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來求他救救妹妹,卻被拒絕。
沒錯,他是後悔了,就在今兒白天。
但這丫頭居然就沒等到明天早上他有所行爲,就自己入了虎穴。
這讓他在爲其擔心的同時又生出了些懊惱。
可是東方凌不知,他甚至不知道慕容雪還有個妹妹。
在將她收入麾下之後他確曾打聽過她的身世,只知是一個複姓慕容的大家族沒落之後,所有的人都被抓到不同的地方或充工或爲奴。
而那個奴隸院兒也因爲皇上逼得緊,很快就從皇宮中消失,所有的奴隸都被送走。
打探的下人也回報說慕容雪的家人已經四散,再沒有一個在其身邊。
她要救妹妹的事只跟隱逸說過,東方凌全然不知。
只有小十東方宇那幾句話,說慕容雪是很主動的跟碩王一起喝茶,然後就一起不見了。
太多的擔心已經佔據了一部份的理智,直到現在看見隱逸,直到現在有了具體的打算,這才平下心緒,將這事情從頭到尾重推了一番。
之後卻又是太多的疑問在腦裡打轉。
慕容雪不會是被拐的,她沒那麼弱。
如果不是被拐,那她爲什麼要跟碩王走?
難不成這碩王府裡有什麼她想要的東西?
兩個各有所思,隱逸是客,跟在他後頭的常歡也只能垂頭而立,做不得啥。
倒是碧晴上得前來,看了看二人,什麼也沒說,直接扣向碩王府的大門。
砰砰砰!
三聲響起。
不多時,裡面便有下人出來將門拉開了一條細縫。
“喲!”那下人認出碧晴,先是一愣,隨即習慣性地朝她身後看去,等看到東方凌之後,趕緊呼啦一下將兩扇門大敞而開,然後往地上一跪,急聲道:“奴才叩見凌王殿下,王爺千歲千千歲!”
東方凌看了那人一眼,開聲道:
“進去通報,就說本王跟東盛太子到訪,想……想看看大伯父的寶劍!”
……
寒風驟凜,有太監遞過一盞紙燈給了夏雲,可還沒等她給慕容雪照照前面的路,那油紙竟是被風猛地一吹,呼啦散開。
燭火跌在雪地,“噗”地一下熄滅了去。
“該死的鬼天氣。”劉公公不由得咒罵一聲,“快着點兒吧,王爺那邊兒還等着呢!”
說話的工夫,剛好走上一座小拱橋。
兩個丫頭緊緊地攙着慕容雪,怕她滑倒。
剛上到拱橋的橋峰,忽見得橋的另一邊好像下人們都在急匆匆地朝着一個方向跑着,還有人在不停地叫:
“快點快點!把宮裡新送來的果品都端着,還有王爺的寶劍,都送到聚客廳。”
“喲!”走在前頭的劉公公住了腳,“府裡這是怎麼了?怎麼這時候還有客來?”
詫異了一陣,趕緊又催促着繼續前行。
可還沒等再走幾步,就見前方有下人匆匆跑來,到了幾人進前微一恭身,對着劉公公道:
“王爺有令,先把姑娘送回西院兒去,府裡來了客人,現在不方便再到臥寢了。”
阿珠!你是我的阿珠!
“是什麼人來了?”夏雲嘴快,緊着問了句。
那下人也不瞞,乾脆地道:
“是凌王爺和東盛的太子一塊兒來了,說是要看看咱們王爺的寶劍。王爺這會兒再忙着招呼,無瑕顧及這姑娘了。”
慕容雪身子微顫,怎也沒想到竟會是這兩個人齊齊到訪。
她微皺了眉,自在心頭揣摩着這兩人來此的目地,以及他們的到來對自己的影響。
只兩句話的工夫,她便展了笑意。
不錯!
他們來看劍了,那旁人便顧不過來自己,老碩王也不會再回臥寢,這不正是一個做案搶人的好時候?
至於那兩人來此究竟所爲何事,是趕巧了還是與己相關,這些事情就留待日後再做考慮,當務之急救人要緊,她總不能白來這一趟。
“那咱們回去吧!”夏雲不再多問,拉了慕容雪返身就又往回走去。
卻在這時,忽聽得後頭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卻是叫着——
“阿珠?”
慕容雪眼珠一轉,他聽得出那說話的人是隱逸,也聽得出那聲音是直衝着自己而來。
可卻不明白那一聲“阿珠”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會錯了意,對方是在叫別人?
一聲“阿珠”出口,伴在隱逸身邊的東方凌也嚇了一跳。
不解地扭頭看向隱逸,卻見其正瞪大了眼,伸手指向前方那一抹小小的身影,大叫着:
“那個丫頭是誰?爲什麼長得那樣像阿珠?”
一邊說着一邊又以肘間撞向一旁的書童,“你看看前面那個,像不像咱們的阿珠?”
常歡一臉困惑,阿珠是誰?
這時慕容雪已然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六目相撞,她與隱逸對視着,卻忽略了東方凌那一又關切的眼。
“哎呀!”隱逸快步上前,一把扯住慕容雪的胳膊,直把她拉得一個趔斜。“你這丫頭叫什麼名字?怎麼與我那阿珠長得這般相像?”
