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死不瞑目

顧慶達兩歲的那年冬天,長海市下了一場幾十年不遇的大雪,大雪過後,顧家的院子裡積了一層厚厚的雪,由於清理的不徹底,老太太在院子裡晾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摔倒在雪地上,造成了嚴重的骨盆骨折,原本老太太可以在醫院裡休養三個月,可是,老太太心疼錢,不想把那麼多的錢都花在醫院裡,她執意要在家裡養病,逼着兒子給她辦理了出院手續,因爲老太太的腰部以下都無法動彈,所以她的吃喝拉撒都得讓家人伺候,在這種情況下,兒媳婦不得不重新開始操持家務,顧繼祖和他的媳婦又要照顧老的又要照顧小的,日子一下子艱難起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千難萬難的時候,顧繼祖的生意又出現了很大的危機,他不得不親自到廣東一趟,和供貨商面對面地解決問題。

顧繼祖臨走之前給家裡請來了一個老媽子,讓老媽子幫助媳婦一起照顧老人和孩子,可是,老媽子在顧家幹了不到三天就離開了,只剩下老太太的兒媳婦一個人獨自面對一老一小兩個需要照顧的人和一大堆的家務活。

自從老媽子離開顧家的那一天起,老太太的兒媳婦就開始對老太太變顏變色了,最初幾天,她每天只給老太太送一頓飯,清理一次大小便,幾天以後,她對老太太說,天氣太冷,洗的衣服和被褥都幹不了,沒辦法再給老太太更換衣服和被褥了,然後,她就開始不再給老太太穿褲子,也不給老太太的身子底下墊褥子,再後來,她乾脆連被子也不給老太太蓋了,就讓老太太光着兩條腿在牀上躺着,而且,也不再給老太太清理大小便。

老太太的大小便得不到清理,致使老太太的屋子裡臭氣熏天,老太太的兒媳婦狠下心腸,居然把窗戶打開“放味兒”,老太太大聲喊叫“冷,冷,太冷了,快把窗戶關上,快把窗戶關上。”可是兒媳婦充耳不聞,自顧自地帶着兒子在自己溫暖的房間裡吃吃喝喝。

沒過幾天,老太太就在自己的屋子裡被活活的凍死了,死的時候她半裸着身體,屍身上還沾着被凍成冰塊的糞便,老太太一輩子要強好勝,沒想到死的時候卻連最起碼的體面和尊嚴都沒有,她死不瞑目。

老太太被凍死以後,她的兒媳婦把老太太的房間徹底收拾了一遍,給老太太穿上最好的衣服,她請鄰居幫忙買了一口最好的棺材,又讓自家店裡的夥計把孃家人找來,大張旗鼓地把老太太的喪事給辦了。

顧繼祖從廣東回家以後,一切都已操辦完畢,所有的人都對他說,他這個媳婦對老婆婆真的是太好了,操辦的喪事讓人挑不出半點兒毛病。

顧繼祖沒想到母親會匆匆離世,他記得離家之時母親只是臥病在牀,行動不便,並沒有什麼其他症狀,他不明白爲什麼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老太太就會重病身亡,他詢問媳婦他母親究竟是因爲什麼病去世的,他媳婦只是掩面痛哭,說自己也不知道母親得了什麼病,媳婦讓他去問自己的大哥。

老太太兒媳婦的孃家人在當地頗有勢力,他們早已經買通了當地警察局的驗屍官,驗屍官爲他們出具了一張老太太自然死亡的殯葬證明,就這樣,老太太的喪事便如期辦理了。

顧繼祖雖然對媳婦和媳婦的孃家人如此倉促地給老太太辦喪事有些不滿,但是,木已成舟,人已入土,再要責怪媳婦已經沒有什麼意義,更何況,媳婦再三地對他解釋,之所以沒有等他回來再辦喪事,主要是找不到他,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回來,無奈之下,才和孃家人一起商量決定把老太太的喪事給辦了。

說一千道一萬,顧繼祖只怪自己沒有及早趕回家來,他跑到母親的墳前痛哭了一場,把心裡的愧疚在墳前哭訴給了母親。

對於媳婦,顧繼祖是十分感激的,他經常對別人說,是他媳婦替他給老太太送了終,也因爲這個原因,顧繼祖對媳婦俯首帖耳,言聽計從,甚至對他自己的母親都沒有那麼順從過。

老太太臨死之前怨氣沖天,死後,她一心想要報仇,她到處躲避着勾魂的地府差官,在被差官發現以後仍然堅決不跟差官到地府裡去,後來,經過差官的指點,她到閻王面前哭訴自己的冤情,閻王可憐她的悲慘遭遇,特別發給她一張“討債文書”,准許她向兒媳婦討債以後再返回地府。

老太太跟在她兒媳婦身邊伺機報復,可是卻看到她的兒子對這個女人百般疼愛,因爲中陰靈識有着具漏神通,所以老太太馬上就明白了,她的兒子根本就不知曉他媳婦對婆婆做的那些惡事,老太太改變了主意,她不光要向她兒媳婦討回公道,而且還要把她兒媳婦的惡行告訴她兒子,讓她兒子知道這個女人的心腸有多狠毒。

她原本打算讓兒媳婦也經歷她受過的苦,可是轉念一想,這個辦法不行,如果她的兒媳婦下身癱瘓躺在牀上,那麼,她的兒子就會去照顧媳婦,反而會讓自己的兒子受苦,這是老太太最不願意看到的。

思來想去,老太太只能從兒媳婦最在乎的孩子身上下手,最開始,她不忍心讓孫子受太大的苦,只是讓孩子雙腿麻木,間歇性地喪失感覺,以此來提醒她的兒子和媳婦,讓他們能想一想死去的母親,可是,兒子和媳婦都沒有反應,他只好加重孫子的病症,可是仍然不見效果,沒辦法,她只得讓那個孩子像她臨死之前那樣半身癱瘓,屎尿失禁,她讓那個孩子全身顫抖,嘴裡不停地喊着“冷,冷”,就如同死之前的她在深冬臘月的寒風中經歷的那樣。

老太太不忍心讓孫子受苦,但是除了這樣做她沒有別的辦法能夠達到她的目的,所以,她狠下心來一次又一次的在孫子身上重現自己臨死之前的情景,一來她是想讓兒子永遠記住他母親因爲他媳婦的虐待所遭受的痛苦,二來她也希望她兒子能夠有所醒悟,找一個“靈媒”之類的人看看,通過“靈媒”之口把兒媳婦的惡行公之於衆。

老太太沒有等到“靈媒”,卻等來了鬼王大人,老太太知道,鬼王大人法力高強,她的報仇有希望了。

小七聽老太太講完她的悲慘遭遇,心中十分氣憤,這樣的事情駭人聽聞,如果不是親耳聽到,小七絕不會相信有人會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難怪閻王老爺都會爲此事破例,頒發特旨,讓老太太離開冥府回到人間討要公道。

桃爺查看了老太太拿到的閻王的特許令,他知道老太太沒有說謊,有了閻王的特旨,他就可以大膽地幫助老太太解決這件事情了。

桃爺對老太太交代了幾句,然後帶着小七離開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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