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丫頭,你真的要這麼執着嗎?哪怕前邊是萬丈深淵,你也要義無反顧?”
高牆之上,一如他們的初見,只是不同的是,他們都站在了皇城的護城牆的上面,不再是一人在下,一人在上。
“對,爲了昭,爲了我和他的孩子,我都要去找他!”
“哪怕你粉身碎骨,甚至屍骨無存?”
“哪怕我死無全屍,甚至不得好死!”
“你真的一點也不怕嗎?”
“怕什麼?”
“怕進一步再也無回頭路,甚至滿路荊棘?”
“不怕,我只要能救下昭,什麼也不怕。”
“是嗎?”
“是。”
“玉丫頭,你真的不怕死嗎?”
“不怕。”
“你不怕我爲你的死而傷心,甚至無法接受嗎?”
“我不想負你,但是你我之間,終究是不合適。”
蕭史嘆了口氣,垂下眼,他還能說什麼。還能說些什麼?還能做些什麼?
不知道爲什麼,心抽痛起來。
“是不是在你看來,除了你的昭,所有人都跟影子一般,可見卻又不存在?”
蕭史指着自己的心,“是不是我在你的眼裡,即便是屈尊降貴,也是一個一無是處的人?無論我多麼努力,無論我多麼的示好,在你的心裡,都有那個慕雲昭的存在,對嗎?”
“對。”
“玉丫頭……你沒有良心,對我不公平,可是怎麼辦呢?即便你沒有良心,可是我依舊要對你有所付出。也許吧,我骨子裡很賤,必須要看到你好,我才能安心。”
蕭史閉上眼,按壓下心頭的那一抹痛,將手裡的令牌丟給李瀟玉,“我爲了你雖然不至於傾覆江山,可至少願意自損半壁江山。既然你的心中是他,那麼你拿走這個吧。”
蕭史轉過身,發現身後的風,更大了一些。
“這是調遣慕雲昭失蹤附近陸軍營的兵符,約莫五千人,就當我……”他嘆息一聲,“送你的吧。但願你能夠成爲第二個玉容郡王。”
蕭史不願回頭,也不敢回頭,害怕一回頭就會將她禁錮,再也不給她自由,而她再也無法展露笑顏,也許吧,他陷得比她深,跌跌撞撞,滿身是傷,依舊想着她的好,依舊心中想爲她做些什麼。
“多謝。”
李瀟玉鼻頭突然算了起來,她與他終究是一場不可能的緣分,但是她感激他。
“謝?如果我對你的感情,能用這個字來解釋,那麼你怕是要解釋三年甚至一生了。我,終究是輸給你的那個人,見不得你流淚,更不見不得你流血。”
蕭史負手於後,望着那皇宮城內的燈火,幽幽的說道:“也許這一次,可能再也不見,也可能時隔多年纔會再見,但是我希望你記得,有一個人曾經卑微的爲你付出,只想要換你回眸一笑。也許我貪心,竟然想着在你的心裡刻畫上一筆,濃重的一筆,我到底是貪心的呵……”
蕭史再次沉聲說道:“玉丫頭,不管如何,你只要說一聲,我爲你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慕雲昭消失的地方在雍州城,地圖你拿去吧,祝你好運。”
蕭史將地圖後拋,幾個跳躍之間消失不見。
而李瀟玉則是握緊令牌,望着蕭史的背影發了一會呆,便再也不見。
此時夏侯城提着個燈籠站在皇宮御書房等待着歸來的蕭史。
“她走了?”
“走了。”
“帶走了你的令牌,陸軍營的。”
“是。”
“紅顏多禍水,你果然中了李瀟玉的邪。”
“也許吧。”
“看來我那傻婆娘到底是做了一個不壞不好的事。壞的是讓李瀟玉走了,好的是讓李瀟玉終於走了。”
夏侯城將手放在蕭史的肩膀上,“要我陪你喝一杯嗎?”
“什麼酒?”
“古井貢。”
“好,烈酒,剛好熨帖我的心。”
蕭史仰着頭,大口大口的喝着,今夜他算是失戀了,失戀在那個狠心的女人的手裡。
“阿城,你說我長得不夠好嗎?條件不夠好嗎?爲什麼她喜歡的是慕雲昭?一母同胞,雖然不是同父親,可是終究是兄弟,她爲什麼!”
“這都是命啊。”夏侯城醉醺醺的搖着頭,“只怪你沒有在幾千年之前埋下已經是枯骨的她,所以今生不能成爲伴侶。”
“我只是填了土的那個人?”
“也許你只是拜了一下的那個人呢。”夏侯城將酒遞給蕭史,“來,兄弟,再喝一罈,酒逢知己千杯少,酒能解愁。”
“好!”
蕭史仰着頭,又是一罈下肚,兩人竟然對月唱起歌來。
王箬沐望着眼前發了酒瘋的二人,看了一旁的趙菲瑤,“你那紙條上到底寫了上面?”
“不就是陛下看到的嗎?”
“是嗎?我不信。這優伶世家有一種紙,早年是彌音衛發明出來的,這種紙,只有遇到彌音衛或是祭祀的血才能顯出最深層的字,而表面的字不過是欲蓋彌彰。我想你時這趙家的嫡女,怕是不能不知道吧?”
一句話戳中要害。
“看來你很聰明。”趙菲瑤算是承認,“其實不過是小手段,陛下和我家阿城早就知道了,只是爲了保護我而沒有捅出去罷了,這一點我覺得我嫁的那個男人,確實是我需要的男人。”
“是嗎?”
“至少他保住了我的命,用他和陛下的友誼,這說明我的如意郎君,愛我護我的男人已經出現了,我該開心不是嗎?”
“看來你沒有傳說中的那般傻。”
“女人在男人面前不要太聰明,反而會被男人忌憚,反而越純潔越單純越能夠得到男人的憐惜。不然那些我見猶憐的娼ji又怎麼會成爲小妾裡面最炙手可熱的人物?”
王箬沐看着旁邊這個清秀可人的女人,“優伶世家出來的趙大小姐,果然是靠近天顏的人家,自小學習太多的樂府詩歌,終究是懂了很多秘辛。”
“優伶和倡優是兩碼事,優伶那是執掌樂府的世家,如同六部尚書的禮部尚書所協同,不過一個是對外的祭祀古人,一個是對內的宮廷禮宴罷了。但是倡優,那便是青樓瓦肆的娼ji,一字之差謬之千里,王箬沐少谷主。”
顯然趙菲瑤很不喜歡王箬沐的話語,這暗示的意思,讓她不爽。
“我也說了,你所知道的是來自樂府的內容。”
“可我也聽出來了一絲諷刺。知道阿玉爲什麼討厭你嗎?”
“爲什麼?”
“喜歡欲蓋彌彰,更喜歡耍小聰明,卻以爲任何人都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