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玉再次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此時的慕雲昭就跟沒事人一般,坐在那裡看着手裡的書信,只是臉色沉得很。
“怎麼了,昭?”
她很好奇慕雲昭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
“無事,你昨日睡得可好?”
“我骨頭都快散架了。”
她埋怨的看了他一眼,“你就跟喂不熟的狼一樣,不對,是喂不飽的狼。”
“那你可喜歡?”
“你真是討厭……”
她羞澀一笑,也不回答是好還是不好,只是低着頭,不再說話。
他笑了笑,點着她可愛的小臉蛋,笑的很是甜蜜。
此時她的目光放到了那金鼎文字的密件上,一般這種文字,就代表事情很嚴重,而她隱約看到了一個字,那就是晉,是北晉國的密件?
她雖然看不懂金鼎文,卻知道這密件的來源,她皺起眉,莫非發生了什麼大事?
“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不然這北晉國爲什麼給你來信?”
慕雲昭挑眉,一副被人猜中心事的模樣,“看來瀟瀟還是知道一些的。”
“到底是什麼事情?”
“一些小事。”
“昭,這不是小事,北晉國給你發文,不可能是一件小事。我想知道是什麼事,可以與我分享嗎?”
慕雲昭輕嘆一聲,也罷,給瀟瀟說也沒什麼。
“可還記得青林城?”
“青媚的那個青林城?”
“對,你我相識的地方,也是你我第一次打交道的地方。”
“我記得那裡,怎麼了?”
“那裡自古以來就是北晉國、西霖國和東嶽國三國交界之處,這青林城的城主死了以後,一直由一個叫做林中的守城將領看守。只是這個人出了一些事情,很有趣,也很棘手。”
“說說看。”
“首先,這個林中從西霖國和東嶽國的記錄來看,他是北晉國的戶籍,卻是東嶽國的將領,娶了西霖國的媳婦。”
“這麼複雜的身份?”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他殺了人,更是指向了北晉國。畢竟林中是北晉國的戶籍,還殺了西霖國的人,這就不知道誰來管轄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東嶽國的邊境大將是北晉國的將領,這蕭史難辭其咎,必然會引發這慕雲絕的質疑,而西霖國的國君李崇卿作爲調節者,會專門出使使者,就爲了探查這件事情。可這件事……”
李瀟玉頓了頓,“可這件事,本就是西霖國和東嶽國的國君聯手設下的埋伏,本就是想要引起北晉國和東嶽國一戰,然後好藉由我這齊王妃的尷尬身份,來做文章,最後讓你利於一個窘境之中,這纔是問題的關鍵,對嗎?”
“娘子看問題果然犀利,這也是他們設局的想法。只是我不會如他們願望的。”
慕雲昭算是認可了。
“這設局的人恐怕是凌雪裳吧?她那麼恨你我,必然會想着你我早死。而慕雲絕怕你奪權,只想早早將你置於死地。讓我想想……我若是他們會如何?”
李瀟玉走了幾步,推演着整個事情的發展,“首先他們的第一步棋是讓你出使南蠻,若是你在南蠻陷入膠着,又或者是走入了迷失沼澤。那我是唯一一個滯留在商州城的女眷,我必然會爲了你的生命安全而讓步。”
她看向慕雲昭,“我讓步的結果就是去幫助慕雲絕達成他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是西霖國的人,想要聯繫李崇卿是易如反掌,可是西霖國顯然不想與東嶽國交戰。那麼就只剩下,與我有婚約緋聞的蕭史,北晉國的現任國君。”
她的眼緩緩眯起來,而他的臉也緩緩沉下來,若非必要,他真的不想聽到蕭史的名字,哪怕是他真正的兄弟。
“若是我去修書一封給蕭史,必然會以此爲把柄來制約蕭史。這次的林中不管最終查出來是北晉國的奸細還是不是奸細,百姓之間都會懷疑任何一個與北晉國有關係的人,而我便是首當其衝。”
“屆時,我修書的內容不管是什麼,都會被人們所攻訐,而必然會爲了避嫌而遠走邊境。一旦回到青林城,那蕭史若是不想坐視事態發展,更不想我實在羞辱之下,必然會出兵。”李瀟玉手不自主的扣着桌面。
“若是會出兵,那我串謀北晉國的惡名,即便不是真的也會坐實。到時候你即便命大回到了東嶽國,我的爆發了事情,你必然脫不了干係,到時候就沒有幾個人真的擁護你,而你便會被拔出了所有的力量,只能眼睜睜看着事情如他們的計劃發展下去。”
李瀟玉皺起眉,“這是想要我萬劫不復,揹負叛國的罵名,然後讓蕭史衝冠一怒爲紅顏,毀了北晉國的疆土,讓你直接成爲廢人嗎?倒是想的極好,那算盤打得很響。”
“知道來信的人是誰嗎?”
