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折眉被欺負咋辦
“你說什麼,你說誰受傷了?”今日是壽寧侯夫人的壽辰,方大夫人帶着府中的幾個姑娘們參加完宴會回到府中,剛剛坐定,手中端起一杯清茶,想潤潤喉嚨,徐媽媽就大驚失色地闖進房中向她回報。
方大夫人聞言,心中一驚,竟然猛地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手一鬆,握着的茶盅失去控制,隨即就掉到了地面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這時,方大夫人已經顧不上自己現在的樣子多麼失態了,可又有有些不敢相信耳中聽到的噩耗,忙追問確認道。
“回夫人的話,是大少爺受了重傷,府外來了一個醫館的夥計,說是大少爺他今日在城郊遇到了匪徒,被打成了重傷,現在在醫館救治,趙護衛守在大公子旁邊,特意讓這個夥計來給府上傳話。”
徐媽媽早就預料到自家夫人聽到這個噩耗後,必然一時不敢相信,可她想着,還沒有人那麼無聊,敢跑到方府來裝搖拐騙,只好硬着頭皮將從那醫館夥計口中得到的消息簡單複述了一遍。
沒有人比她更瞭解大夫人此刻的心情,無論對方府來說,還是對老爺夫人夫妻二人來說,大公子都是府中的希望,也是他們最引以爲傲的兒子,在大公子身上,老爺和夫人寄託了更多的東西,難怪現在出了這種變故,夫人一時之間不願意接受。不僅大夫人不願接受,她也不願接受,可直覺告訴她,沒有人會對方府開這樣低劣的玩笑。
“這怎麼可能,這不可能,到底傷成了什麼樣子?”母子連心,方大夫人用鋒利的眼神看向徐媽媽,兒子今日一大早出門時,還要向她請安呢,現在怎麼會身受重傷,生死不明呢?
可徐媽媽是怎樣的人,她心中再清楚不過,如果崢兒只是受了皮外傷,她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更別說,如果僅僅是受了皮外傷,趙護衛恐怕早就帶着崢兒回府了,讓管事去請太醫了,絕不會留在醫館不回府。
想着今日一大早,自己那俊朗貴氣的兒子還好端端的來給她請安,但她得知,兒子要帶着那個女人出門時,心中不舒服,就和兒子賭氣,沒有見他。這纔不過是過了一下午,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這讓她如何能夠接受。
“夫人,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麼用,我們還是快去醫館吧。”徐媽媽迴避了這個問題,她先前已經問過那個醫館的夥計了,知道大少爺傷的很重,不僅身上多處骨折,還斷了一條腿,瞎了一隻眼,這讓她現在如何說出口呢?
“去——去——醫館,快讓人準備去醫館,還有,這件事老爺知道了嗎?快去告訴老爺,讓老爺看賊人抓住了沒?如果還沒有抓到,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將他們給我找到。”方大夫人雖然一時之間聽到噩耗,有些不能接受,可畢竟是大家主母,經歷過大事的,雖然心中傷痛,但還是很快穩住了場面。
“老爺還在當值,奴婢已經讓方安去宮門口等了。等接到了老爺,老爺一定不會放過那些可惡的賊人,只是這醫館的夥計也不知道什麼,具體的情形,我們要問過趙虎才知道。等到了醫館,見了大少爺,可能從大少爺口中也能知道些什麼,到時再進一步打算,務必要將那些賊人找出來,千刀萬剮。”
“你說的是,我們這就去醫館。”方大夫人聞言,臉色雖然很難看,但還是馬上吩咐人去準備,甚至都來不及換上輕便的衣裝,身上還穿着參加宴會的誥命服飾,就急急忙忙帶着徐媽媽和幾個護衛坐着馬車出府向醫館而去。
方大夫人剛回府又出府,這一異常的舉動,自然引起了方府所有人的注意。
但因爲徐媽媽知道事關重大,那醫館夥計來時,守門的又是徐媽媽的小叔子,將醫館夥計帶到了僻靜地方詢問,問完後又沒有進一步在府中擴散,這樣一來,府中的人這時並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
可還是從方大夫人的態度中覺察到發生了大事,只是暫時還沒人想到方大公子身上去。
方大夫人帶着徐媽媽還有身邊最親近的一個丫鬟,在那醫館夥計的指引下,很快來到了位於京城南城的張家醫館。
這張家醫館是京城一家祖傳的醫館,規模雖然不大,但祖上好幾代都在這一帶行醫,醫術和醫德還都是很不錯的,因爲最靠近南城門,趙虎抱着方大公子進城後,就直接住進了這家醫館,用匕首逼着坐館大夫馬上幫方大公子診治。
這張家醫館的大夫雖然醫術不錯,可平日裡來往的醫患,大多是身份普通的市井小民。
當方大夫人一身三品誥命服出現在醫館前時還是引起了許多路人和街坊鄰居的關注。
方大夫人現在哪裡還顧得上這個,不等馬車停穩,她就先一步下了馬車,要不是徐媽媽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她這誥命禮服裙襬太長,下馬車時差點摔上一跤。
“就是這裡嗎?”
