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花轎迎親,衆人歡呼簇擁,可是錦繡這兒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頂着用金絲繡制的素紗喜帕錦繡安然的坐在轎攆上,坐姿隨性卻也端莊,一手臂搭在拂手上,一手隨意的放在膝頭,手裡還攥着一個紅彤彤水靈靈的蘋果。
雖然御風卻並不隔音的轎攆很輕易的就能聽見外面的聲音,有百姓祝福的話語,也有樂隊的喧鬧,更有無殤迴應祝福時間或傳來的幾聲碎音,錦繡緩緩勾起脣角,想起了安置自己上轎前,君逸說的那句話
“妹妹,願你一生幸福康健,爲兄必不讓你失望...”少年的聲音好似還響在耳畔,卻讓錦繡一直揪着的心徹底放下了,想着,她這提前了許多年的婚禮,到底不算是失敗。
轎攆的搖晃十分輕微,錦繡眯着眼淺笑的樣子好似徹底隔離在紅塵之外,直到來到宗廟,隔着那那層紅紗看到那身穿明黃龍袍的帝延之後,轎攆方纔平穩落下.
錦繡作勢擡腳,就見面前伸來一隻手,隨後傳來的是駱玉那透着涼的聲音“姐姐,我來扶你......”喜帕下的錦繡扯起脣角,暖暖的笑了。
皇室宗廟不比旁處,他母親又不曾在此,是以這是他第一次來,他回身望了一眼人羣中的北驚鴻,見他一身華衣精神充沛的朝着自己頷首,無殤不禁扭頭朝着錦繡轎攆縮在的地方望去,看見的,正好是那一抹紅色款款而下的景象。
早就有禮部的人等候在那裡了,饒是一路行來心緒已經平靜不少,可當看見無殤和錦繡一前一後的走進宗廟,楚如雲的眼眶還是止不住的泛紅,發酸。
“錦兒就這麼要成爲別家的人了....”她眨巴着一雙滿是淚滴的眼,全無一國之母的風範“早知道,就以她說再等幾年,你說,咱們急個什麼....”
說着毫無意義的話,東皇玄天卻是含笑聽着“若是咱們生的是兩個兒子就好了,如此,也不必忍受這種揪心之痛了.....”東皇玄天伸出手拍了拍愛妻的肩膀權當安慰,自己卻也同樣眼眶發紅。
這孩子如今不過才十四歲,卻是生而便與他們分離,又經歷百般磨難,性子早已堅韌無敵,又是胸有溝渠獨立自主的個性,即便是以後他們也會留在這片土地上,可是女兒卻已經冠上了別人的姓氏,只嘆相聚太短啊.....
就在這邊這對新人在宗廟裡拜祭先人的時候,這一日無論是北域、東領、中州、西樑,凡是掛了有間牌匾的店鋪今日俱是八折優惠,有間小店更是擺了流水三天,在五國之中,不知掀起了多大的風浪。
泗水城、吉樂鎮、青牛村,這一日村民們是出奇的齊整,早早的去暖棚裡看過之後,也沒人急着去做生意,都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細看,他們俱是穿着新衣衫說笑着,不時用期待的目光掃向門外,直到一聲鑼響,大家都嬉笑着衝出了家門。
老村長帶着一家人,穿着是從未有過的體面,楊三叔提着銅鑼笑盈盈的看向朝着他們聚來的村民,不知和老村長低聲說了什麼,就見已經上了六十歲的老村長氣勢十足的一揮手道“走,咱們一起去小店兒吃飯去,錦繡說了,位置早就給咱們留好啦......”
老村長話音才落,那聚集來的村民們霎時便歡呼出聲,且不分男女老幼,可見他們的高興,老村長又是一揮手“錦繡早就吩咐車馬車送我們、我們與錦繡分隔兩地,雖無法相見,心中的祝福卻是滿腔炙熱,隨我來....”
晨起的陽光灑在老村長的背後,竟是出奇的挺拔筆直........
彼時的西樑,斡勒納鬱坐在王帳中看着對面那因爲寒冷而停工的王宮建設,身邊沒有一人,只有那溫在銅壺裡的酒樽在發出咕咚咕咚的聲音,酒樽裡的酒水因着加熱散發出了讓斡勒納鬱熟悉的香氣。
他回過神,用銀質的夾子夾起了酒樽,又用細軟布粗粗的擦了擦,這才捧在手裡,他面朝東方,舉起手中散發嫋嫋熱氣的酒樽,笑開了那張越發俊逸成熟的臉“錦,我的神明,我的使者,阿鬱在這裡與你共飲.....”
彼時,北域,逍遙王府,府門打開,裡面正傳來一聲嘹亮的吆喝“一拜天地......”卻見那入目皆紅的喜堂裡,一對新人正手執紅綢球朝着遙遙天際拜下,二人俱是身形高挑修長,一襲獨一無二的喜服在陽光下閃爍着迷人的光輝。
高堂的位置上男方獨獨坐着北驚鴻一人,女方這邊,則是坐着東皇龍玉還有楚正濤二位家主,他們俱是臉色紅潤,欣慰含笑。
“二拜高堂......”無殤和錦繡施然轉身,彎身拜下,堂上,北驚鴻伸手虛扶,俊臉上欣慰滿足之色交織,這廂,楚正濤連連頷首,當看見在陽光下高大俊美的無殤原本總是冷着臉變的滿臉柔情的時候,禁不住高聲叫了句好。
東皇龍玉也是連連點頭,險些維持不住平日裡嚴肅不好親近的樣子,一旁堂上看熱鬧的人羣俱是稱讚着這兩位新人是如何的天造地設,站在一側的楚如雲劉氏等人,早就情不自禁的握住了彼此的手,不住的搖晃着。
“夫妻交拜.....”伴隨着這一聲,少年禁不住翹起脣角,卻還壓抑着自己轉身的速度,束髮的紅綾和玉冠糾纏着,映襯着那烏黑的髮絲,俊美凜然的面龐,讓錦繡喜帕後的脣角禁不住的上翹起來。
錦繡手中緊緊攥着那紅綢球,十分虔誠的俯下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