“我不認識金文,你說給我聽。”
“夏侯城。”
慕雲昭玩着手裡的密件,笑了起來,“就在前幾日,這林中的嫡母被數百個黑衣人襲擊,整個相爺府邸陷入了烈火之中,而血玄沐的王箬沐出面鎮住了殺手。這些殺手不要命了一般,非要讓林中的嫡母閆氏死去。”
他喝了杯茶,繼續說道:“但最有趣的是,那夏侯城查到這一次派遣殺手的竟然是西霖國的一個大戶人家,廖氏。不知道娘子可知道廖衝,又可知道左秋娘?”
“廖衝?李崇卿的幕僚,現在的御史大夫。左秋娘?那不是廖氏的當家太夫人?真是有趣,這些人有什麼關係?”
“廖衝出使北晉國,在皇宮之時,相國府陷入了烈火之中,而廖衝的嫡母則是拿左秋娘。”
“你的意思是,這場暗殺是左秋娘,也就是廖氏所爲?”
“想來該是如此。”
“那就更有趣了。若是真是如此,夫君,怕是你握要好好的去看一看了。”
“這西霖國我倒是不熟悉,不知道娘子可願與我去看一看?”
“自然是願意,那可是我的老家。不過你我還要化妝才行,我猜想這西霖國怕是不願見到你我夫妻二人呢。”
“易容丹,你不是一直好奇蕭史爲什麼和名無心兩張面孔嗎?這就是吃了便會改變容貌的丹藥。”
“你有這個?”
“自然有,這是母神煉製的,也是秋陽留下的,我自然有。”
提起秋陽,她又想起那個風姿綽約的老人,又想起了奇幻的鳴凰樓,她搖了搖頭,都過去了,唯方大陸纔是現實。
“嗯,有這個就好,咱們走吧。”
“好,告別族長,咱們就離去。”
馬車順着羊腸小道而出,朝着西霖國的亳州城而去。
他望着起起伏伏的山川,看着那廣闊的江河,嘆了口氣,這迤邐河山爲何又要陷入一場戰火之中?
李瀟玉看了一眼身邊的男人,皺起眉頭,“昭,你怎麼了?”
“無事,我只是感嘆這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她看向天邊,並不是下雨的模樣,皺起眉,“不是烏雲密佈啊。”
“瀟瀟,你可聞到空氣中瀰漫的血腥氣?”
“有嗎?”
“有。這唯方大陸有又陷入一場搏殺之中,這場戰亂怕是要延續數年,甚至數十年。這才和平了數十年的平安,因爲人的慾望,因爲幾個王者的自私又要陷入無休無止的戰亂之中。可憐天下蒼生,可憐……”
他嘆了口氣,若無殺戮,他又何曾想過揮刀?
“昭,這不是你我的錯,我們的任務是平息這一場戰亂,用最好的方法,減少傷亡,減少搏殺,留下太平。”
“真的嗎?”
“昭,你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是的,我要相信自己,更要相信你。”
慕雲昭抵着她的額頭,真誠一笑,“謝謝你,瀟瀟。”
原來電視上有些是騙人的,都說男人喜歡戰爭,可是喜歡戰爭的人都是沒有見過血腥的人呢。若是真的見過血腥,又有幾人願意戰亂?
想不到她的夫君竟然也有一顆悲天憫人之心呢,怪不得是嫡子轉世。
“昭,咱們還要多久才能到達亳州城?”
“還要走兩個月吧?這一路上正好藉由這個古道,去了解一下風土人情。若是真的要戰亂,部署和實地考察更勝過地圖勘探,不是嗎?”
“你有了計劃?”
他點頭,“若是李崇卿真的打算與我大哥不顧蒼生的生命,一意孤行,那麼我就會跟蕭史聯手,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至於我與蕭史的個人恩怨,那是我與他個人的事情。”
他握緊她的手,“我這一生所求不多,只求你,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萬自珍重你的生命和你肚子裡這條小生命。你要相信我,我爲了你們娘倆也不會出任何意外。你只要等着,我便會歸來。”
他將脖頸上的一塊所小型的七彩玲瓏石塔交給她,“這裡面有我的護心神,若是我在這世上,它就會發亮。若是我不在了,便會消失湮滅。你帶着它,就知道我再或者不在。”
“昭,你可是預感到了什麼?”
“唯方大陸即將爆發一場亂世,你我難免分離,我只是不希望你爲我擔心,更不希望你放棄了生的希望。”他不想告訴她,這一次他有一種凶多吉少的直覺,但是他會努力活下來,爲了她,爲了慕玄燁的出生。
“好,你若是死了我絕不獨活。你若是活着,我一定等你。”
“好。”他將她抱緊,閉着眼,深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