“按照那醫館夥計的說法,應該就是這裡。”徐媽媽忙接話道。
“我們進去。”方大夫人確認後,也不等夥計回報,就直直地闖了進去。
醫館的人看到這位富貴逼人的貴夫人,也沒有阻擋,等聽到是找下午送來的那個半死的貴公子的,忙指點了地方。
方大夫人進了醫館時,她就心跳的厲害,儘管她心中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當她此刻站在自家兒子面前時,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這——這——還是自己的兒子嗎?
這就是自己的寶貝兒子嗎,她想開口說點什麼,還來不及發問,就覺得一陣氣血上涌,然後就失去了意識,當場暈倒了。
徐媽媽雖然早從夥計的口中知道,大少爺的情況很不好,可看到大少爺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她也是心痛難忍,夫人的幾個孩子也是她看着長大的,有時看的比自家孩子都精貴,她是夫人的心腹,自然將來也是要把大公子當主子的。
可現在自家最精貴的大少爺怎麼就變成了這幅樣子,那些天殺的賊人,這心思該是多麼歹毒呀,竟然將大少爺害成了這樣,如果她在場的話,她就是拼着老命,也要護住大少爺。
可現在不管怎麼着,還是先要把大少爺的命保住,看到自家夫人驚的暈了過去,大少爺雖然身上被醫館的人包紮過了,也用了藥,還在昏迷中,她忙上前掐人中,大少爺已經這樣了,夫人千萬不能再出事呀。
“梅英,我這是怎麼了?”片刻後,方大夫人終於醒了過來,有一瞬間的茫然,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徐媽媽道。
“夫人,你沒事就好,你現在千萬要撐住呀,大少爺還等着你和老爺爲他做出呢。”
“大少爺?崢兒,我的崢兒呀。”方大夫人聞言一驚徹底回過神來,身子一轉,就撲到了方大少爺那簡陋的病牀邊,伸手去摸兒子那面目全非的臉。
方大夫人邊哭泣,邊詢問這醫館的大夫:“大夫,我家崢兒傷勢現在如何?”
