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匍匐在馬背上,在她渙散的視線裡,她忽然看到蒼穹漂浮在自己的面前,她沉默地看着她,漆黑的眼睛似深不見底的海底一般。
她全身無力,想要開口問他到底去了哪裡?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要獨自離去?又爲什麼忽然回到了這裡?他故意讓雪兔帶她來到十二金衣衛旁邊,是要把她交給白洛辰嗎?
她有太多都會想問他,然而,她卻說出一個字的力氣都沒有了……只能用盡最後的力氣探出手想要去拉住他的衣袖,可是她伸出的手卻只觸碰到了一片虛空?
她渾身一顫,怎麼回事?爲什麼她觸摸不到他的身體?莫非他已經死了?現在出現在她面前的難道只是他的靈魂嗎?
她被十二金衣衛簇擁着,朝着朔月國大營的方向飛馳,而那些金衣衛居然也沒有發現蒼穹的存在。
她不由得驚慌失措,一臉擔憂的看着蒼穹,他彷彿一眼便看穿了林清婉的擔憂,忽然間,她模糊看到蒼穹的身影輕飄飄的飛到她的旁邊。
“去吧,去朔月國大營,回到你心心念唸的那個人身邊吧!婉兒,如果這是你最終的選擇,那麼我祝福你,我知道你心裡只有他,你在睡夢中也在呼喚着他的名字。
所以,我送你回到他的身邊,但是如果他膽敢傷害你,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蒼穹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他的聲音溫柔而低沉,堅如磐石。
聽到蒼穹的話,林清婉不由蹙起了眉頭,她猜的果然不錯,她之所以能夠順利來到十二金衣衛面前,果然是他刻意安排雪兔帶她來的。
可是,他又怎麼樣了?他還活着嗎?還是真的已經變成一縷魂魄了?否則別人爲何看不到他?爲何她觸摸不到他?
然而,身體極度虛弱的她卻再也沒有力氣說出一句話來。
“婉兒,一開始我是反對你和他在一起的,你睡夢中的那些畫面並不只是一場夢,那些都是你前世的一些記憶片段。
你就是雪舞的轉世,而白洛辰就是你夢中看到的落塵的轉世,前世,落塵是你的師父,也是你最愛的人。
可是,最後他卻爲了什麼天下蒼生,冤枉了你,並且親手殺了你,所以我才擔心你留在他的身邊會再一次死在他的手裡。
可是,我仔細想了想,也許這一世,你們的命運會有所不同也不一定。
或許一開始他娶了你,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做他的殺手,做他的棋子,想要從你手中得到九轉神玉。
但是,那也是因爲他的迫不得已。”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然後又轉過頭看了看天上的太陽。
看了片刻,他低下頭繼續說道:“但是到了後來,在那場火劫之變裡,你可以爲他去死,他也可以爲了你不顧一切,你們之間已經試煉出了自己的真心,跨過了重重障礙,彼此生死相許,所以——我才願意把你再一次送到他的身邊去,希望你們這一世可以好好的在一起。”
“……”林清婉說不出話來,聽着他仔細的訴說着她和白洛辰前世今生的愛恨糾纏,只覺得恍然如夢,難怪她第一眼看到他,就覺得分外的熟悉,毫不猶豫的便出手救下了他。
“婉兒,回到他的身邊,好好的過完你們的這一生吧,享受這個世間所有的美好,你那麼美麗,那麼善良,你應該擁有別樣的人生。
你不必擔心我,我沒事,我也不需要你的同情和可憐,你現在看到的的確不是我的真身,只是我的一縷元神而已,不過你放心,我沒有死,我還好好的活着。
因爲我要親自看到你擁有幸福的人生,我才能放心的把你交給那個人。”
他在半空中低頭看着她,眼神深沉而憂傷,蘊含着無數話語,卻又壓了下去,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在她的耳邊低喃,手指輕撫過她的髮絲,穩定而從容,然後不帶一絲留戀地移開,他看了林清婉一眼,然後忽然如同一陣輕煙一般,一瞬間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她虛弱的想要張開嘴,想要問他爲何只剩下一絲元神?想要去哪裡?然而枯澀的喉嚨裡卻連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蒼穹,他真的沒事嗎?爲什麼她的心裡那麼的不安?
烈日下的熱氣正在升騰,在模糊的視線裡,他看到一個白衣飄飛如白鶴的身影,正從離軍營不遠處的地方,朝着她的方向策馬飛馳而來。
白洛辰聽到侍衛傳來找到林清婉的消息,就飛奔到馬鵬,牽出馬來,翻身上馬,握住馬繮,一路飛馳而來。
當他看到十二金衣衛擁着昏迷的女子,一路朝着大營飛馳而來的時候,他趕緊衝到了林清婉的面前。
“帝君!我們找到帝后了!”金衣衛的首領,指着馬背上的林清婉說道。
“婉兒!”然而,白洛辰只看得背上臉色蒼白,陷入昏迷的林清婉一眼,便變了臉色,霍然翻身下馬,一個箭步走到馬前,將她從馬背上打橫抱起。
那一瞬間,所有戰士都聽到了帝君發出的那一聲緊張的驚呼聲。
虛弱的她被白洛辰抱在懷裡,黑髮如瀑布般散落,臉色蒼白憔悴,還沾滿了灰塵,他心疼的用衣袖爲她擦去臉上的灰塵。
然後轉身看着金衣衛首領,趕快去找軍醫過來爲帝后診治傷情。
當白翼國的戰局崩潰失敗後,在遙遠的北海,一場驚變震動了整個白翼國。
在血月之夜將至的前三天,長老院的長老們忽然集體消失,一時間,望念島陷入了空前的混亂。
長老院在一夜之間忽然就垮了,七十二個長老,如今除了玉詭以外,已經全部在一夜之間失蹤,了無音訊。
然而,就在白翼國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各懷心思的時候,玉詭卻忽然站了出來,在長老院召集了所有的長輩和校尉以上的軍銜的軍人。
當所有人看到那個看起來嬌弱的女子的瞬間,心裡都不由震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