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滿臉焦急之色:“還真讓小姐說對了,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連屋子裡都進了水,這院子更是已經成爲水澤了。方纔綠蘿帶着彩紋她們幾個去提飯,看見高嬤嬤正帶着人在收拾對面染星庭的東西呢。聽說那屋子裡鋪在地上的羊毛毯子都被浸溼了,可惜了,都不能用了。”
蘇夢葉心情越發好起來,哼,她就是不喜歡那個還沒有見面的霓裳郡主!管她是誰的表妹呢!
蘇夢葉翻身坐起,就要下牀,白芷卻按住了蘇夢葉:“這地上的水可涼着呢,小姐好生躺在牀上,今兒一天都不要下地了。”
一面嘆道:“方纔奴婢已經跟高嬤嬤說了,可這會兒高嬤嬤正忙着呢,怕是抽不出時間來料理咱們這裡。只能等着了。”
蘇夢葉頓時就有些不好起來,難不成這水一日沒退,她就要一日窩在牀上,吃喝拉撒都在這牀上解決?
有了這樣一個不愉快的插曲,蘇夢葉用早飯的時候都有些心不在焉。白芷幾個人知道蘇夢葉的心情不好,也不敢在蘇夢葉面前多嘴。
好在不一會兒,高嬤嬤就讓幾個婆子擡了軟轎過來,說是要接蘇夢葉去前院的青松裡暫住。
蘇嵐秋還在宮裡沒有回來,蘇夢葉裹着披風直接被軟轎擡到了青松裡的西廂,白芷、綠蘿、紅菱、紫青、紫杏、紫羅、紫英也收拾了小包袱跟着過來了,香雪海里只留下朵姬帶着幾個小丫頭並李榮家的、張文家的、孫婆子看門,錢婆子依舊被關起來,彩紋和彩月死死地看着。
還好這青松裡的西廂夠大,蘇夢葉帶着幾個丫頭住進來,也不覺得擠。
檀香和檀木已經煮了薑茶了,白芷幾個丫頭濃濃地喝了一碗,蘇夢葉端着薑茶放在手心裡取暖,漫不經心地問道:“可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檀香話多一些,笑道:“徐總管已經讓人去查了,說是這排水道堵着了。唉,這樣的鬼天氣,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堵上了。”
蘇夢葉脣角一勾,自然要堵上,排水道一堵上,這地下的密道可就有藉口排查了。
“周長史怎麼說?”
檀香依舊給蘇夢葉上了青髓茶:“周長史已經送信去了京兆尹了,也着人去宮裡請示王爺了,這樣大的事情,肯定得排查這排水道了。”
蘇夢葉知道接下來的事情,周淮海、廖昌英他們必定已經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了,只是宮裡的事情卻棘手得多了:“宮裡就沒有什麼消息傳出來?”
檀香狐疑地看了蘇夢葉一眼,蘇夢葉連忙低下頭掩飾:“這樣大的雨,父王可怎麼回來,我着實擔心着呢。”
檀香便重新笑起來:“五小姐放心吧,周長史使了人去接王爺了。府裡發生這樣大的事情,皇上總沒有將王爺一直留在宮中的道理。”
攝政王府沒有女主人,一應雜事都得蘇嵐秋親自過問處理,何況是府裡被淹了水這樣的大事,蘇嵐秋更得回
來了。只是不知道這宮中的大事有沒有處理好。
蘇夢葉嘆了一口氣,該死的舊社會!要是女子也能參政就好了,或者,至少可以讓女子能夠名正言順地拋頭露面處理事情,而不是什麼都不能夠做,只能在家裡閒着發呆。
白芷也跟着看窗外,見一株老鬆的根部已經被雨水沖刷出了地面,心思一動,衝着蘇夢葉努了努嘴,指着窗外的那棵老松樹,說道:“小姐快看,這樹根扎得這麼深,都能被沖刷出來,可見這雨下得多麼大。”
蘇夢葉會意,微微一笑,現在萬事俱備,只等雨停了。
望月天朝四月裡的這場暴雨,直下了兩天一夜,京郊的河水都要與河堤持平了,這暴雨才漸漸地止住了,總算沒有釀成大災。
蘇嵐秋也是在雨停的當晚就回了攝政王府。進了青松裡就見到小女兒眨巴着一雙大眼睛,如同望穿秋水一般等着他,不由得啞然失笑:“雨還沒徹底歇住呢,你不好好在屋子裡待着,跑到青松裡做什麼?”