“這位夫人,這位公子身上的傷勢過重,現在傷口發炎,已經開始引起高熱,至於貴公子的那條斷了的右腿,就算能夠治好,恐怕也會和常人行走不同,還有呢只被利器刺瞎的眼睛,在下學藝不精,恐怕無能爲力呀。”
這醫館的大夫也是個老實人,他醫術雖然不錯,可面對這貴公子如此棘手的重傷,他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只能實話實說。
“你的意思是說,我兒現在不僅有性命之憂,而且這腿和眼睛也很難治好?”方大夫人停下哭泣道。
“夫人如果能夠請動太醫院的大國手們,效果可能會更好。”
“寒兒,拿五百兩銀票謝過這位大夫對大少爺的救命之恩,將馬車準備好,帶大少爺回府。”
方大夫人看到兒子那很重的傷勢,也知道對方已經盡力了,這種小醫館大夫的醫術自然比不上太醫院裡太醫的水準,將兒子留在這醫館裡也不是個事,這個時候,她不能繼續在這裡哭哭啼啼了,而是要儘快想辦法將兒子身上的傷治好。
“不——不——用不了這麼多的銀票,十兩就足夠了。”那醫館大夫忙揮手阻止。
方大夫人卻在此時哪裡還有心思理會這個,當下指揮府中的人用木板小心翼翼地將方大公子擡上了馬車。
因爲考慮到要帶兒子回府,他們出門專門帶了一輛,空間很大的四輪馬車。上面早就備好了被褥。
又鋪了厚厚的毛皮,躺在上面並不怎麼顛簸。
在回府的同時,方大夫人早就派人帶着方府的帖子,帶着重禮前去向太醫院各位太醫求診。
等方大夫人將方大公子帶回方家後,自然引來一陣雞飛狗跳。看到方大公子從馬車上擡下來,面目全非的樣子,就像憑空發生了一場地震一般,震的方家的人,都一下子受了很大的刺激。
從頭到尾,方大夫人好像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兒媳跟着兒子一起出門的事情,一直沒有詢問這方面的消息。
倒是徐媽媽作爲方府的內院管事,方大夫人的心腹,私下裡問過趙虎。
趙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只能回答失蹤了。
從頭到尾,趙虎一直很沉默,他身上的衣袍先是在陷阱裡折騰,自己也受了點傷,後來,又將方大公子抱下山,身上也沾染了許多方大公子的血跡。顯得他這個人也很狼狽。
針對方大公子受傷嚴重這個事實,方府的人,像方大夫人,方二小姐,方四公子這些血親,自然是心急如焚,可對方府其他的人來說,則是在猜想這其中的各種八卦。
關於方大公子受傷的版本也變出了許多個,不過看到方大少奶奶不見蹤影,這些方府的下人們在每個傳說的版本中,都不免加入了方大少奶奶的戲碼。
只是大少奶奶去哪了?沒有人能說的清楚。
方大公子一直是天之驕子,在方府的地位也是空前的,府中還是有些人比較認同這個年輕主子的,倒也希望,方大公子能儘快清醒過來。
方府的管事們拿着方侍郎的帖子,又備了重金,倒是很快請來了幾位醫術不錯的太醫。
可是,臨了,這些太醫只能保證治好方大公子的其他傷處,卻對能不能讓右腿完好無損,沒有十分把握,至於眼睛嗎?這時的中醫,對治眼睛什麼的,也只停留在眼睛的玻璃體沒有受傷的情況下,進行的一些治療,像方大公子這種眼睛直接被利器刺瞎的情形,他們也是束手無策的。
到了現代,可能直接可以換眼,可這時代中醫根本就沒多少動刀的技藝,更別說換眼了。
這就意味着,方大公子從此要失去一隻眼睛,變成獨眼龍了。
一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只有一隻眼睛能看,恰好這半邊臉上,還被劃了很深的傷口,就算這傷口痊癒,也會留下猙獰的傷痕。
總之,方大公子這張臉是毀了,毀了這張臉,就算他這次在春闈考試中考了不錯的成績,他這容貌也不能做官了,這等於斷了方大公子的仕途之路。
這一天,對方大公子來說,失去了健康,失去了前程,還失去了愛情,雖然不能算一無所有,可對他這樣一個從出生以來,就一帆風順,性情驕傲,追求完美的人來說,那種累積的絕望與痛苦纔是真正折磨人的。
秦韻就是在第二日清早時分回到方府的。
她回到方府時,方府所有人的注意力仍都集中在昨日受傷的方大公子的傷勢上,根本就沒心思關注她這位幾日前去寺廟爲唐家表妹孃親做法事的表姑娘。
和方大公子夫妻兩昨日出門不同,秦韻三天前就出府了。
秦韻早就知道,方大公子從考場回府之後,自然不會對雲來居鬧鬼的事情無動於衷,她料想到就算方大公子出手,除了那嫁衣上面沾染的香味外,根本找不到其他有用的線索。
