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馬曉光叫自己劃下道來,孔二公子一下來了興致,原本今天出來就是玩的,結果來到先施公司頂樓遊樂場一看卻有些失望,所以先前才敗興離開,又正好碰到這個傑克•馬,正好擺開場子鬥一鬥。
“你不是什麼事情都能說得準嗎,要是叫你預測明天的股票或者天氣,那得等多久?本公子沒那麼多時間,要是賭開槍或者飆車你一個特務肯定學過,要是比打架,我怕你說我人多欺負你人少……現要說乾脆我們來快點的,賭一把?”孔二公子悠然對馬曉光說道。
馬曉光原先見孔二公子拉轟的出場,都差點有賭片的錯覺,現在居然叫自己和她賭一把,當真是民國版賭片要開場了。
當然,自己不接招是不行的,這回要是認了慫,馬長官的隊伍以後就不好帶了。
“就請二公子劃個道,賭什麼?贏了怎麼樣輸了又怎樣?”馬曉光好整以暇地問道。
“你這小赤佬,還有點膽色……贏了我不再找你麻煩,輸了你給我磕個頭認錯,讓這小美人陪我一天……大家都是文明人,賭紙牌、篩子、牌九都太粗俗,我們賭點有技術含量的,賭猜大洋怎麼樣?”二公子說道,臉上露出狡黠之色。
聞言,一堆人差點絕倒……
麻蛋,鬧了這麼大陣勢還以爲這位二公子要賭什麼梭哈、牌九或者骰子也行,卻沒想到她老人家來了這麼一出,果然是位奇葩。
“行,就依公子,怎麼賭?”馬曉光問道。
“這裡有個大洋,我拋出去,然後我們各自猜人頭還是字,開始……”二公子說着,話音未落就突然將大洋拋向了空中。
只聽“啪”的一聲,二公子出手如電,一下將大洋按在了桌面上。
“我猜是人頭!該你了。”二公子笑道。
“我猜也是人頭。”馬曉光也笑道。
“不行,不能和本公子一樣,重新猜。”
“那也是人頭,這個大洋兩面都是人頭。”馬曉光笑道。
“這局不算,重來。”二公子面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愣了一小會兒發狠道。
二公子又拿起大洋飛快地拋向空中,也是出手極快又將大洋按在桌上。
“這局我先,我猜是字。”馬曉光喝了一口快樂水笑道。
“你?”二公子聞言有些繃不住了。
她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臉上神情變幻,目光中大有驚詫之色,像見了鬼一樣。
“最後一次,一把定輸贏!”二公子嘶聲叫道。
二公子根本沒有給馬曉光商量餘地,直接就把大洋拋向了空中。
“這次你猜什麼?我猜是字。”二公子面相猙獰地問道。
“我猜是人頭。”馬曉光依然是淡定的神色,旁邊的女特務卻沒來由地一陣緊張,手不由地握緊了汽水瓶。
“真的是人頭?”二公子將手拿開,驚詫地看着馬曉光,又有些驚悚地看着桌面,臉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
這會兒,不光是二公子,周圍吃瓜的一幫人,包括有點擔心的陸京石、心裡忐忑的黎夢芸全都驚呆了,這個是腫麼一個操作?
這傑克•馬先生當真有預知未來的神技?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賭神?又或者是江湖傳言的神眼?
傑克•馬先生則雲淡風輕的坐着,喝着肥宅快樂水,在那裡笑看風雲。
“好,果然厲害,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三次都中的高人,有技術!那個誰……傑克•馬,你和那些小白臉果然不一樣,這事就這麼算了,以後有誰欺負你,就報我的名號……我們走。”二公子輸人不輸陣,豪氣地說道。
說罷,也不和馬曉光道別,拉着一大票手下就呼啦啦地走了,果然是來去如風。
陸京石也忍住好奇向馬曉光告罪一聲,連忙跟了上去——雖然不怕這位二公子,但是也不能得罪不是,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這一大票人走後,黎夢芸還像小迷妹呆呆地坐在那裡沒有回過神來,等到馬老闆叫她的時候方纔回過味,一臉崇拜的表情。
“天吶!太神奇了!你是怎麼做到的?”黎夢芸忙不迭地問道。
“其實這位二公子要賭什麼其他的我未必會贏,她找了一個自以爲的穩贏局,不過卻作繭自縛,變成了必輸。”馬老闆點起一隻哈德門有點得意的說道。
“別買關子了,快說說嘛?”
“她其實有三個大洋,其中兩個是錯版,兩個錯版中一個兩面都是人頭,另一個兩面都是字,至於第三個是正版的。”馬曉光悠然笑道。
“原來這樣,她一出手的時候你就看出來了?”
