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的高望的遠,覽盡如畫江山,心折江海濤濤,這一路行來,錦繡倒是聽了自家孃親的話並沒有加緊趕路,反而每日抱着亦心給他讀詩說詞,倒也有幾分忙裡偷閒的意思。
無論是東領亦或是一海之隔在孤島之上的中州,都有他獨特的美麗,莫說是尚且稚幼的亦心,便是錦繡這般的人都對這五國的神奇咂舌不已。
日升、月落,等到錦繡看見中州以皇姓爲名的邊城,已經是九日之後了,此時,已是日落西山,而即墨城前,卻是已經打的一片昏天暗地。
卻見即墨城的大門緊閉,約有五丈高的城牆滿目瘡痍,黑黑灰灰白白紅紅,端的是一個熱鬧,每當城下有呼喝聲響起,城牆上都會有一陣騷動,間或,還夾雜着少年的朗笑聲。
即墨城乃是中州唯一關口,自然是打造的如同鐵桶一般,兩面山崖上面還有海水沖刷的痕跡,一方爲門,城牆綿延至兩面山崖,雖不比北域那般威嚴厚重,卻也算的上巍峨。
抱着亦心用狐裘將他遮掩的嚴實。只露出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錦繡終於起了身,看見的就是北域將士好似逗牛似的一陣一陣兒,來回溜着中州將士玩兒,一會兒一排槍,一會兒一排箭,總之不讓他們消停便是,錦繡看的笑了,將亦心又抱的緊了一點兒“咱們下去了,風大,莫要掙扎....”
被裹成糉子的小人兒點了點頭,倒是沒有說話,錦繡翻手給自己扣上兜帽,輕輕點了點腳,接到錦繡信號的阿二仰頭便是一個習慣性的唳叫繼而俯身一衝而下。
翅膀呼扇,聲勢浩大,莫說平地捲風,就連那靠近城牆的拍打的浪花都被卷的一尺多高,錦繡脣角的笑僵了一僵,繼而無奈失笑,她可是真沒想用這種方式出場來着。
對比城下北域將士們的從容熱血,城牆上中州將士們的疲憊不堪,站在阿二背上的錦繡,一身玄色狐裘與金絲紅花黑袍被狂風吹的鼓盪,垂在胸前如墨的黑髮在兜帽前披散,越發顯得墨發後若隱若現的金面具無比神秘詭異,更別說是在這種情況下。
有人歡喜有人驚叫,甚至在短暫的驚叫之後,整個中州城牆上都陷入了慌亂,就在錦繡距離地面還有四尺左右距離的時候,城牆上終於有了動作,呼呼啦啦的箭羽直朝錦繡而來,箭矢之多,甚至就連阿二那龐大的身軀都被籠罩其中,只是,到底還是想法太美好。
就在駱蕭瞳孔一縮,駱玉手握軟鞭一步踏上前的時候,本來還輕輕淺淺一副從容模樣的無殤卻早已屈膝一躍,縱身而起了。
就在一衆人爲錦繡擔驚受怕紛紛動手的時候,錦繡卻站在鷹背上翩然一笑,只見她廣袖一揮將懷中的小亦心護的更緊了一點,而腳下的阿二卻好似領會了什麼一般。
那雙靈動的鷹眼裡有蔑視一閃而過,繼而不過是抖了抖翅膀,便帶起一陣驚人的旋風,不單那些從城牆上射下的箭矢紛紛被捲入其中,甚至還有的,竟是倒着席捲了回去。
已經快要奔襲到城牆腳下的駱玉長舒了一口氣,繼而眼中閃過一抹自嘲,而駱蕭卻是已經肅着一張臉,揮手朝着身後的黑白二軍道“一隊.....”
他黑着臉一揮手,那錦衛們的手中的弩箭便呼啦啦的朝着城牆上那些因爲攻擊而撤去盾牌中州將士們而去,就在城牆上方慘叫着接二連三的跌下一衆將士之後,駱蕭卻是半點兒不停,朝着紅衣山莊的又道“二隊.....”
就在他們槍聲陣陣幾可震天的這檔口,錦繡卻是一片悠然,看見奔襲而來滿臉緊張的無殤和駱玉,錦繡伸出一隻手打了個手勢。
看見他們不甘不願退下的樣子,錦繡安撫的笑了笑,繼而把懷中的亦心再次攏了攏,並且伸手用兜帽掩住了他的耳朵之後,這纔再次擡腳輕點。
阿二會意,再次仰頭一聲長唳振翅而起,只是無論怎麼看,阿二那雙鷹眼看向城牆方向的目光都透着無法掩飾的冷意。
巨翅頻繁的拍打造成的颶風再次讓城牆上一片混亂,駱蕭趁勢,不斷讓手下兵馬頻發射擊,一時間,慘嚎與驚叫交織,讓這個美麗的黃昏染上了抹不去的血腥。
巨鷹盤旋上了高空,那些稀稀落落的箭矢自下方城牆上射來完全是不痛不癢,錦繡當空而立衣袍鼓動臉覆金面的模樣卻是說不出的氣勢凌人,懷中的小亦心被錦繡護持的緊緊,卻聽那槍火連天中,終於響起錦繡的聲音
“來而不往非禮也,爾等送我一場箭雨,我又豈能空手....”錦繡的聲音自高空傳來,卻是說不出的清晰,卻見錦繡一手攬住亦心,一手自廣袖中抖落出什麼,直直的落向下方城牆之上。
“烽火連天,萬望諸位喜歡....”錦繡說話的語氣再客氣不過,可這種情況又有誰會相信她真的會送禮呢,在那黑疙瘩落下去的時候,就有人認出來了,甚至有人已經開口驚醒
“快躲開,那鐵疙瘩又來了....”
“快快快、快躲開.....”
“散開!!!!”
想的很好,喝令也算及時,可是錦繡出手的炸彈,又豈是幾塊鐵片組成的,當阿二朝着城牆俯衝而下的時候,城牆上夾雜着慌亂與慘叫的聲音,不過不等三息,城牆上那幾個被錦繡扔下的炸彈便“轟隆隆”的炸開了,當真應了錦繡方纔的那句烽火連天。
血肉,石塊,慘叫,鎧甲,鐵劍、盾牌,漫天飛舞,而阿二卻是趁着氣流俯衝而下,它的背上,錦繡背風而立,身後火焰翻滾,血煞沖天,可她卻面容鎮定,衣袍獵獵,落在下方將士的眼裡卻是恍若天神。
而無殤和駱蕭駱玉幾個相熟的,卻是看着這一幕,由衷的笑了,這人就該是這般,無限風光,受人敬仰......
不同於無殤這方人馬的感嘆,那廂中州城牆上經由這一炸,卻是徹底的亂了套,慘叫哭嚎,甚至還有求神拜佛的哀求聲,甚至已經驚動了中州中央宮,中州最爲尊貴的君王所在。
“何事?到底發生何事?”正倚在案几上翻閱的君王不過是微微一愣神,便高喝出聲,而不同於他在室內,站在外面的百姓和將士卻是把這一幕看的更清楚。
大多的人第一反應都是匍匐於地或是四散奔逃,整個中州,凡是聽到這轟隆聲和震動聲的地方,無不是一片慌亂,而始作俑者,此刻卻是在即墨城外,與自己的一干親人相擁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