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衆村民圍在中間的賴氏一家,面色各異,有滿臉陰鬱隱藏着不甘願者,也有恐懼不安滿臉茫然者,更有一人他面色陰毒,眼露狠厲,正是賴黃氏最疼愛的兒子!
賴黃氏一臉悲切的靠在兩個孫女兒懷裡,整個芒山腳下便只聽得她嘴裡的咒罵與哭嚎。
錦繡攙扶着老村長站在自家門口處與賴黃氏正對面,劉氏與楊三叔跟在二人身後,李家門內的衆人也彷彿商量好了似的,面含怒氣的走了出來,不論老幼大小,卻是齊齊站在了錦繡與老村長身邊。
秦川走到近前的時候,看到的正是這麼一幕。雖然有些意外,但也不至於讓他避開!本想悄無聲息的擠到人羣中問個明白。
卻是不想就是那一晃神,正好看見村口那裡氣勢洶洶走來的一衆人,領頭者是一個年約五十歲的老頭,他手持木棒,滿臉怒容與急切,身後跟着的一衆幾十人也都拿着各式各樣的農具,這模樣,無論怎麼看都不能善了。
秦川眼珠轉了轉,卻是一個高聲喊道“哎呦,李家姑娘,你快瞧瞧,這兩條狗兒怎麼樣?我可是特意選了兩隻兇狠的!打獵捉兔子看家護院完全不在話下,更別提它還跟狼幹過架!你瞧瞧,這都是它的戰功啊!”
秦川笑得市儈,藉着一衆人聽見身後聲音回頭的這會子功夫,牽着兩條步履矯健目露精光的黑色狗兒嬉笑着跑到了錦繡跟前,雖然不住扯着兩條狗兒在炫耀,但是一雙眸子在村民們看不到的地方卻是不住的在給錦繡打着眼色。
原本聽到秦川呼喝時,錦繡就已經很是驚訝。再看見秦川那隱藏在市儈下的急切眼神,錦繡卻是心中一凜,也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當下朝着他眼神不斷飄忽的方向望去,將村口的變化盡收眼底。
這一瞬間,錦繡卻是明白了黃賴氏打的什麼主意,不過是篤定自己脾氣不好不會答應她爲賴如絮求情罷了,而後又藉着自己不顧親情,不敬長輩來敗壞自家名聲!
只怕這一切都是鋪墊,無論自己答應去衙門還是不去衙門,他們都會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去了可以說成不盡心,不去便說是不念親情!
兩個半大丫頭,一個瘋了,一個活的滋潤,對於慣於同情弱者的百姓們來說,他們定然會被賴黃氏的輿論引導!繼而排斥自己,連帶着自己家人都不會好過!
錦繡看着那羣氣勢洶洶拿着傢什的村民們,殷紅的脣瓣間不由的溢出一聲輕笑,那半眯的鳳眸中寒意愈盛!財帛動人心,卻是不知這些村民們是爲了什麼?她不相信以賴家待人的態度,會有人擁護,如此那定然是因爲什麼了....
思緒雖多,實則不過一瞬,錦繡有了頭緒,當下也不再顧及“秦老闆言而有信,錦繡感激,只是今日家中有事,卻是不能招待了!”哪怕是那羣不懷好意的人越逼越近,錦繡仍舊面色不改的跟秦川說着話,甚至伸手摸了摸那看在別人眼裡極爲駭人的兩條黑色大狗。
秦川暗裡着急,卻也知道這不是自己着急便可以的,瞧這小姑娘舉止投足那般穩重的模樣,也不像是不知好歹的,更別說她昨日先施恩德,再談招攬這種好手段,怎麼瞧着也不像是無知少女,如此,還是且待吧,秦川吸了口氣,面上的笑意也自然了些,卻又聽錦繡說道
“這兩隻狗兒,怕是跟我不親近,還勞煩秦老闆你幫我將它倆帶進去安置!”明明方纔毫不顧忌的摸着兩隻狗頭,如今說起謊話面色卻是半點兒未改!更別說,旁邊賴黃氏還在那裡嚎哭不停。
二人卻是將那賴黃氏忽視了個徹底,有說有笑的進了院子,月生因爲昨日見過秦川,也知道他今日所來何事。
是以,聽他所言不禁有些疑惑,難得動起了腦子,這四下轉悠眼珠子的時候卻是正好看見了那朝着自家漸漸逼近的人們,頓時臉色一肅,也跟着二人步子匆匆進了院子。
這一時間衆人的眼光都聚集在匆匆進了院子的李家衆人身上了,倒是全將哭鬧不停的賴黃氏忽視了個徹底,也將她那方纔醞釀的愁苦情緒消散一空。
秦川來去匆匆,也沒消多一會兒,便見他捧着一個小瓷壇美滋滋的走了!有不少村民將目光投注在他身上,其中更是以賴家那個不懷好意的兒子爲最!那一雙陰毒的眼好似泛起了綠光一般,目送秦川匆匆下了山坡,卻是又將貪婪的眸光轉向李家院子。
而那羣目送秦川離去的人,卻是正好將山坡下一羣氣勢沖沖的別村村民映入了眼底,頓時驚呼連連,賴老頭見自己這一衆被發現了,再一聽自己的老婆子如同說好的一般嚎哭着,頓時一聲大吼“誰敢欺我老妻!”
且說秦川跟隨錦繡進了院子自然不是爲了安置兩條跟錦繡本就親近的狗,而是因爲錦繡有話要說,秦川雖然沒有來得及跟錦繡說他的選擇,可他如今所做的一切卻是說明了一切。
而在別人眼中的錢罐子,實則不過是一個酒罈而已,秦川捧着它一路匆匆的跑着,期間更是跟賴家帶來的一衆人擦肩而過,卻是得以平安闖過。
而這一路約莫是秦川跑的最快的一次了。等他連呼帶喘的抱着錦繡給他的瓷壇跑到縣衙門口的時候,才用了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多一點,可饒是如此,秦川卻也是半點兒不敢耽擱,抹了抹不合季節的汗珠,秦川對門口站班的衙役說道
“二位差哥,兄弟這兒有急事要見陳大人!”看着兩個張口欲斥的衙差,秦川連忙打斷他們
“二位差哥,小民此番並非貿貿然,而是代人相請,您二位也不用做別的,只把這壺酒送到陳大人面前再說上一句,果酒可還對口?自家門口有瘋狗!就可!”
秦川雖然說的急切,可字字都無比清晰!聽在那兩位當差的衙役耳中,不由得重視了幾分,更別說那最後一句明顯是與自家大人早有交情。
此事若是真的,他們二人自然得了貴人一個好,若是假的,再收拾這人也不晚,兩位衙役心中有了數,對視一眼後就有了結論,其中一人接過酒罈,撇下一句“在這兒等等!”就小跑進了衙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