而秦韻那幾日也沒有搞風搞雨,她一向都是謀定而後動的,絕不會在已經制定好計劃後,再節外生枝。
在選擇對付方大公子夫妻前,她制定了三套計劃,最後,她選擇了c計劃。也就是最後一套方案。
當初她選擇唐家表妹這個方府遠房親戚冒充時,事先已經把唐家表妹身上所有的一切吃的透透的。
她這個第三套計劃呢,嚴格說來,是跟唐家表妹的孃親還是有些關係的。
前面已經提過了,這唐家表妹的孃親,早已經去世多年了。
這古人呀,特別重視孝道,在每年親人去世的祭日裡都要做點什麼。許多家境不錯的,還會去廟裡給親人做法事,點個長明燈什麼的。
而這幾天,不巧正好是唐家表妹孃親去世的日子。
倒不是秦韻又多麼入戲,將唐家表妹的孃親也當成了自個的孃親,要盡這個孝道。
而是,秦韻想要實行第三套計劃,她必須要在不驚動方府其他人的前提下,有寬裕的出府時間。
而給唐家表妹的孃親做法事,就成了她能夠用到的最光明正大的藉口。
在計劃一開始,她先是和方二小姐在一起時,暗地裡偷偷掉淚,然後引起方二小姐的好奇心。
然後,向所有人傳達一個消息,自家孃親的祭日到了。
接着,她又在府中許多人都知道這個消息後,選了一個時間去見方大夫人。
提出要去廟裡爲自家孃親做法事,這在這個時代,這是孝道的一種表現。
她有七八分把握,方大夫人不會拒絕自己的請求,畢竟,這是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而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對自己父母都不孝的人。
因爲這是給唐家表妹的孃親做法事,方府的其他主子自然不能跟着,跟隨的下人們自然也不會興師動衆,這就保證了,她出門後,身邊跟着的眼線並不多,方便她執行計劃。
她們上香的地方,是京城城郊的一處寺廟,香火鼎盛,在京城人民心目中,享有很高的聲譽。
這一切,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名正言順離開方府後,必須要讓計劃按照自己謀劃的走。
爲什麼她就能確定方大公子和方大少奶奶這幾日必然出門呢?這個說起來,還要感謝方大少奶奶,她無意中說漏了嘴。
然後,她又旁敲側擊地證實了這個消息絕對準確後,她就開始制定具體計劃了。
在制定計劃之前,她也考慮到了各種意外,比如說,方大公子夫妻兩改變了主意,這幾日不出門,或者她去佛寺做法事的這幾日,天氣不好,不適合出門踏青。
但結果證明,她多慮了,繼續進行的很順利。
至於那幾位大盜兄弟呢?還是她第一日去了佛寺後,進一步踩點時,路遇的。
這幾個人,當時她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偏偏那個好色的老四還撞到了自己手中。
這樣也好,省了她親自動手的麻煩。
事情到了現在,她的所有計劃還沒有完成,而爲了洗清自個的嫌疑,這三日做法事的時間已經過了,她是必須要回方府的。計劃是要玩全套的,她做事一向不喜歡留後患。
秦韻回到府後,換下了身上的素色衣裙,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自然要前去看望方大夫人,以及方大公子這個傷員。
方大公子被擡回府後,除了太醫的診治之外,府中其他人也紛紛登場,前來看望,但都被心情不好的方大夫人擋了駕。
秦韻這是,登場後,果然看到了方二小姐和方四公子都滿臉的憂色。
看到這兩人時,她心中還是有些複雜的,可面上卻裝出一副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的模樣。
方大夫人見到秦韻後,臉色稍微變的平和了一些,可也只這麼一眼,她就看出,方大公子落到今日的下場,對方大夫人這個當孃的打擊有多重,方大夫人放佛經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可也不能怨恨她的報復太重,原身的父親還對方大夫人夫妻有恩,可臨了,他們明知這媳婦是假的,可還保持沉默,爲原身什麼都沒做過。
人總是要爲自己的自私自利付出代價的,方大夫人爲自家兒子的受傷傷心欲絕,那麼,原身的老爹如果得知自己的女兒被拋入雪地活活凍死時,他的心中是不是也覺得,自己當日的善心並沒有得到善報,而是將自己的女兒送上了死路?