蘇夢葉嘆口氣:“香雪海的地勢太低,這雨下得這樣大,屋子裡已經進水了。”說罷還衝着蘇嵐秋眨了眨眼睛。
蘇嵐秋想起來是怎麼一回事兒,衣裳還沒有換呢,就將葉吾秀和廖昌英、周淮海都叫了來。
對於在場的蘇夢葉,幾個人顯然都沒有太吃驚。
廖昌英一臉興奮:“王爺,事成了!”說着就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了蘇嵐秋。
蘇夢葉湊過去看,見是一張圖紙,畫着錯綜複雜的通道,顯然是這京城中藉着排水道而挖就的密密麻麻的地下密道,不由得大吃一驚。
蘇嵐秋將這張圖紙收好,看着蘇夢葉一張興奮的臉,忽然沉下了臉色:“臭丫頭,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蘇夢葉被嚇了一跳,愣怔了一會兒,纔想起了宮中所發生的事情,她本來就是要告訴蘇嵐秋的,便一五一十地將那天的事情說了出來,只是隱去了她打了太子百里冥和襄親王百里琛出手相助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爲什麼,只是本能地不想讓人知道,襄親王原來並不是外表看上去的那麼病弱不堪。認真計較起來,襄親王百里琛已經幫過她好幾回了。
第一回是在清虛觀,夜裡她從杏花林中趕回小院子取紙筆的路上遇到幾位皇子,差一點就要被河清郡王百里皓攔住,是襄親王百里琛不動聲色地化解了。
第二回是她和蘇夢月被堵在了杏花林中,也是襄親王出手相助,她纔拿到了蘇夢月的小像,繼而和蘇夢月脫身。
第三回是在清虛觀的大殿中,她被蘇夢語刺傷,是襄親王將她抱進側殿,還讓隨行的太醫爲她診治。
第四回便是在宮中的這一回了,襄親王先是支開了英親王派來的宮女邱羅,使得她不會留下把柄給英親王威脅,又幫她解決了太子百里冥,可謂是幫了她的大忙。
襄親王幫了她這麼多,蘇夢葉私以爲,她偶爾幫一下襄親王,也不爲過。因此向蘇嵐秋隱瞞了事實,蘇夢葉倒是心安理得。
蘇嵐秋擰着眉頭:“這麼說
來,你只是打昏了太子殿下,卻並不知道後頭發生了什麼事情?”
蘇夢葉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
廖昌英已經接到了蘇嵐秋從宮中傳出來的消息了,便也問道:“五小姐當真只是撿了一塊石頭將太子殿下給敲昏了?”
蘇夢葉反問道:“難道廖先生還不相信我?”
廖昌英有些訕訕的,蘇夢葉畢竟是個還沒有出閣的小姐,他要是問蘇夢葉是不是她將太子的龍根給踢壞了,讓太子以後恐怕無法人道了,別說蘇夢葉了,就是暴脾氣的蘇嵐秋,也要給他踹出去。
蘇嵐秋咳嗽了一聲,警告地看了一眼廖昌英,略過這一話題,又問起了別的:“你說那隨後找過來的丫頭是蘇昭儀身邊的?”
蘇夢葉很肯定地點了點頭:“對,是蘇昭儀身邊的邱羅,她說了,是奉了英親王的命令來提醒我不要被昌華公主捉弄了的。”
蘇嵐秋和廖昌英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都知道這件事情恐怕沒有這麼簡單。
太子赤身**昏睡在親生妹妹的牀上,還被這麼多貴女看到了,這臉丟得算是乾乾淨淨的,更讓聖人震怒的是,太醫診斷,太子的龍根有損,以後得悉心調理,否則於子嗣上有礙。
太醫診斷的時候,只有聖人和蘇嵐秋在場,太子得知這個消息,一口氣沒上來,又昏了過去。一個太子,沒有子嗣,又怎麼可能登上那個位置?太子這麼多年戰戰兢兢,眼看着就要得手了,忽然因爲沒有子嗣的原因被拉下馬來,換了誰,誰也不會甘心的!
好在太醫說若是細心調養,倒是還有一絲希望,聖人才忍住了要殺了太子的慾望。
這麼丟人的事情,太子百里冥纔不會老老實實地供出蘇夢葉來,畢竟是他先威逼蘇夢葉在先,就算說出來,他也是咎由自取。蘇夢葉不好過,他同樣也沒有好下場。
太子只好把這一碗黃連水硬生生地吞進了肚子裡,支支吾吾地說他也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聖人更加憤怒,瞧着太子這般神情,明明就是沾花惹草被人給報復了,這樣荒淫無道的太子,要他何用?當即就要擬旨廢了太子,被蘇嵐秋死活攔下來了。
廢除太子可不是口頭上說說就能做的了,也不是聖人一個人說了算。歷來廢除太子,朝中都要經過好一番動盪,除非太子身有殘疾,或者沒有子嗣,纔會使得朝中平穩無恙,否則,一個處理不好,便要大動干戈。
如今太醫雖然說太子龍根有損,卻並沒有斷言太子以後不能有子嗣了,聖人這要廢除太子的念頭也不過是一時激憤,當不得真。
朝中支持太子的人也不是沒有,若是聖人當真擬了旨意,朝中怕是要掀翻了天了。
聖人正在大發雷霆,青陽府知府的一封奏摺卻冒着暴雨放到了聖人的案上。聖人拿起來草草看了幾頁,頓時就勃然大怒,將摺子摔在了蘇嵐秋的身上,連夜召了慶親王百里赫進宮。
蘇嵐秋翻開摺子,迅速看了一眼,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離青陽城不遠處的青陽鎮,一個鎮子的人都被人給滅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