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離澈臉色平靜的踏上了佈滿荊棘的階梯,那些鋒利的尖刺一根根地刺進他的足下。
他臉色如常,繼續面無表情的往前走去,可是額頭卻不斷地沁出細密的汗珠。
那些鋒利的尖刺將他雙足之上劃的血肉模糊,他流出來的鮮血將那些鋒利的尖刺染成了鮮豔的紅色。
君離澈沉默着,一步步往階梯上走去,每一步都猶如在煉獄裡行走。
林清婉站在神廟的大殿上,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父親艱難的走在鋒利的荊棘之路上。
眼淚再也忍不住,不停地從眼睛裡流出來。
“你不必太過擔心,既然國師心意已決,就證明他有足夠的力量可以經歷這些劫難。
你放心,他一定可以平平安安的回到你的面前。”
蒼穹將悲傷不已的林清婉一把攬入懷中,安撫道。
君離澈踩踏在那些鋒利的荊棘之上,他能感覺到那些荊棘正在吸食着他的鮮血。
他知道,這懲戒之山之中封印了許多的惡靈,都是歷屆的國師抓回來封印在懲戒山之中的,他們千年來一直被封印在懲戒之山。
唯一可以吸食鮮血的時刻便是那些犯了重罪的國師的鮮血。
所以此刻這些惡靈好不容易有機會好好的吸食一次鮮血,自然是嗜血而瘋狂的也令君離澈走的每一步都是極大的痛苦煎熬。
“我要去幫他。”
林清婉看着君離澈的鮮血不斷的被那些惡靈吸食着,終於忍不住說道。
“不可以,你是根本無法走上荊棘之路的,你只要一走上去,立刻便會被雷電直接劈下來。”
蒼穹按住想要跑出去幫君離澈的林清婉。
君離澈緩慢的朝着凌雲絕頂,一步一劫的走去,可謂之舉步維艱。
他踩着荊棘,忍受着劇痛,一步步往上,鮮血不停地從他的足底沁出,染紅了白袍的下襬,他一身潔白的衣袍,漸漸染上了斑駁的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
神廟上的衆人,一起擡頭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那個披頭散髮踩着荊棘之路,朝着刀山火海走去的君離澈。
他們的眼神裡不由的都露出了敬畏和難以理解的神情,他們敬畏君離澈堅韌無比的決心,但是卻無法理解他爲何即便承受比死還要痛苦的煎熬,也要堅決的去走這條路。
忽然有人突然驚呼出聲:“你們快看,國師大人走過的地方,那些荊棘竟然開出了花朵。”
“國師大人的鮮血竟然淨化了那些惡鬼,不愧是國師大人啊,他自幼修行,就連他的血也變成了金色的。
“金色的血,據說只有神的血纔是金色的,原來國師大人已經快要成神了呀!”
“可是國師大人既然接近神一般的存在,不是不應該流血嗎?”
“無論靈力再強,哪怕是神也不可能不會流血吧?”
“可是我們的國師大人,他走的好穩,而且眼神好淡定,彷彿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在衆人的議論聲中,一身白袍的君離澈一步步從荊棘之路走過,走上了佈滿尖刀的階梯。
凌雲絕頂壁立千仞,飛鳥難上,其間佈滿了妖魔鬼怪,寸步難行。
然而君離澈眉頭都沒皺一下,便直接踏上了穿雲而上的階梯。
那階梯之上,每一節階梯都插滿了無數鋒利的刀,那些刀柄鑲嵌入懸在萬丈懸崖的階梯之上,刀口全部橫向伸出,刀刃朝上。
君離澈踏上那些凜冽銳利的刀刃,一步步的在刀刃上行走,慢慢隱沒入了雲霧之中,越來越遠,懸崖上的君離澈身影彷彿一隻展翅欲飛的白鶴一般。
然而眼見着君離澈馬上就要爬到半山腰的時候,就在那一瞬間,天空突然風雲變色,一道巨大的閃電從半空中驟然而降,“刷”的一聲朝着君離澈劈了下去。
因爲不能閃躲也不能反擊,所以君離澈只能硬生生的接下那一道閃電。
被那道閃電擊中的一瞬間,君離澈的身體猛然的搖晃了一下,身體便不受控制的朝着身下的刀鋒處倒了下去。
“啊!國師大人!”站在望星閣上面的衆人齊齊地發出了一聲驚呼聲,就在他們以爲國師君離澈死定了的時候,
君離澈的身形卻突然頓住,只見他徒手緊緊的扣住了懸崖上的刀刃邊緣,硬生生的阻止了自己落在刀刃之上。
因爲不能使用靈力和術法,所以他是憑着血肉之軀,徒手抓住的刀刃,他任憑自己的鮮血一滴滴的從自己的手掌邊緣不停地流下來。
那道劈下來的雷電還在他的周身縈繞,擊打着他身體的每一寸皮膚,每一寸骨骼,君離澈痛的彷彿整個身體都要粉碎了一般。
然而他還是用手掌緊緊的握住刀刃,緩緩地重新站了起來,他雙手的血肉被刀刃割的鮮血淋漓。
他倒吸了一口氣,默然擡起頭凝視着前方無盡的刀山火海,黑色的眼眸裡卻帶着一絲開心。
只要他走完荊棘之路,刀山之路,火海之路,成功接受了雷擊,他便可以去見他的靈溪了。
而在神廟上目睹了這一切的林清婉,心裡疼痛到幾乎不能呼吸,她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用手捂住嘴巴,無聲的痛哭起來。
她一直以來對於愛都是懵懂無知的,她不清楚什麼纔是真正的愛。
可是看到她父親爲了她母親所做的一切,她終於第一次深刻的理解了愛的真諦。
原來愛就是奮不顧身,愛就是爲了對方不惜付出一切代價。
“天哪!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唉……真不知道國師大人到底爲了什麼要去走這條九死一生的荊棘之路。”
“離上一次的國師走這一條路已經有三百多年的時間了吧?”
“是呀,那任國師好像是因爲愛上了北凌國的公主,纔不顧一切走了這條荊棘之路,可惜最後卻摔下懸崖,摔的粉身碎骨了。”
“爲了一個女人而死,簡直就是南淵國的恥辱,那我們的國師大人到底又是爲了什麼?”
“國師大人一直待在神廟裡潛心修行,自然是爲了南淵國吧!前陣子不是星象異變嗎?
而且你們不是看到了嗎?國師大人在用他的鮮血淨化妖魔鬼怪。”
當走到七萬步的時候,神廟裡那些人的議論聲已經漸行漸遠,在也聽不見了。
君離澈的耳邊只有雷電的轟鳴聲,正前方只有刀山火海和妖魔鬼怪的冷笑嚎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