這邊正亂成一團,老碩王也在下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一見這場面,直氣得牙根暗咬。
自個兒好不容易弄來這麼一個極致的meiren兒,怎麼就跟他那什麼珠的相了?
“東盛太子啊!”老頭子上前打了個哈哈,“你這是在說什麼呢?本王怎麼聽不大懂?哎!不是與我這侄兒一起來看劍的麼!巧了!剛好前幾日得了幾柄上好的利刃,本王已經着人搬到了聚客廳。走走走!一塊兒去看看!”
“哎!”隱逸一揮手,衝着老碩王賠笑道:“碩王爺,先別急!隱逸厚着臉皮跟您討個人吧!”說着話兒嚮慕容雪一指,繼續道:“這個小姑娘跟我們阿珠太像了!不管是眉眼還是年齡身段,都讓我分不出誰是誰了。阿珠是從小就跟着我的一個丫頭,只可惜半年前生病死了。哎呀,我這心裡一直就不好受,這丫頭跟阿珠這麼像,我剛纔差一點兒就以爲自己是眼花,差一點兒就以爲是阿珠還活着。”
他乾笑了兩聲,衝着老碩王爺施了一禮,而後道:
“隱逸有個不情之請,碩王爺將這丫頭送給隱逸,如何?”
“這……”老頭子沒想到隱逸就這樣當面提出要人,再看了看慕容雪,只見那丫頭正仰着一張紅通通的小臉兒向這邊看來。不由得嚥了咽口水,心中頗捨不得。
“王爺!”隱逸又急追了一句,“請王爺成全隱逸吧!”
老頭子心裡畫了魂兒,眼珠一轉,立即想到今兒到府的這兩個人興許不是單單爲了看劍而來。
且不說自己跟這東盛的太子私下並無來往,就算是東方凌、他的親侄子,平日裡兩人也是甚少走動。
爲何這邊剛弄來個丫頭,這兩個就齊齊出現了?
“這可是本王家裡的人!”雖然心中帶了疑惑,但總還是要爭取一下。
人是他弄回來的,堂堂碩王的面子不能就這樣虧下去。
“而且這丫頭本王也很喜歡,東盛太子,你總不能奪人所好吧!”
老頭子把球又扔了回來,倒真堵了隱逸的半截兒話去。
“一個奴才而已。”冷冷的一個聲音飄來,卻是東方凌。“遠道是客,伯父不如就送了這份美意,想來東盛太子心存感激,日後定會有重禮相贈。”
說話的同時,他將目光投向慕容雪,只覺得那丫頭似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
按說這麼冷的天,就算是凍紅了臉,可也不該是現在這種紅法。
這倒像是熱的,甚至頭上了見了汗來。
可是她怎麼會熱?
帶着怒氣看向她那一身薄紗,雖有件披風罩着,可是這種冰天雪地裡,那層披風就顯得太過單薄了。
“伯父把人送給東盛太子,至於侍候您的人,侄兒再送一個便是!”
一邊說着一邊回過頭來,自碧晴等人站立處掃視一圈,然後指向其中一人道:
“你!過來!”
碧晴扭頭,見東方凌指的是一個叫冬兒的小丫頭。
那孩子比慕容雪虛長了兩歲,也不大,小模樣生得不錯。
前陣子還因爲別人都誇她長得好看就有些飄飄然,竟私自跑到東方凌的臥寢侍茶,還故意在他面前跌了一跤。
只不過沒等來王爺體恤相扶,結結實實地摔向了地面。
聽得東方凌叫人,冬兒怯生生地走上前兩步,低着頭,不知道自家王爺這是要幹什麼。
“伯父您看這丫頭如何?是不是也挺標緻?您承個人情,把那個小孩送給東盛太子,侄兒拿這丫頭當做償還,送給您了。”
“王爺!”冬兒大驚,“撲通”一聲跪向雪地,不住地磕頭:“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
碧晴也嚇了一跳,本以爲上次這丫頭假摔一跤自家王爺沒把人直接拖出去打死算是個奇蹟,可沒想到東方凌這麼記仇,這一筆帳竟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給找了回來。
冬兒丫頭的求情自然是沒人理會,身爲權貴,這樣的事情早已見怪不怪。
炎赤國奴隸制,奴隸就是最下等的人,沒有人會憐惜,也不會有人在意她們的生命。
“這個……”老碩王看了看哭求的冬兒,再瞅了瞅另一邊的慕容雪。
雖然跪着的這個也是個meiren兒,但是跟另一個比起來,差距還是太大了。
只是他不能再堅持,一個隱逸已經夠讓人頭大,現在東方凌又摻合進來,他實在是沒有辦法。
他不想得罪這個侄兒,眼下太子被廢,東宮雖說還沒有另立,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個位置早晚都是凌王的。
誰願意因爲這樣的小事行罪他?
“行了!”老頭子手一揮,看似很爽快地道:“既然東盛太子喜歡,我侄兒又有這番美意,那本王就把這丫頭送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