“對。”
“那第三個呢?別告訴你是猜的,那可是逗小女孩的手段。”黎夢芸有些釋然,又更加好奇,連忙追問道。
“她快要按住大洋的時候,我用了這個……”馬曉光說着從地上取出了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原來你耍詐?”黎夢芸笑道。
“不耍詐,你今天就得去陪那個男人婆。”馬曉光啐道。
“你?不和你說了……”黎夢芸窘道,話音未落就跑下了屋頂花園。
……
兩天後,正金銀行。
“鬆島女士,請出示您的委託書和相關證件……”客戶經理有馬孝永彬彬有禮地鞠躬說道。
“都在這裡。”一身洋裝的鬆島美惠子女士一臉的高冷,將一個文件袋遞給了有馬孝永。
“請稍等,我們需要覈對簽名和印鑑。”有馬孝永非常嚴謹卻不失禮貌。
化名鬆島美惠子的黎夢芸看起來雲淡風輕。
雖然這正金銀行高大的大樓,裝飾豪華的大堂都給了來的人極大的壓力,尤其看到那些裝飾的雕塑,雖然明知道這些鬼神都是假的,但是心裡老是覺得有滿天神佛在看着自己,給人一種莫名的威壓。
但是,黎夢芸從小闖蕩江湖,參加過特務的訓練,又有多年的情報工作經驗,對這種場合還是能應付的。
正在黎夢芸悠然自得的品着咖啡時,笑容可掬的有馬孝永再次來到了會客室。
“鬆島女士,印鑑和簽名都沒問題,不過我們還需要打個電話給片岡英男先生……”
聽到這話,黎夢芸差點穩不住,手中的咖啡幾乎灑了出去,不過她也算久經考驗,立馬穩住心神,將咖啡杯穩穩放在茶几上,說道:“你打吧,片岡君這時候應該在。”
有馬孝永衝黎夢芸一笑,拿起了會客室的電話。
“你好,請接東信商社……”
黎夢芸聽着有馬孝永的話差點站立不住,按馬老闆的話來說就是感覺藥丸。
執行過多次高難度任務的她,第一次有了想奪路而逃的衝動。
要是這個電話沒有打通還好,要是打通了一切都穿幫了,自己的一世英名就毀於一旦,要是再通知了巡捕房多半會當做女賊給抓起來,聽說提籃橋那個地方可不是人呆的……
這麼久以來對馬長官欽慕不已的黎夢芸第一次有了殺了他的衝動……
過了不知道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但對黎夢芸好像是一個世紀。
“好了,鬆島女士,沒有問題,我帶您去保險庫。”有馬孝永還是那副職業的微笑,但他的聲音對黎夢芸來說卻好似天外仙音,把正在胡思亂想的黎夢芸拉回了現實。
黎夢芸有點凌亂了,怎麼回事?難道鬆村老狐狸和自己一樣投誠馬長官了?這大豬蹄子的光環也太大了?
坐着電梯,來到了略顯陰冷的地下二層。
保安人員操作機器,打開了極爲沉重的圓洞形純鋼庫門。
冰冷的保險庫大門打開了。
黎夢芸和有馬孝永一起來到了以片岡英男名字開立的保險箱前。
隨着一陣機括響動的聲音,保險箱打開了——終於沒再出幺蛾子。
要是再出狀況,黎夢芸怕自己的小心臟受不了這麼大的刺激了。
裡面是三個木頭匣子,黎夢芸可沒有心情現在打開,拿出匣子讓有馬孝永幫着自己抱着再說——自己倒是想拿着,裡面太沉了,抱着太累。
出了保險庫,回到會客室,將匣子放入帶來的皮箱中。
鬆島美惠子女士恢復了高冷,但仍然禮貌地向有馬孝永表示了感謝,並代表片岡英男先生對正金銀行的優質服務表示了讚賞。
剛剛出了正金銀行大門,一輛出租汽車就停在了鬆島美惠子女士面前。
鬆島美惠子女士優雅地上了車,衝有馬孝永揮手告別……
“好了,別再講禮了,都沒人影了。”坐在司機位置上的馬長官笑道。
“嚇死我了!”
黎夢芸的聲音很奇怪,像是在笑,但是又帶了點哭腔,聽着有幾分滑稽。
“怕什麼?我可不會讓你去跳火坑。”馬長官一邊開車一邊說道。
“那個電話是怎麼回事?”黎夢芸忍不住好奇的問。
這個問題從有馬孝永告訴她“沒有問題”之後就一直縈繞在她的腦海裡。
“雖然我們手續齊全,但霓虹國人做事出了名的嚴謹。爲了防止萬一,我們通過工部局查了這個片岡英男的底子,正好他有個身份是東信商社的經理……這個東信商社是個皮包公司,但是註冊了一部電話,我們查過,這個地址和電話平時都是沒人的……我昨天就讓其他兄弟給他們電話旁接了一條線,一直有人守着,只要有電話打進去就可以接聽。”馬長官悠然道。
“難怪……真是厲害!嚇死我了,不行,你得請我吃飯,補償我……”黎夢芸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