏的臉龐無聲淌下。
在哭也無法隨心的時候,大概只有同類的擁抱才能給予自己溫暖,薇薇抱着瑤兒冰涼的身軀,低聲的啜泣着,而那名喚瑤兒的女子眼中也不禁閃過一抹傷痛,拍着薇薇的肩膀低聲安慰着“會好的、會好的....”
比起身旁有些衣衫髮絲都凌亂不堪的人,這兩個衣衫還算完好的姑娘處境顯然已經算好的,只不過沉浸在親人的離去還有村子毀滅,自己險些被侮辱這一系列慘事之中,此時的她們實在是太過無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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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另一面,饒是錦繡神勇,在地形不利於自己還不能任意使用手段的時候,孤身面對數百精銳西樑兵也不禁有些捉襟見肘,喘着粗氣的她甩了甩手上的血珠,看着對面舉着彎刀對自己戒備非常的西樑兵低低的笑了。
那笑聲依舊悅耳,甚至多了幾分平常沒有的魅惑,再配上那極爲出色的容貌與氣質本該讓人沉淪的,可是對面的幾個西樑兵卻駭的連連退了好幾步才罷休。
因爲常年因爲食物的關係需要補殺獵物,這使得他們的感知能力也變得特別強,此時的他們就是因爲那個笑容感覺特別危險,這才下意識的退後幾步。
待站穩之後,他們再去看那站在高高屍體上笑得風華萬千的人,又是流的一身冷汗,衣衫的背襟處已經被凍上了,那是一層又一層的冷汗造就,對於眼前這人,他們已經怕極了,可還是要衝上前與他拼殺。
不論是西樑與北域的立場,還是因爲方纔這人打斷他們快活的惱怒,亦或是因爲那人已經被鮮血染紅的軟靴下面是他們一具又一具同伴的身體,此戰都不能免。
更別說,此人氣勢雖然駭人,可也不是無懈可擊的不敗之身,她身上的中的箭矢還有淌血的傷口都是最好的證明。
如此想着,彷彿能給自己增添力氣一般,西樑兵們手舉長刀彎弓朝着身軀依舊挺拔的錦繡衝殺而去,他們腳下所走過的路,踏過的身軀,無一不是他們昔日並肩作戰的夥伴,可是面對着孤身一人卻能斬殺百餘人頭的她,西樑兵們已經顧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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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那山坡還有百丈之遠,靠雙腳狂奔趕路的陳江流一行便已經聽見了西樑兵那宛若野獸嘶吼的衝殺聲。
眉頭一蹙,陳江流已經顧不得交待許多,雙腿微屈,在地上借力一蹬,人便竄出了老遠,可他口中仍舊唸叨着“快、快、再快一點....”
樑慕見此,耐住心中焦急朝着身後將士好一番叮囑這才追隨陳江流而去,二人身法一致,看的身後的將士好一番感嘆。
“哎....陳大人和樑師爺的功夫越發俊俏了,可若不是此時所見,我想我能開心一點....”說話的將士眉眼堅毅帶着抹不去的滄桑,身軀挺拔如長槍,一開口說話的欣慰之氣便證明着他是隨着陳江流從帝都來到此處的老兵。
“誰說不是?”身旁的將士低聲附和着,腳下卻不敢停歇的小跑着,望着眼前昏黑下難以辨別的道路,那將士心下也是悽楚
“北域爲何變成了這樣?”鐵血的漢子,眼睛卻是紅了“吉樂鎮方圓百里,此時怕是...”他聲音微哽,語帶恨意
“可泗水城卻仍舊閉城不出,可笑的是城裡探子傳來的消息,說的是總兵有言,外有癔症,這才封城,哈哈哈...老將軍若是知道北域已經如此,還會不會守在這已經腐敗的朝堂,爲他披肝瀝膽上陣守衛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