可方大夫人此時看到秦韻時,她心中的想法自然是與秦韻不同的,秦韻想的是這個報復計劃的後續怎樣執行,而方大夫人則覺得,方大少奶奶的死活已經不在她的關注範圍了,她現在需要爲兒子的以後考慮。
大兒子現在變成了這等樣子,就算抓住那些賊人,將對方千刀萬剮又能怎樣,從趙虎的口中,她也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只是悔恨,昨日一早,自己在兒子出門前,爲何要與他賭氣,沒有好好囑咐他幾句,也沒有多派幾個人跟着。
兒子的仕途現在就這樣了,徹底的毀了,要不是她還有一個兒子,她會更加心痛。
可兒子就算殘了,瞎了,那也是自己的兒子,沒有父母會因爲自己的孩子變成這樣,而拋棄自己的孩子,她也不會,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就算兒子殘了,還是需要再娶妻的,靜兒這丫頭是自己從一開頭就看準的,就算兒子變成了這樣,想必生性善良的靜兒也不會拒絕這門婚事。
至於唐家的人,眼中都是榮華富貴,只要給那個無恥的妹夫多給一點好處,就算靜兒不願意,也要遵守媒妁之言的。
不過,她相信自己不會看錯人的,如果靜兒真的嫌棄崢兒,無情無義,忘恩負義,那她看在死去的堂妹面上,也會爲她安排一個去處的,只是這去處好與不好,就很難說了。
想到這裡,她開口道:“瑜兒,你帶靜兒進去看看你大哥吧,靜兒,這幾日,發生了這等事情,姨母心中實在如亂麻一般,你幫瑜兒一起照料崢兒可好?”
“娘,大哥房中有這麼多人,讓靜兒表姐留在這裡不好吧。”方大夫人話音剛落,就在秦韻還面帶憂愁傷痛思謀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時,方四公子率先反對了。
方四公子這麼一反對,秦韻馬上明白過來了,敢情到了這個時候,方大夫人還沒有打消將她配給方大公子的心思。
如果說,從前方大公子夫妻情深,她很難有機會趁虛而入,而現在方大少奶奶下落不明,方大公子又受到這等打擊,如果有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子在他身邊照顧,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容易培養感情呢?
方大夫人還是打的好算盤呀,這幸虧,她看在方大公子害了原身,並不是好色的緣故,沒有讓大盜四人組,傷了方大公子的寶貝,要是真的被誤傷了命一根子,方大夫人有這樣的想法,不是就是讓自己假扮的唐家表妹守活寡嗎?
果然,方大夫人看起來對自己假扮的唐家表妹不錯,可骨子裡,還是自私自利的。
方四公子的心情也是很複雜的,從小他就知道自己有一個出色的哥哥,他雖然在各方面也很努力,但比起哥哥來,總是遜色幾分。
可從小他們兄弟們的感情也是極好的,他並不嫉妒兄長的出色,可如今,沒想到這樣一個意外,讓自家兄長變成了這等樣子。
他自然也是傷心難過的,可當孃親提出讓靜兒表姐也照顧大哥時,他卻心中覺得怎樣都不舒服,靜兒表姐也只不過比自己大一歲,他們兩人都對那些工匠的技藝們感興趣,在一起過日子應該纔有意思。
如果,靜兒表姐去照顧大哥,是不是說,將來就會是大哥的人。
難道在孃的心目中,最好的永遠都是給大哥準備的嗎?
