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昊軒,字子羨,生於商戶人家,從他爺爺開始,便善於此道,雖然商戶在那些世家和讀書人眼中是不入流的貨色,可是旁人不知的是孔家家教卻是一點兒都不弱於那些書香世家。
孔家老頭兒一生娶了兩位妻,連着生了四個女娃,在孔家老頭兒年近三十五歲那年,孔家終於有了第一個男娃,正是子羨他爹!
子羨他爹抓週時抓的就是金算盤!會說話時,背的就是孔老頭兒整天唸叨的賬本,孔老頭想將自己兒子培養成一個狀元郎的夢想破滅了,也只能任由子羨他爹長大後接過自己手中生意,任其擴大。
孔老頭兒不曾想到,自家兒子不光賺銀子比自己厲害,生兒子也比自己厲害,一口氣兒給自己生了三個大孫子,這可把孔老頭樂壞了!閒暇的時候就擺弄着三個孫子,教他們讀書,考狀元。
不知是孔老頭唸叨的受不了還是娃娃們樂在其中,老大和老二那年考校,一個是榜眼,一個是探花!
可是誰曾想,帝都中的水那麼混!孔家老大與老二兩個少年郎周旋其中,鬧的身心俱疲,最後還是子羨他爹出了不少銀子擠出一個門路,將兄弟二人一起下放到了衛城,做一個小小的京兆尹與主簿!如此纔算安寧。
孔家經過老大與老二這件事兒之後,也不熱衷於讓排行老三的子羨死讀書了,由孔老頭帶着自家孫子躲到這個世外之地討得清閒來了!
子羨雖然是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可是除了傲氣一點兒之外,那些壞習氣卻是丁點兒沒有,因着自家大哥與二哥那檔子事兒,對那腌臢之事最是厭惡!
也不知怎的,竟與君逸和樊澈,顧以笙等人做了好友,只不過樊澈話少,顧以笙總是讀書,只有這君逸性子極好說話,是以這才與他走的近些!
在看見錦繡這等氣質的農家丫頭之後,子羨對青牛村的好奇卻是怎麼也停不下來,哪怕是在收拾行李回衛城之前的短短時間,子羨仍舊不罷休的跟了來,是以,就造成了如此情景。
“來,叫哥哥!聽話,叫哥哥....”亦心與若寒兩個不愛說話的小娃娃坐在錦繡所畫,月生所制的兒童餐椅上玩兒的熱鬧,十分有默契的忽略了撅着屁股在一旁不住逗弄的子羨。
“嘖嘖....這性子....”子羨一點兒都沒有陌生那種情緒,好似回到自己家一般,見那兩個娃娃沒有搭理的意思也只是撇了撇嘴,扭頭掃視一圈,走到堂屋靠近窗子的那邊的矮炕上坐了下來。
子羨早在踏進堂屋感受到裡面的溫度時,便已經褪了身上的狐裘,此時僅着一襲薄衫,他嬉笑着湊在矮炕上默默翻書閱讀的樊澈身邊,問着“我說樊澈,以笙幹嘛去了?君逸呢?”
樊澈停下翻書頁的手,無言的擡頭望向子羨,看見他笑意不改的專注面容時也不禁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將書本重新擺回一旁的小書架,擡手爲二人續上一杯茶,樊澈這才說道
“君逸去找錦繡了,有事兒同她說!以笙好武,此時怕是與駱蕭駱玉一同練武去了!你若是無事尋他們的話,不若在這堂屋烤烤火,讀讀書,品品茶,吃吃點心吧!”
他這一番長話說來逗的子羨一樂“嘖嘖,瞧你這模樣!”子羨撇了撇嘴,卻到底沒說什麼,只是捻起桌上看似粗糙實則精緻的茶盞抿了一口
“不錯,脣齒生香!回味悠然!”子羨的有些享受的半眯起眼感嘆道,而後似笑非笑的睜開看向樊澈“我說樊澈,你們家人還真是神秘的緊,不過卻也是對我胃口!待我從衛城回來,非得賴你們家一些日子不可!”
他說的自然,說的灑脫,像是與其早就相識,一切本該如此一般!話說的半明不明卻無端讓人心生好感,性子好的聰明人總是讓人歡喜幾分的。
“我說子羨,你堂堂孔家少爺,數不清的僕從等着伺候,你賴上我家卻又是爲了哪般?”君逸推門而入時,聽見的正是子羨這極厚臉皮的一句話!是以登時反問,只不過這嬉笑的話有些半真半假罷了!
子羨眯了眯眼,看着君逸那看似灑然實則試探的模樣呲了呲牙“我孔昊軒能爲了什麼?不過是圖個新鮮好奇唄!”看着樊澈與君逸一同陰沉下來的臉,子羨笑眯眯的道
“放心,放心,我這般聰明的人自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不過是你家的吃喝和這安靜氛圍更吸引我一些罷了!我上頭雖然有兩個哥哥,可與我相差幾歲,這樂子可就沒了,如今逮着你們這一家子,我自然要玩個夠了!”
他說的玩世不恭,面上又是一片坦然之色!即便如此,卻仍舊不能讓樊澈與君逸放心,他們李家與樊家可以什麼都沒有,但是唯獨錦繡要保護好,若是這人真的是爲了窺探他家的秘密,別說是朋友沒得做,怕是殺了這人,樊澈與君逸都乾的出來。
“哎呦,瞧瞧,瞧瞧,這寶貝的,我還什麼都沒做呢不是?若是我孔昊軒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們兩家的事兒,那...就罰我孤老一生,不得好死!”雖然他面上不羈,可那眼神兒卻是認真的。
樊澈與君逸對視一眼,緊繃的身子終於鬆懈開來,還不等君逸開口緩和這氣氛的時候,卻聽錦繡帶着笑意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我說各位哥哥,這是說什麼呢?怎的什麼話都說?真是該打!”
堂屋的木門吱吱悠悠的被打開了,帶來了一陣寒風,恍惚中還能聽得不遠處竈房傳來的說話聲,但是很快,這份悠然溫馨的氛圍便被關在了門外,隨着錦繡的身影出現在堂屋中,接連響起的是兩個孩童稚嫩軟糯口齒不清的呼喊“傑傑...傑傑..”“姐!抱!”
紅脣微勾,斜眉飛揚,晶亮的鳳眸顧盼生姿,還有那厚實的冬衣也無法遮擋的窈窕身姿,也許是因爲那身杏黃色的衣衫,也許是屋內幾人的錯覺,他們恍惚中覺得這堂屋都隨着這人的身影添了幾分亮色,只見那人腳步輕移,直奔兩個小娃娃走去,同時與別人說話時從沒有過的寵溺聲音也響了起來“乖!這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