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錦繡見那羣西樑兵將躲得遠遠的,便想親自下去清理一番,只匆匆與陳江流打了個招呼,就從城牆上縱身跳下,陳江流反應過來時,忙不迭的朝城牆上的兵將嘶吼着護佑錦繡,而那羣躲得遠遠的西樑兵卻趁勢射出層層箭雨。
半空中的錦繡見此脣角勾起一抹冷笑,眼底更是翻涌起陣陣冷芒,眼看着那箭雨距離錦繡越來越近,而城牆上也開始向下拋着一塊又一塊石頭。
有朝躲的遠遠的西樑人羣中拋的,也有朝着錦繡身前飛來的箭雨拋的,意欲阻攔那看了都讓人心顫的箭矢,可無論哪個對於錦繡來說都是杯水車薪。
半身趴在城牆上的陳江流見此眼神幾欲瘋狂,甚至帶了幾分決絕,眼看着他狠狠的握了握拳,繼而一燎衣襬,擡腳預跳.......
卻就在這時,那已經到城牆半腰處的錦繡從廣袖中拿出一個火摺子一樣的東西往地上一拋,繼而便見那落地的火摺子中有肉眼可見的煙霧升起,就着那寒風頃刻間便在城牆下這一方小世界中瀰漫......
城牆上擡腳預跳想擋在錦繡身前的陳江流住了腳,望着那下方瀰漫蒸騰的白色霧氣眼中多了幾分複雜,繼而終是釋然的笑了,跳下城牆,朝着南牆這一邊的將士們擡手招了招,道“走吧,帶上石頭,咱們去北牆,這裡就交給錦弟吧....”說着,他一撩衣襬,施施然走了,這風度翩翩的模樣與方纔那瑕疵欲裂的模樣,怎一個差距了得?
衆兵將面面相視,無聲的舒了一口氣兒,繼而拿武器的拿武器,背石頭的背石頭,跟在陳江流的身後朝着北城牆而去。
這羣人比之方纔有些許不同,明明之前站在城牆上,每一次揮刀每一次動手,都心驚膽顫,可是此時走過那下方“轟隆隆”作響的城門上方時,卻是沒有一個人害怕,無論是表情還是肢體,都是一般,甚至那擡腳邁步間還多了幾分從容之色.....
再說下方錦繡,當拋出自制煙霧彈之後,錦繡便一個閃身進了空間,直到確定那箭矢都已飛過,安全無虞之後這纔出了空間,只是這一次,錦繡手中的武器換成了那把薄如蟬翼、可照人臉的匕首。
憑藉着過人的聽力,錦繡在薄霧中踏着詭異莫測卻又無聲無息的步伐一步步接近那羣已經慌亂不堪的西樑人,沒有急着解決他們,錦繡憑藉着自己先前的記憶一步步接近那羣中了蒙汗藥早已昏睡過去的那羣人......
吉樂鎮面朝西,背朝東,按理說,這般偏僻的地方應該很是寧靜悠然纔對,可是此時它卻已經陷入戰亂,不足丈高的城門被那約莫有五十人的隊伍拖着粗壯樹幹“嘭嘭”撞個不停,北牆也被下方的西樑人用箭矢射的一塌糊塗,上面甚至還有攀附着繩索不斷往上攀爬的西樑人。上方駐守的兵將有搬石頭往下砸的,也有揮舞長刀截斷繩索的,也有拖着木板阻擋那不斷往上飆射的箭矢的,總是亂的一塌糊塗。
但要說詭異還是那南牆,南牆下方有一塊地方此時憑空升起了煙霧,北風呼嘯,可是那朦朧的煙霧更是纏綿不絕,裡面更是傳來了陣陣驚慌呼聲,且都是粗啞的男聲。
此情此景,放眼此時整個天下怕是沒誰不會怕,憑空起霧,且風吹不散,這等手段,怎麼都不可能是人爲的,是以,饒是以兇猛彪悍著稱的西樑人,此時也不禁陷入了慌亂......
再說此時的錦繡,同樣在霧中摸索着,憑藉着過人的耳力和詭異莫測的身手,悄無聲息的摸到了之前安置那些被蒙汗藥放倒的一衆西樑兵身旁。
早前看護他們的西樑兵此時只剩下一人,約莫同樣是因爲突如起來的煙霧陷入恐慌,所以摸索着出去了,此時那僅剩的一人正哆哆嗦嗦的靠在樹幹上小聲唸叨着什麼,而那羣被放倒的西樑人正肩碰肩的放置在一旁,此等良機,簡直就是白送錦繡的人頭。
濃霧中矗立在樹幹旁的錦繡望了望不遠處樹下那隻剩下點點影子,卻仍舊嘀嘀咕咕半點警惕心都沒有的西樑兵,脣角勾起點點笑意,再次隨後拋下一個自制煙霧彈,錦繡放輕腳步,朝着那躺在地上的毫無知覺的兵將們摸索而去.......
血花飛濺,點點血漬噴濺在錦繡如玉般的面龐上,爲她添了幾抹灼人的豔麗的同時,更是多了讓人膽寒的殺氣,她手腕一動,帶走的便是一條人命,可她眼睛眨也不眨,甚至同那本來看守他們的西樑兵同在這方寸之間,都沒有讓他感應到分毫....
雪白刀鋒染上點點紅痕,本就一身白衣的她在這濃霧之中更顯遊刃有餘,躬身、抽刀、劃過,即便是收割人名的動作由她做出來,卻還是那麼悠然.....
望了望腳下那盤旋蜿蜒的血色河流,錦繡脣角勾起一抹冷笑,挪了挪步子,脣瓣無聲開合道“七十八....”甩了甩刀身上不斷滴落的血珠,錦繡拋下身後的一片死屍,朝着那仍舊在樹下拜求天神的西樑兵走去。
軟底銀絲履,走在被濃霧覆蓋的黃土地上宛若無聲,錦繡手執雪白匕首沒有任何意外的就收割了那沒有半點警惕心的生命,而後朝着周圍蔓延。
側耳傾聽,雖然不似先前的慌亂,可這霧中的人卻是半點兒不少,錦繡挑了挑脣角,眼中帶着好似能嗜人的黑暗朝着他們走去,一路上,隨手丟下一個又一個煙霧彈,而外人所見的,便是濃霧不散,而霧裡,卻是血色蔓延.....
此時的陳江流自是不知道錦繡那裡發生的一切,但是他仍舊從北牆時不時朝着南方眺望,每每入目的都是一片濃霧迷濛的時候,他的表情都是喜色中帶着幾許感嘆糾結。
撞門的依舊在撞門,喊打喊殺的依舊在喊打喊殺,那將領被錦繡一箭穿頭的太過突然,是以,他們依舊按照原本的命令執行,直到..那不足丈高的木質大門在樹幹的猛烈撞擊下傳來“咔嚓”一聲,場中的形勢這纔有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