更讓他不解的是,大哥和大嫂的感情極好,就算孃親不喜歡大嫂,可現在大嫂下落不明,不管是爲了大哥,還是爲了方府的聲譽,娘怎麼都應該派人查找大嫂的下落纔是,偏偏娘在這一點上卻置之不理,還放話出去,說大嫂生了重病,暫時被送到鄉下休養了。
這一切,都讓他有些不理解,他總覺得自個忘記了某些事情,是很重要的事情,一時卻記不起來了。
方大夫人聽到方四公子的話後,面色不動,片刻後才道:“你靜兒表姐和你大哥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昨日在壽寧侯夫人的壽辰上,禮部王尚書的夫人帶了她家最小的女兒過來,孃親覺得很不錯,改日合一合你們兩人的生辰八字,如果八字相合,這門婚事就算定了。”
“娘,兒子不要娶什麼王小姐。”方四公子聞言,直覺地出聲反駁。
“崎兒,怎麼連你也不願聽孃親的話了,你大哥現在這個樣子,方家的將來就要靠你了,你如果還不上進,那娘將來還能靠誰?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天經地義的,還是——你另有想法?”方大夫人說最後幾個字時,語氣已經變的疾言厲色起來,目光更是若有若無地掃向了秦韻。
“這——不——兒子現在年紀尚小,不想有女子在身邊礙手礙腳,等兒子大上一些,再談論婚事可好?”方四公子一向是個孝順的兒子,看到自家孃親那種態度,自然不敢把心中的真實想法說出來,心下矛盾萬分,只想先將婚事拖下來再說。
“不想這麼早成親也不是不可以,那就先定親,等過上兩三年後再迎娶。靜兒,你說是否是這個道理?”方大夫人突然將話題轉向了她。
秦韻早就知道,方大夫人說一段話,意思其實很明顯,那就是敲打她呢,告訴她,方四公子的婚事她另有打算,讓她不能胡思亂想,
這讓她實在不知該怎麼說纔好,雖說她暫時催眠了方四公子,可保不準對方某一天,因爲某個原因,突然找到了解鎖的鑰匙,一旦對方回覆了被催眠的記憶,再聯想,方大公子的遭遇,沒準馬上就聯繫到了自己身上。
而她,在方府待的時間也不會太長,等整個報復行動完成,她就會按時撤退,從此,方家的一切都會變成浮雲,還有一個太子殿下,等着她去做師父呢?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是會和方大公子聊聊的,畢竟這裡面還牽扯到柳折眉這樣一個局外人,方大公子總要給她一個交代不是。方大夫人既然想要她留在方大公子身邊照顧對方,那她就再免費充當護工照顧照顧方大公子幾日把,等方大公子清醒了,也好聊聊纔是。
京城的消息一向是很靈通的,昨日京城最轟動的傳聞就是,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青蓮公子方崢出城踏青時,路遇歹人,身受重傷,生死不明。
還有一則就是,據說來自太原的某位柳姓舉子,不僅涉嫌抄襲大名士許翰的詩文,還在昨日當街對一少婦圖謀不軌,被少婦的夫君制止時,竟惡從膽邊生,害了那少婦夫君的性命,先被抓到了五城兵馬司,接着,又被移交到了刑部大牢。
秦韻因爲方大公子的事情,本就很關注京城的消息,聽到關於柳折眉的那則消息後,她的直覺告訴她,柳折眉被設局誣陷了,柳折眉再怎麼沒品,還沒有到這麼飢不擇食的地步。
雖然,對這時代的執法狀況不太瞭解,可監獄不管到那個時代,都充斥着讓普通人恐懼的各種黑暗,各種獄中潛規則,雖說柳折眉手底下有幾分功夫,可是誰知關在牢中的是什麼人,那些獄霸更是在牢中無法無天,專門以欺負人爲樂。
像柳折眉這等長相人才,要是在獄中被欺負,被爆一菊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