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楊開車，馬曉光坐在副駕駛，一路跟着黃濟明來到了中山北路的國際聯歡社。
國際聯歡社大樓的造型設計採用西方現代派手法。
這棟大樓最大的特點就是立面入口設計成半圓形雨棚，中間突出部分以框架柱與弧形鋼窗有機結合，立面效果富於變化。
門廳還設置有超大的銅質玻璃轉門，豪華氣派。
“嗬！這小子，盡是去的高級地方……”
停下車，一邊觀察，小楊一邊忍不住吐槽道。
“這裡是外交部那些人搞的，看上去倒是挺現代……麻蛋，其實享受一下也沒什麼大錯，問題是這幫雜碎當漢奸，真是叔叔嬸嬸都特麼忍不了。”
馬曉光有些恨得牙癢癢地說道。
正說着話，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在國際聯歡社門口閃過——是一個清瘦的男子，個子不高，頭上還是戴着那頂熟悉的紫色禮帽。
“廖雅荃！”
小楊忍不住沉聲叫了出來。
自從上次“醫院刺殺”事件之後，這霓虹女間諜就在大家視線裡消失了，一度沒有了她的蹤跡。
也是最近，戰事暴發，局勢混亂。
她又活躍了起來，而且有些變本加厲。
“你在這兒盯着，我去看看。”
馬曉光悄聲對小楊吩咐道，說罷，便跳下了汽車。
由於改了裝，馬曉光不是特別擔心被認出來，快步地跟進了國際聯歡社。
廖雅荃沒有在聯歡社的門廳停留，而是直接走樓梯，上樓去了。
馬曉光正準備跟上去，卻被一名招待攔住了。
“先生，我們這裡是社員制……您有社員證嗎？”
招待禮貌卻不失堅決地攔住馬曉光說道。
馬曉光一聽，心裡一沉，麻蛋，這回大意了，居然忘了這裡是外交部的老窩，而且消費極其特殊，是“社員制”！
這“社員制”其實就是“會員制”。
這國際聯歡社成立之初就規定，凡加入者需繳納五十元國幣入社費，此後月費每人十元……
這回出來得匆忙，忘了這茬了。
要說辦個會員，馬長官不差那點錢。
不過，想了想之後，他還是作罷了。
轉過身，悻悻地離開了國際聯歡社的門廳。
在附近找了個公用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嘰裡咕嚕說了一通。
接着壞笑着掛斷了電話……
打完電話，馬曉光回到了車上。
“好了，回富利洋行。”
馬曉光叼上一支哈德門，悄聲對小楊吩咐道。
“不盯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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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國際聯歡社在這裡又跑不了，回去找你們屠隊長，商量一下下一步行動。”
富利洋行。
一見馬曉光進來，老屠有些着急地問道：“少爺，這老小黃鼠狼是漢奸的事情都已經板上釘釘了，老黃鼠狼已經有人料理了，這小的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好戲纔剛剛開始，你們就不想看點刺激的？”
馬曉光一邊說着，一邊把煙盒裡的哈德門給老屠發了一支。
“還有刺激的？”
老屠和小楊一聽，眼前一亮，不約而同地好奇問道。
“到時候肯定讓你們看個過癮！”
馬曉光美美地抽了一口煙，再次不懷好意地笑了。
一支菸抽完，大家沒有再繼續扯淡，而是坐了下來，由馬曉光仔細布置了接下來各自的任務。
大家一直忙到下午。
事情說完，老屠帶着小楊離開了，去換小尤他們的班。
馬曉光擡手看了一眼手錶的時間，拿起桌上的電話，通過總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少爺，你這麼久都不來看人家……今天可是人家的生日，說好一起吃晚飯的哦！”
電話那頭是女特務黎夢芸又糯又嗲的說話，聽得馬長官心裡一緊。
這是約定的暗號！
這個電話說明，女特務的跟蹤和調查有了重大發現！
整理好心情，調整好情緒，馬曉光離開了富利洋行。
叫上一輛黃包車，來到下關大馬路一家叫“芳芳”的法式西餐廳。
黎夢芸今天居然穿了一套普拉達的女裝，看上去大氣不少，着實嚇了馬曉光一跳。
“怎麼樣？這衣服可是剛買的。”
“太老氣，不適合你……”
“是嗎？那什麼牌子適合我？給點意見。”
對於女特務的執念，馬曉光有些無奈。
自己只是隨口這麼一說，卻沒承想又給自己攤上事了。
馬長官語重心長地勸道：“其實你人好看，穿什麼都好看，但是咱們得低調。”
“哼……知道啦。”
黎夢芸有些不滿地噘了噘嘴，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
趁着這個難得的空當，馬曉光連忙把話題轉到正事上。
“跟着那個女招待，有什麼發現？”
黎夢芸聞言，沒有說話，眼波流轉，有些幽怨地從坤包裡拿出了一個信封。
馬曉光接過之後，打開封口，瞥了一眼，淡定地把信封揣好。
“怎麼？這個瓜還不夠大？”
黎夢芸見馬長官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又有些穩不住，睜大美目好奇地問道。
“淡定！凡做大事者必須有靜氣。”
馬長官毫不動容地悄聲對黎夢芸說道，似乎信封裡的料還不夠猛。
其實這不是黎夢芸的料不夠勁爆，而是馬長官來自後世，對於一些資訊有先知先覺，所以也覺得不是特別驚詫。
這東西要給特別行動組其他兄弟，或者交到軍事情報處，那肯定是會掀起軒然大波的。
從內心裡，馬長官對女特務的專業，也是再次予以了肯定。
不過，臉上仍是面色如常，讓黎夢芸少少地有些失落。
作爲長官，馬曉光還是善於把握節奏的，很快他的豪爽大氣就驅散了黎夢芸心中小小的不快和失落。
焗蝸牛、黑松露牛排、羅曼尼·康帝紅酒……
總之什麼貴點什麼，樂得黎夢芸像偷了十隻雞的小狐狸。
晚餐時光是愉快的，也是短暫地。
眼見時間不早，馬長官又打電話叫來一輛出租汽車，親自把黎夢芸送回了新街口家樓下。
堅決而委婉地謝過黎夢芸上樓喝一杯的邀請，馬曉光繼續坐着出租車回到了富利洋行。
雖然剛纔晚餐的時候馬曉光非常淡定，但是手中的情報卻讓他不敢懈怠。
這裡面有好多以前沒有浮出水面的大魚。
曾仲民——汪兆銘的秘書！
戴院長——黨國的元老，當然他已經露過臉了，但是這次不一樣，是石錘！
還有一些馬曉光看着都肝顫的大魚，比如軍委會某位人可姓的部長，外交部前任弓長姓的部長……
這些事情後世多有八卦和傳聞，沒想到都是真的！
如此百孔千瘡，國軍焉能不敗？
馬曉光心情很憤懣，也很複雜。
但仍舊重新找來一個信封，鄭重地將照片裝好，離開了富利洋行，連夜趕到了曹都巷……
翌日。
“叮叮叮——”
馬曉光正在雞鵝巷辦公室和久未見面的劉大有說着天馬洋行生意的事情，兩人的談話卻被一陣刺耳的電話鈴聲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